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逸清將君澈的事告訴給君宸的時候,君宸心中就有了一些猜想,雖然知道這是一個陷阱,他卻絲毫不在意。不僅是因爲君澈這個兄弟,更多的是,他想給幕後者一個警告。
君宸只帶了竹影衛中的三人,他們一行人騎馬,僅僅花了不到十天的時候,便在臨近晉源邊界的蒼巖嶺處,發現了不對!
蒼巖嶺處兩壁懸崖高聳陡峭,僅有一條官道綿延入嶺。現在,此處血光彌天,地上屍體遍野,可想不久之前定是一場廝殺。
“王爺,屬下先去探路,恐防有詐。”律竹勒馬上前,這裡一看就是設陷的最佳之地。
君宸眸子半眯,擡眸掃了一眼四處,便拉了拉繮繩,騎馬過去。這裡死的人都是藍衣人,很明顯,是藍族的人。看殺人的手法,確實像君澈。
當馬蹄邁入鮮血蔓延過得土壤,四處的景象似乎全部變得虛幻起來,他們的眼前彷彿是隔着一層紗,又如隔着一層水簾,恍恍惚惚,彷彿下一刻,眼前的景象變會全部消失。
“幻境?”律竹驚呼道。
“君宸,你還真的來了?”對面處傳來一聲女聲,聲音中滿含幸災樂禍和激動之意。
君宸擡眸看去,便見朦朧之處,站着一隊人馬,爲首之人,正是藍之,而她身邊,站着君澈,藍之手中的刀也正橫在君澈的脖頸之間。
君宸看着這一幕,反而覺得好笑,道:“來這一趟,是想給你一次機會,只不過現在看來,你並不需要。”
“哈哈……”藍之大笑出聲,附在君澈耳邊道:“君澈,你巴巴的趕來,不就是想知道爲什麼五年前,爲什麼我要離開你嗎?之之現在告訴你!”
君澈緊緊的抿着脣,這樣的藍之他是沒有見過的,他就像從未認識過眼前的女子一般,一把匕首,不足以威脅他,可是,現在,他卻沒有反抗她的心,因爲,他真的好想知道,爲何他的之之,過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你知道嗎?之之是聽哥哥的話,會好好和你在一起的,和你一輩子在一起。可是,就是他……”藍之指着君宸,眸子變得猩紅,彷彿恨不得將君宸撕碎:“就是他,爲了自己的一己之私,殺了哥哥,奪取了藍族的靈寶。哥哥善良,最後卻落得個血盡而亡的下場,你說,我這個當妹妹的,難道能視若無睹,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嗎?”
君澈聽了藍之的話,確實驚駭,堂兄殺了藍暮?眸光落在君宸的身上,滿是不解。
“君澈,你現在知道你敬重的人是多麼不折手段,狠心毒辣了吧?”藍之很滿意君澈的表情,若是君澈不再受君宸的蠱惑,支持她,那她就也沒有什麼顧忌了,一定和他在一起。
藍之見君澈不說話,以爲他一時接受不了這個事實,她也不逼迫君澈,附在君澈耳邊溫柔道:“君澈,你不要說話,只需要配合我就好,也看看你敬重的兄長是不是真的在乎你的性命。”
由於距離很遠,藍之故意壓低的聲音君宸並未聽到,藍之之前在君澈面前的說辭,他心中明瞭了幾分,雖然他並不知道藍暮究竟是如何死的,可是根據凌綾講述的,還有藍之的話,他也能猜到幾分。
神子像,恐怕和藍暮心脈相連,若是如此,藍暮死在他的手中,也並無虛假。可是,藍之這麼搬弄是非,掩藏事實,君宸卻不覺得這值得原諒。
他從不接受別人的饋贈,若是藍暮提前將事實告訴他,他寧願坐實藍之的話,直接攻入藍族,血洗藍族也不再話下。
如今,他不想知道君澈會不會信他,他只想找一個放過藍之的理由,看來,是沒有了!
她重傷綾兒,足以死千百回,他欠藍暮的情,留藍之這麼久,也算仁至義盡!
“是嗎?知道本王心狠手辣,你何以要觸及本王的怒火?”君宸脣邊的笑意已然收斂,熟悉他的人知道,此刻,他是真的怒了。
藍之靠近君澈,手中的匕首從君澈的脖子移到君澈的胸口,朝君宸道:“君宸,你選擇了來這裡,也見不得你有多在乎凌綾,既然你這麼在乎兄弟情義,那麼也不會眼睜睜的看着他死在我的手上。只要你自廢武功,我便放他一條生路。”
“呵……”君宸身邊的律竹笑了,這威脅是是一點都沒有價值,小世子不顧王爺的命令,私自前往晉源,這本就是自己找死,如今技不如人,落入她人之手,小世子若是識相懂事,就該自刎謝罪,何須要別人動手?
“你確定?”君宸反問。
“這是自然!”藍之怕君宸不相信,也怕君宸有什麼手段,匕首抵在君澈的胸口,並且入了三分,雖然見了血,但是卻不足以傷人。
傷他,她也痛。
“也好!”君宸神色很淡,玉手一楊,內力雲集於掌,強大的勁氣縈繞,彷彿要撕裂這虛幻之境。
君澈一驚,知道君宸這不是要廢了自己武功,而是要處死他和藍之,他很理解君宸爲何要這麼做,也自知給君宸添了麻煩,萬死也難辭其咎。
他轉身看着藍之,突然上前一步,匕首噗嗤一聲便滑入他的胸膛。
藍之大驚,她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君澈爲如此,震驚之下,也忘了君宸,連忙拔出匕首,可是君澈握住藍之的手,阻止了她的動作。
君澈脣邊鮮血滴落,他緊緊的握住藍之的手,道:“到此……爲止,是我看錯的人!”
要死一起死吧!被心愛之人拿來威脅自己的兄弟,心如何不痛?
他寧願死在自己兄長的掌下。
君宸對於君澈的動作,也愣了一下,隨即便止不住的怒火。
他君澈要死,也不該死在藍之的手裡。掌中內力因爲主人的怒意而更加昌盛,而正在這個時候,突然地動山搖,兩峽煙塵滾落,巨大的山石也開始從山上砸落了下來。
君宸等人坐下的馬開始受驚,四處亂跑,卻躲不開山上滾落的石頭,馬匹被砸死,他們不得不棄馬,不一會兒山谷全部被巨石掩埋。
藍之見此,立馬帶着君澈離開了此處,站在山上看着被巨石掩埋的山谷,她心中驚喜萬分,道:“他死了……他真的死了……我給哥哥報仇了,君澈,你看,君宸死了!”
藍之喜不自禁,轉身看向君澈,見他胸口的的衣服已經被鮮血溼透,心疼萬分,上千捂住君澈的胸口,道:“澈,你要激怒君宸,也不需要拿自己的身子開玩笑啊,嚇死我了!”
幸好他沒有用力,否則,她如何原諒自己?
君澈到現在都是蒙的,爲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爲……什麼?”他看着下面煙塵四起的山谷,早已找不到自己的聲音。
藍之笑了,她給君澈解釋道:“這個陣法叫做共鳴,內力強大之人才有能力開啓陣法,使山體震盪,毀天滅地,君宸自食其果,也算他活該!”這個世上,和能和君宸做對手的,少的可憐,而且想利用那些人,也是癡人說夢,所以唯一的辦法便是讓君宸自己殺了自己。
君澈一把甩開藍之的手,眸中早已沒了之前的那種繾綣不捨,他淡淡的道:“來這一趟,我此生受益!”
他看清了,也認清了!
“澈,你怎麼了?”藍之不解,剛剛,君澈明明信了她的話,站在她這邊,爲何現在用這樣的眼神看自己?
“別叫我名字!”君澈厲聲開口,他道:“如你所願!”從懷中掏出藍之的碧雲短劍,手一揮,斬斷了自己耳邊的墨發,一字一頓道:“情斷,義絕,下次見面,你便不再是我君澈的之之。”
啪的一聲,碧雲短劍仍在藍之的身上,他錯的離譜,藍之是真的變了,變得連他都覺得陌生,害怕。
不折手段,狠辣無情,這兩個字固然適合堂兄,但是他現在卻想將這兩個詞給眼前這個女人。
突然,他想起了什麼,對藍之道:“藍之,忘了告訴你,堂兄的武功,最後一層的名字叫做……”
君澈故作停頓,藍之不懂,卻產生了一種不安,問道:“什麼?”
“毀天滅地!”君澈一字一頓道。
而就在這個時候,山下突然突然傳來一身咔擦的響聲,然後藍之便感覺到腳下的地皮在振動,她正驚異之時,只聽山下的巨石轟然炸裂開來,然後一個人影從煙層四起之處踩着翻滾的石頭,從山下躍了上來。身後跟着三個人。
竟然一個都沒有死?
嘩啦一聲,君宸扯下身上的沾滿塵土的披風,身上白衣乾淨如雪,一身風華,似披一身皎潔月光,一層不染。
而他身後的律竹等人也脫下披風,頭髮身上多多少少還是沾染了灰層。
律竹等人驚魂未定,卻不得不感嘆,跟着一個強大的主子的好處。若不是君宸用罡網護體,順便罩着他們,他們恐怕早就成肉餅了。
藍之如何料到都這樣兒了,他還能活着出來?藍之慌了一下,便又鎮定下來。
“你竟然還能活着出來!”
“五年前的事,你應該都知道,本王活着,不應該很正常嗎?”君宸看了一眼君澈,眸中閃過一絲失望。
提起五年前,藍之便激動起來,她紅着眼睛道:“你別提五年前,若不是我哥哥,你能從禁地出來?早就因爲靈石的反噬,筋脈具斷,死無葬身葬身之地了!”
君宸不語,卻也明白了,爲何君彥鴻能找到他。
但是,他卻又覺得藍之早就失了本心,藍族很多禁術都需要用性命爲代價,用鮮血爲引,藍暮從心底厭惡藍族,但是他也能用禁術救人,而藍之,卻爲了殺他,不知傷了多少藍族的人。
剛開始遇到的那些藍族人,應該就是藍之使用藍族陣法的犧牲品。
“君宸,你以爲你贏了?其實你輸了!你知道嗎?辛融升喜歡凌綾並不比你少,你離開她,她便失了一個靠山,她現在……一定和辛融升風花雪月呢。”
君宸眸色驟然一變。
不是擔憂,而是怒意。
“對了,除了這個共鳴之陣,我還啓用了萬里無蹤,你只要身處這個陣法,外面的人就會以爲你死了。你說,你死了,其他的人會不會對暨墨做點什麼?就算不敢,是不是也會對你的女人,孩子做點什麼?畢竟,這可是大好的機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