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玩笑?”陳逢時難以置信,可是,小安明顯不是開玩笑,而且已經兩度說分開的意思。“是有病吧?我就算謙虛點,至少也是個對清除菌魔有正面作用的覺醒者,不加入安全部門就得把我趕出宣城滅魔會算幾個意思?這也算了,還不讓跟你聯繫?要是說有人看上你了,嫌我是礙眼,故意使壞我能理解。”
“早知道你會不捨得,因爲我估計也很難適應的過來……”小安透着心事的樣子,東西不吃,卻在轉着礦泉水瓶。小一會,突然笑着說:“你是不是想爲了跟我像過去一樣,然後改變注意接受招安?”
“不會。”陳逢時不假思索的回答,末了,很鄙視的看着小安說:“你當我腦子短路了?他們說不聯繫就真不聯繫?我就不明白——幹嘛對我防賊似得?”
“因爲我們是謠傳的女幹情關係唄!認爲你在宣城,我或者小火他們隨便誰都做不到對你嚴格設防,勢必會隨便透露部裡的機密。”小安說完,又自嘲的笑說:“說是這麼說,其實就是想着我們是女幹情的關係,以爲能逼你改變主意加入部裡吧。明明你的情況明擺着——就算被他們這麼欺負了,照樣會繼續爲清除菌魔的事業努力。”
“別說我清除菌魔是爲了安全部們似得!你這麼說,我聽着就窩火,大有一種乾脆歇着什麼也別做了的衝動!”陳逢時說完,覺得胸膛裡的怒火還在蔓延,突然一把掃飛桌上的包裝食品,惱火的說了句:“這不是欺負老實人嗎!拿這種事情噁心人!”
“想歇就歇着唄!說不定部裡一看,哎喲——金色血人不幹活了?然後就解除禁令了呢?”小安一副慫恿幹壞事的神情,迫切的都不帶一絲毫的掩飾。
“你別慫恿,說不定我真就這麼幹了。”陳逢時反覆給自己洗腦,消滅菌魔跟安全部門無關,無關,無關……他是爲了人類未來的偉大事業,爲了自身的偉大使命感……
可是,洗了半天,他還是超級不爽。因爲——事實就是他自發的這種責任感被利用了!
“簡直過份!就因爲不願意入編,拿切斷私人交往這種手段逼迫人,這根本就是欺負老實人——這就是欺負老實人!”陳逢時深呼吸,繼續深呼吸,繼續深呼吸……可是,沒什麼用,他身體裡燃燒的怒火,根本壓不下來。
“……你真有這麼不爽?”小安看着他,眼神異常認真。
陳逢時看着他,反問:“你說呢?”
“那我可說實話了?”小安像警告似得。
“儘管說挑撥我情緒的話吧,挑撥的我憤怒值滿了,直接腦子一熱,我就爽了。”陳逢時自然明白她這話的意思。
“事實上這就是欺負人,本來你就不能指望默默當好人能得到應有的公正。我們入編是靠公正給予的嗎?不是。是我們爭取至今得到的談判權。如果今晚我們在北會的襲擊下都倒了,他們的安排是什麼?是讓我入編,當一個惟命是從的新成員,沒有任何自主權!還得要求我把聯盟裡的全部權力過渡讓出!這就是鮮明的事實對比!”小安說着,看起來情緒也如同被釋放了那般,越來越激烈,眼裡燃燒着憤怒,像陳逢時那樣。
“繼續!繼續!憤怒值還沒滿!”陳逢時大口喘氣,越想越火。他一點都不願意從這種角度去考慮事情,但很多時候,事實讓人只能從這種角度去考慮。
“所以要爭取,不能覺得做了對的事情就能等到公正對待!是,安全部門裡肯定有不可跳躍的條框,但對你真有必要採取這種程度的措施?說到底特別行動團的責任就是清除菌魔,這方面的事情有多少秘密是你這個聯盟內安部部長不清楚的?他們對你的畫像明明有相當基礎的準確定位,知道你是個沒有社會危害性,思想不極端,社會責任感強道德感強的人,偏偏還說什麼因爲你不是部裡的人,所以要隔離,避免讓你知悉機密!”
小安憤憤然揮拳道:“這就是欺負老實人!這事真嚴格按規章制度辦,是這說法;稍微通融讓你當個特別的聯絡人怎麼了?他們不想擔責任,我擔!讓你當二團的聯絡人不行嗎?他們就是故意設置障礙!就是故意噁心我們!就是故意想拿這個逼我們就範!”
“下作!卑鄙!”陳逢時一聲接一聲的罵,可是,仍然不解氣。
“不能乖乖任人宰割!你看老實不跳槽的能漲多少工資?老員工沒好處,招新的溢價一大截——”小安指着手機說:“上次你還說過,通訊套餐,你的老號碼費用高項目又渣,新開的號各種便宜實惠吸引人,就是欺負老用戶號碼捆綁東西太多換不了,就是隻管低價吸引新開號。他們這麼欺負老實人,意思就是不讓人當老實人啊!你還拼了命的替他們做事幹嘛?你拼死拼活說是爲了責任感,你不在其位說什麼責任感?這是他們的責任範疇,你沒責任。反正現在這局面多你這個戰神不多,撒手不管了!就不管了!”
“好!不管他們了!既然機密,我就當不知道安全部們的存在,別指望我配合他們工作!機密嘛,我他嗎的哪知道這麼機密的部門的存在!”陳逢時感覺憤怒值爆的差不多了。
“喂!我說半天,你就是決定不配合他們工作?我是說——你該直接歇着!”小安大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情緒。
“……怎麼可能?騙自己說新菌魔對自己毫無影響?別的不說,我爹說過攔不住我媽多久了,她現在純是陪我爹勉強飛的狀態,肯定得回來歇一段時間纔可能再把她帶出去。你說,我能對身邊的新菌魔存在裝聾作啞?任由他們感染我父母?”陳逢時倒是想來個一怒之下啥都不管,好好體會體會偏激做法的痛快,可架不住下意識的考慮到許多事情,於是就知道明擺着不可能。
這也就是說,他就不是那種人,於是就活該被這麼捏着欺負了?
小安靜了一會,突然問他:“還記得我以前跟你說過的,特殊愛國稅的事嗎?”
“有印象,你順口提了過這詞幾次。”陳逢時覺得這轉折應有下文。
“交這種稅的叫紅商。”小安之前沒提過這詞,而現在知道陳舊也是紅商的一員,那麼陳逢時就是可以知道的。原本陳逢時作爲陳舊的唯一財產繼承人,早就該知曉紅商的事情,陳舊沒提,大約是並不認爲陳逢時的未來必須跟這件事情有關。
“這又是什麼神秘的組織?聽起來很高大上,莫非是拿着有關部門的錢從事商業活動的組織?”陳逢時下意識的這麼猜想。
小安忍不住看着他笑。“那還叫特殊愛國稅嗎?”
“……有責任有義務沒好處?”陳逢時不由換了個角度考慮。
“基本可以這麼理解。”小安點點頭,繼續說:“紅商裡有少量的確是屬於國有資本,但更多的則不是。爲了控制資本的安全性,從事某些行業的生意,以及資本發展到某種規模的時候,就很難再是純私人擁有的性質,會以各種形勢摻入權力的因素。通常被理解爲權力強行插足分享果實,但實際上這是紅商會對民間資本的監管和控制手段。——當然,事實上是有不少屬於權力奪果實的行爲,但這裡我們不討論那種。”
陳逢時這才意識到,原來安全及監管涉及的範圍,以及對社會的影響,真是方方面面都存在。“你父母就是這樣的紅商?”
“我說了,就算是純私人資本,當到了某種規模時,就需要被管控。用權力作爲誘餌合作,是一種入股監管的形式;用資本入股是一種形式……這些是絕大多數的情況。再往上,對於資本雄厚,而且各方面條件符合的情況,通過了安全部門的審覈後,就會受到紅商會的邀請。”
陳逢時腦海中自然構築出了對應的體系圖,金字塔的中間及下面是各種規模的資本,上面則是紅商構成的資本,頂尖則是監管紅商會的權力,這就是資本的在炎黃國的真實體系?那麼,紅商到底有什麼權力,又有什麼義務和責任?
“紅商的條件嚴苛,屬於少數的存在,這之下的那些資本都只需要通過權力和資本入駐兩種方式監管就足夠了,根本沒到它們能知道紅商會存在的程度。某些大資本,因爲別的條件過不了安全部門的審覈,也一樣不知道紅商會的存在。”小安繼續明晰這個體系的情況,看陳逢時很認真傾聽的模樣,撲哧失笑。“我說了,紅商是特殊愛國稅。所以,負責監管和確保各種資本的行爲是責任和義務;國家建設、外交,發展有需要的時候,不賺錢甚至明知道投資行爲風險和收益不成正比,也得去做,這也是責任和義務。”
“好吧,這還真叫特殊愛國稅。”陳逢時理解小安這個自造詞的感受了。
“沒錯,就是這麼回事。紅商說好聽是有安全認可的大資本,說不好聽點就是資格交特殊愛國稅而且還知道自己交了的大資本。現在我還不需要承擔繼承紅商的責任,但早晚得開始承擔。”小安說到這裡,帶着期待的看着陳逢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