心裡畢竟有氣，林青翻來覆去睡不着，男人從書房回來已經挺晚，見牀上的人蒙着被子，只以爲她睡下了。
林青聽到細微的動靜，像是有人拿起了手機，她屏息將薄被拉開條縫隙，輕眯着眼角。男人滑開屏幕擺弄了幾下，沒過多久就把手機放回原處，拉開被角躺了進去。
夏季剛過，夜有些涼，慕離橫過手臂將被裡的人撈進懷裡，林青動了動，想躲沒躲開。
“還沒睡，真等我呢。”慕離伸手去關了牀頭燈，自她背後擁着，沉穩的呼吸聲貼着耳際，男人手臂橫在她腰上，倒也沒其他動作。
林青聲音裡帶點脾氣：“你手機剛纔響了，我以爲是我的，就把別人給你發的短信看了。”
以爲是這事把她吵醒了，慕離附在她耳畔輕哄：“忘靜音了，吵着你了？”
林青悶着聲：“沒，一直沒睡着。”
帶點涼氣的薄脣吻至發頂，男人自背後將她往懷裡帶了帶：“睡吧，要不然明天精神不好又要怪我了。”
他未提及短信，林青也拿不準到底是看過沒，可心裡越氣越堵就越不願開口。屋內一時寂靜無聲，林青躺了會兒還是睡不着，身子稍稍一動男人就睜開了眼。
“別亂動，不然我控制不住。”
林青沒用力掙扎了下：“那你別摟着。”
男人呼吸漸沉：“不摟睡不着。”
林青也不睬他，自顧說了句：“明天我想回家一趟。”
身後沉默了片刻，男人大掌摩着她睡衣單薄的衣料：“行，我陪你回去。”
林青按住他不安分的手：“不用了，我自己回去，你在家陪着橙橙吧。”
這段時間慕離也沒少往老丈人那兒跑，可哪回不是坐了冷板凳？那邊對他們的事沒再反對，可始終不曾點頭。
林青眼看這樣下去不行，這幾次回家都沒讓慕離跟着，連橙橙都不帶了。
身後沒了聲音，林青等了半晌不見動靜也就作罷，入睡前男人才又開口：“你就氣我吧。”
林青困得眼皮睜不開，迷迷糊糊嗯了聲，睡着前有人似乎在她耳垂輕咬了一口。
慕離還是沒扭過自個老婆，橙橙站在家門口朝電梯前的林青揮揮手：“媽咪債見，早點回來哦。”
林青按下電梯，還想着那條短信的事：“這可不一定，說不定在路上碰到誰就不回來了。”
碰到誰，還能碰到誰，不就是想說姓戴的那小白臉？
慕離斜倚着門框臉色極差，他就說自個得跟着，可林青不讓，脾氣也是倔得不行。
電梯門合住慕離才抱起兒子往屋內走，家門在背後重重關閉，他眼皮猛地跳動，總有種揮之不去的感覺，好像要出事。
橙橙打斷他思緒：“爹地。”
慕離沒再多想，徑自往沙發走。
他若是知道後面要發生的事，今天說什麼都會跟着過去。
林家客廳內，林爸爸坐在陽臺曬着太陽看報紙，薄薄兩張紙在手裡翻來倒去。林青從廚房出來手裡端着盤子，往茶几上一放：“爸，媽，吃點水果。”
林媽媽朝陽臺睨了眼，卡在喉嚨的話終究沒說出，她拎起串葡萄挑了顆，剝到一半又放下。
“今天怎麼又沒帶橙橙來？”
林青不以爲意，將放果皮的碟子拉近些：“我怕你們見到橙橙不高興。”
林媽媽皺起眉：“他是我外孫，怎麼會不高興？”
林青剝好葡萄捏着未去的皮遞給林媽媽：“他長得和慕離那麼像，說不定到時候又要惹你們生氣。”
這話一聽就是說給某人的，林媽媽吃下葡萄，不酸，挺甜。
陽臺的林爸爸終於忍不住放下報紙，起身往這邊大步走，卻不看沙發內母女二人：“別人是別人，我的外孫我自然是喜歡。”
林青遞出串色澤誘人果肉飽滿的葡萄：“爸，您吃。”
林爸爸負手停步：“別來這套。”
“爸。”林青放下葡萄，見林媽媽一個勁使眼色忙提步上前，手臂一勾抱住老爸的胳膊，“爸，您要氣也氣了，這可是自家女婿自家外孫，還有一輩子不見的道理？”
林爸爸沉着臉，卻沒將女兒推開：“我可沒說不見橙橙，你要把他帶來我肯定喜歡。”
林青眼角拉開，點綴着笑意：“我可不敢，橙橙跟您女婿長得那麼像，萬一您一個不高興了把氣撒在我兒子身上，我護不住男人還護不住兒子，這以後日子還過不過了？”
林爸爸面色仍沉：“我是看出來了，你這心眼裡全是他們父子倆，恐怕早就沒我這當爹的什麼事。”
“爸，你要還不能接受他，我以後不帶橙橙回來就行，其實這也沒什麼。”
林媽媽看不下去，掂着顆葡萄朝林爸爸瞪眼：“趕緊過來吃吧，看你酸的，女兒都多大的人了，不護着她老公兒子護着誰？”
林爸爸摘下眼鏡擱在櫃子上：“就你會說。”
林媽媽趁機衝林青招手：“下回記得把橙橙帶來，我都好久沒見外孫了，想得心都是疼的。”
林青拉開笑眼，這趟總算沒白來。
在家吃過中飯就要回去，林媽媽也沒再留，出門時她拉住林青的手：“戴澤後面又來過兩次，還給家裡拿了些東西，他沒提到你，你們。”
林媽媽還欲張口，林青喊住她：“媽。”她便也未再多說什麼。
經過蛋糕店，林青將車停在了路邊車位，正要下車時遠見兩個相攜的身影自對面走近。
凌安南走到哪兒都有頗高的回頭率，高貴的白色西裝擋不住一身桀驁浪氣，林青無須仔細就認出他，視線往旁邊挪了一寸，掛着男人手臂的女人卻是她從未見過的。
林青拔掉車鑰匙下了車，她不是路曉，這種時候沒必要回避。
凌安南一眼瞧見迎面走來的林青，心裡咯噔一聲：“嫂子。”
林青勾了勾脣：“纔多久不見，新交的女朋友？”
凌安南聞言倒鬆了口氣，輕聳寬肩：“我可是一直單身，你這麼說是要引起誤會了。”
莫筱夕個子高挑，穿着高跟鞋有一米七多，她挽着凌安南的手臂姿態自然，兩人站在一處倒還真挺登對。
視線
落至林青面容，看出她眼底的清冷，果然如凌安南所言，是個對旁人不上心的性子。
兩人第一回見面時凌安南就說過，A市赫赫有名的慕軍長是他兄弟，娶了個難搞的老婆，此時聽凌安南難得尊稱嫂子，想必對面的女人就是她。
“你好，我是莫筱夕。”女人友好伸出白皙纖細的手，林青挽起脣握了下，打量一番，全身皆是奢侈品牌的最新款，憑這身氣質，倒像是豪門千金。
“莫筱夕？”林青重複了一遍，眼角忽而拉開抹深意，“曉，是破曉的曉嗎？”
莫筱夕搖頭，將那個字糾正，林青沒怎麼在意，別有深意朝凌安南探去，不溫不火看得凌安南渾身彆扭。他指了指身後的牌子：“嫂子，你也來這兒買東西？”
林青擡頭看眼牌子：“是啊，這麼巧，一起進去吧。”
凌安南摸了摸鼻子，莫筱夕並沒反對。
林青挑了塊七寸的水果蛋糕，付賬時凌安南湊到她身側：“我幫你付。”
“別，”林青不着痕跡往幾步之遙的莫筱夕看了眼，按住凌安南欲要掏出的錢夾，“我吃不起。”
“……說笑話呢。”
凌安南乾笑兩聲，沒想到會在這兒遇見林青，他也是被逼無奈，商場上有些事倒是需要在情場上解決。
起初他沒想用這法子，可那天路曉一番話狠狠刺激了男人的神經，別以爲他弄不出點事，這回要讓路曉好好長長記性，看她以後還敢不敢隨便將他推開。
可林青看來，若是沒那心思怎麼會讓別的女人都挽上胳膊了？想來這廝平時就風流無度，這回指不定要玩過火。
對凌安南的舉動林青並不在意，只是路曉，若是讓她知道了更加不可能跨過心裡那道坎。
林青拎着蛋糕就要走，看到坐在窗邊安靜等候的莫筱夕，她突然想起件事。
凌安南剛選好慕斯的口味，一轉身險些被撞個滿懷，看清後他詫異挑眉：“嫂子，你這是練鐵頭功呢？”
林青懶得駁他，只想着另一件事，說話時神色略顯猶豫：“你認識名字裡帶個萱字的女人嗎？”
“這範圍要不要太廣，哪個萱？”
林青在手心寫了出來，凌安南擰眉搖頭：“好像沒有。”
“確定嗎？”
“這也說不好，你問這個做什麼？”凌安南隨口一扯，“該不會是阿慕在外面認識個名字裡帶萱的女人，而且沒有告訴你？”
“你知道什麼嗎？”
話一出口見林青神色不對，凌安南暗驚，他嘴上猶在安撫：“嫂子，你想多了吧，阿慕這幾年可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你可別冤枉了他。”
這話說完，他不知怎麼就想到那次在海邊公交站牌下，那聲輕盈呼喚。當時他的確嚇了一跳，那口吻彷彿久別的戀人才會有的。
對慕離，他是打死都不信會藏了女人在外，可就是這樣才更讓人疑心。按理說，這幾年他們都在一起，若是有個女人必定逃不過他的眼睛，而再往前嫂子還在，也不會到了這會兒才生疑。
難道這其中還有他們不知道的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