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5.405前奏
形勢果如所料般,第二天好幾家媒體上終於出現了城關機關大院門口的事件報道,標題無不以令人觸目驚心地標題來吸引讀者,省內發行量最大的晚報性質類《江河晚報》,在正版第二條醒目地標誌導讀:“擡屍伸冤、百姓幾多冤”——項州市城關區區委區政府門前的罕見“告狀”!
文章詳細內容部份,用犀利的文辭和風格,細緻地詳述了整個事件的來龍去脈,特別是對此案背後的所謂隱情進行了深層次剖析,衆多反問的遣詞造句,也引發了讀者公衆的深深思考。
隨着報紙的投送開始,這一起令人爲之側目的事件,終於在社會公衆間引開了廣泛關注,用反響強烈來說,一點都不爲過!
張裡早上準時進入辦公室,秘書趙前按照吩咐,也急忙遞上當天的報紙,顧不上其他,張裡接過後,急急地瀏覽起來,看着上面醒目的導讀,張裡心下也暗暗活泛開來,昨天常委會統一決定正式上報,他當時並沒有立即到市裡,而是要等到今天,就是爲了藉助媒介這股力量!
在缺乏真正的確實證據情況下,如果昨天他貿然上報,那這件事情,很可能會如同以往常見的一些情況樣,被某些領導冠以作風問題而一言帶過,作風問題可大可小,生活不檢點,說到底也不過是個降級或是黨內處分,這種處罰對於有背景的官員來說,不過是疥蘚之疾,權以堵塞世人之口而已,待到風平浪靜、時過境遷,官員該升的升、該提的提,根本不會受此影響!
正是基與此點考慮,張裡才非要等到今天才決定,這是順勢而爲,借力打力,這樣在外在環境的大形勢逼迫下,他就會趁勢而爲,名正言順地以一級黨委的名議正式上報,以取得主動權,這是一種眼光和策略。
張裡花了足足有半個小時的時間,仔細地瀏覽完全部報紙,心下對社會輿論公衆等形勢也大概有數,正要起身,桌上的電話就響了。
電話是市委常委、秘書長曹健打來的。
“張書記,今早的報紙看到了吧?”曹健在電話裡道。
“秘書長你好,我正在看。”張裡也老老實實道。
“那好,張書記,市委想聽取你們城關的彙報,請你準備一下,九點半到常委會議室來!”曹健口氣平靜道。
“好的,秘書長,我正要去向市領導們彙報,我們區委也剛剛統一討論過了。”張裡也公事公辦道。
“好,那請你們準時到場吧!”曹健說完,沒有過多客套,就掛了電話。
張裡聽到電話裡“嘟嘟”的迴音,沒有遲疑,隨手就又撥了個電話給區長孫先羣,通知後者與自己準時進市裡開會。
沒多會,委辦主任李春善也送來了區委常委會的統一討論決定,並且按着張裡的要求,也遞來一份有關的材料,這些都是張裡今天要到市裡彙報所用,他早就有所準備。
過了一會,區長孫先羣也過來了,兩人又具體商討了下有關彙報事宜,檢查下相關材料,看看時間差不多了,兩人才相繼起身下樓上車,前往市委而來。
與往常相比,市委常委會議室裡今天的氣氛照舊有些壓抑沉悶,張裡二人到達時,裡面已經坐了幾個人,看到他們二人進來,各自擡起頭看了眼,二人忙點頭致意,這些領導們也輕輕微頷了下首,沒有人出言笑招呼,繼續低下頭有的在抽菸,有的在端着杯小口喝着茶,有的人則是低下頭,翻看着手上幾份當天的報紙,張裡微瞄一眼,就知道肯定是有關城關事件的版面。
氣氛中的不尋常,張裡一進門就感覺到了,二人找了位置小心地坐下,也默默無聲地將材料攤在面前,做好準備,張裡盯着面前的白紙黑字,眼神有些怔怔的,從剛纔衆人的目光中,他看到了一種複雜的心態,很明顯,這些項州官場排得上號的領導們,已經敏感地從這件事中看出了些許苗頭,也許此刻他們心情也如眼光般茅盾,他們想到了更多,甚至更廣!
沒多會,市長姜宗憲也陰沉着臉一腳跨進門來,與其他人面色複雜相比,這位項州的二號人物則是顯得有些陰鬱,一言不發,梳着背頭的腦袋微低,但是氣勢壓人,他一進屋,明顯屋裡的氣氛又壓抑了許多。
姜宗憲目不斜視地走到屬於他的位子上,“啪”的一聲,將手上的文件夾甩在了桌上,驀然的聲響驚起屋內衆人紛份擡頭向他看了過去。但很快衆人便又轉移目光,繼續如舊。姜宗憲在位上一屁股坐下,從口袋裡掏出煙,又是輕微的“啪”的一聲,打火機響起,一小寸火苗跳動,他自顧自地點上了支菸,深吸一口,又長長地吐出,好像是吐出胸中的鬱悶似的,在煙霧飄渺中,姜宗憲眯起了眼,像是在沉思。
但張裡明顯感覺到有一股凌厲的目光向他所在方向投來,剛纔一直用眼角餘光在觀察,見狀,他照舊是眼觀鼻、鼻觀心,目不斜視正視自己面前的材料,彷彿上面有很精彩內容在吸引着他似的,足足有半分鐘,他才身上感覺輕鬆了些,他知道,那道目光已經移開了。
就這樣,屋內沉悶着,直到九點半還差五分鐘的時候,門外才傳來腳步聲,不急不緩很有節奏,從這種從容不迫的步伐中,張裡知道是市委書記海源到了。
果然,下一刻海源邁着步子,不緊不慢地跨進了門,身後是譚秘書悄聲而步伐一致地跟隨,手上拿着茶杯和文件夾,張裡清楚地看到在文件夾下面有着幾份疊得整齊的報紙墊底。海源進門伊始,照舊是目光一掃屋內情形,面色平靜地走到自己位子上,施施然坐下,譚秘書動作熟練的放下手的一套傢伙,擺在其面前,然後輕快地邁步離開。
習慣性擡手看看錶,海源目光掃了眼秘書長曹健,後者點點頭,海源中氣十足的開口了,
“今天請大家過來,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有關這些東西!”說着,海源揚了揚手上的報紙,
“我想這些報紙大家都看過了吧,上面的報道內容我就不多說了,現在我只想說一點,那就是這個事件的報道已經嚴重地損害了我們項州高速發展的大好形象!其性質是非常惡劣的,給我們的良好形象帶來了嚴重的破壞!其後果是非常嚴重的!”
“在改革開放多年的今天,在我們項州經濟形勢一片大好的情況下,竟然發生瞭如此性質惡劣、影響嚴重的駭人聽聞事件,抱着骨灰盒堵門告狀,這是什麼樣的性質啊?我們的領導幹部究竟是幹什麼的?還究竟配不配做一名合格的黨員?”
“作爲項州市委書記,作爲這個班子的班長,在這裡,我向大家做深刻檢討!不管是出於什麼樣的原因,但是這件事情已經發生,而且已經引起了廣泛關注,今天早上,就在剛纔不久,我接到了部份省領導的質問電話!爲了給上級領導、給老百姓和公衆一個交代,因此,我決定,一定要嚴格執行上級領導的指示,將這件前所未聞的嚴重事件徹查到底!”
“當然了,我們也不能偏聽媒體報道一家之言,今天就讓城關區的負責人向大家彙報情況,大家都具體聽一聽,先弄清真相,然後我們再集體討論!”
海源的說話一上來就顯示出了凌厲的嚴肅,整個會議室裡的氣氛降至了最低點,沉悶無匹,市長姜宗憲的臉上也如寒霜般,冰冷得令人心寒。
“張裡同志,你們具體彙報吧!”隨後,海源面無表情地看向了張裡和孫先羣二人。
“是,”張裡連忙點頭應聲,拿來出面前的材料,孫先羣連忙起身,把相關複印件一一交給領導,這邊張裡也定了定神,開始彙報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