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火系血脈之人

‘不好!’

韓采采狹長的鳳目一眯,眼縫中冷芒乍現。

慕輕歌的話,簡直就是把所有的事,都扣到了他頭上。不僅僅是在雉城中發生的一切,甚至在森林中,那些被‘意外’弄死的人命,也都算在了他身上。

他有心阻止,卻看到森林出口那些隱約的衣衫,知道一切都晚了。

‘她是有預謀的!’

韓采采猜得到慕輕歌會反擊,但他也自信的認爲事情的控制任在他手中,卻不想慕輕歌那麼狠絕,直接拖他下水,還把自己撇得乾乾淨淨的。

甚至,自己不僅暴露了幕後黑手的身份,現在還成了殺人滅口的真兇!

最可氣的是,他是自己送上門來噠!

看着慕輕歌一臉悲憤的樣子,就連他自己都差點相信了自己是爲了殺人滅口而來。更何況,後面那些雉城的蠢豬?

“慕小爵爺你可知道玩火的下場?”韓采采低沉的警告。慵懶的嗓音裡,透着一種冷冽的殺意。

慕輕歌不甘示弱的勾脣譏笑,反問:“那韓少主又可知道玩火*的真意呢?”

兩人的眸光在半空中撞在一起,閃出激烈的火花,難分高低!

韓采采和慕輕歌還對峙的樣子,落在旁人眼裡,似乎更爲印證了她剛纔的那番話。

原本想要直接衝出去抓住慕輕歌的雉城大軍,在她開口說話時就停了下來。等聽完了她的話後,所有人都大驚失色的站在原地。

似乎,他們誰也沒想到這其中還有這麼多隱藏的內幕!

萬象樓想要滅掉雉城的勢力,一家獨大?

爲此,不僅請來生人,用丹藥爲誘餌,讓他們大意之下放掉戒心,義無反顧的加入了奪丹藥的大軍之中。

最讓人心驚的是,林中那些令人怵目驚心的‘意外’居然都是人爲?

這萬象樓的少主,居然提前派人在森林中佈置了各種機關和陷阱!

他們一路走來,無聲無息的殺掉了他們幾百人!

太可怕了!

這萬象樓的少主居然如此狡詐!陰險!可恨!

原本就被噩夢般的森林折磨得幾乎要崩潰的雉城中人,此時聽到慕輕歌的這一番‘澄清’,頓時就怒了!

無需聶雄的威懾,他們紛紛拿着自己的武器,衝出森林,站到了慕輕歌與韓采采之間。

他們看着兩方的人馬,眼中充滿了警惕和恨意。

聶雄代表衆人開口,直接逼問慕輕歌:“姓慕的,你剛纔所說的是真的?”他可沒忘了自己最喜歡的孫輩,也死在了森林中。

當時他就奇怪,那毒藤的毒爲何如此猛烈。

卻不想,居然是被人暗中下了手腳!

慕輕歌眸光輕掃了他一眼,心中冷笑,臉上卻露出悲憤之色,咬脣點頭。那模樣,真的就像是要被殺人滅口的憤慨和失望。

她的肯定,讓聶雄心中殺意大起。

但是,他卻不認識韓采采,只能看向他問:“你就是萬象樓的少主?”

韓采采那麼自戀傲嬌的傢伙,怎會回答他一個老狗的問題?即便明知道自己被慕輕歌拖下水了,應該解釋,也不會。

那狹長的鳳目中,閃過一絲明顯的不屑,讓聶雄眼中殺意一凜,雙手已經包裹了一層藍光。

“這麼說來,姓慕的剛纔所說的話,你都承認了?”聶雄繼續逼問。

韓采采卻譏笑,眼神裡滿是嘲弄,恩賜般的開口:“真是蠢,別人說什麼,就信什麼。”

“你找死!”聶雄一怒,當即就要發動武技。

可是,卻被一邊沉靜的聶家主攔住。他那雙殷紅的眼,自從兒子死了之後,就是這麼個樣子。整個人,顯得陰沉可怕。

他攔住了聶雄,走出來,一雙血目從韓采采身上劃過,又看向慕輕歌問道:“你有什麼證據證明你剛纔說的話是真的?”他並不是理智尚存,而是不想替兒子報仇的時候,錯過了真正的兇手。

“證據?”慕輕歌挑脣譏笑,眼眸中露出自嘲的眸光:“我就是誤信了萬象樓這個金字招牌,纔會被他們捲入這事件之中。”

她看向韓采采,怒不可收的大聲問:“今日,我也要問問韓少主,我不過是路過雉城的外鄉人,也不過是去你萬象樓花錢買些情報。爲何要將我拖入這渾水之中?你萬象樓想要在雉城中獨霸一方,與我何干?這是在欺我是外鄉人,沒有依靠嗎?”

說到這,她聲情並茂的對雉城大軍喊道:“諸位,我什麼時候說過那丹藥是我的?又何時露面表態過什麼?我只是莫名其妙的被萬象樓的丹長老邀請參加一場拍賣會,之後就成爲了諸位的衆矢之的。本來我還在想如何解決這件事,這韓少主卻找上門來,讓我按照他佈置的路線離開雉城。我也是出了森林,才明白自己被人利用了!”

慕輕歌的表情惟妙惟肖,簡直就像是整件事中最大的苦主。

韓采采不發一語的看着她演戲,似乎根本不把雉城的那羣人看在眼裡。

慕輕歌的一衆手下更是看得目瞪口呆,他們似乎不知道自己的爵爺居然那麼有表演天賦,居然還有這樣的一面。

“不對!本公子分明看到丹長老進入你包廂中取來九命迴轉丹與我交易!”就在雉城衆人要被慕輕歌演技折服時,突然有人提出質疑。

說話的人,自然就是朱力。

他對慕輕歌可謂是記憶猶新,先是不屑於她能出入萬象樓的拍賣會,後又驚豔於她的容貌和氣質。後面更是與她展開了激烈的奪丹大賽,最後他雖然贏了,卻也賠掉了全部身家。

朱力的質問,讓不少人心中又開始猶豫起來。

慕輕歌清眸深處冷光一閃,露出悲愴的神情,低聲笑了起來。

那笑聲中,彷彿包含了無限的委屈。“若是我的丹藥,我還會與你競價爭奪?我也十分好奇,明明是你贏了,爲何丹長老進的不是你的房間,而是我的房間。之後又在房間裡扯了些無聊的事,便告辭離去。甚至,在拍賣會結束後,又阻止我從正門離開,讓我從密道走。”

這一番話,說得極爲模糊,但卻讓人覺得更貼近事實。

若是什麼疑點都解釋得清清楚楚,豈不是更讓人生疑?

“時至今日,我才明白。原來一切都是有人算計好的,爲的不過是骯髒得無法見人的目的。”慕輕歌說完,一雙清眸含恨的看向韓采采,再一次控訴幕後黑手。

被慕輕歌的情緒感染,雉城大軍紛紛含怒看向韓采采。

“韓少主,你不打算爲自己辯駁幾句嗎?”聶家主冷眼看着韓采采,血眸中已經泛起了殺意。

韓采采卻看都不看他一眼,那雙妖魅的鳳眸,只是落在慕輕歌的身上。

彷彿,在場的人中,只有那一襲紅衣,才能引起他的興趣。

這傲慢的態度,讓所有雉城的人都怒不可收的看過來。頓時,人羣中殺意涌現。

“哼,既然如此,就別怪我們不給萬象樓面子了。”聶家主冷聲道。

人羣中,立即有人激憤的道:“他萬象樓都要滅了我們了,還需要給什麼面子。什麼萬象樓少主,殺了了事。咱們這麼多人,還會被一個男生女相的傢伙嚇住?”

‘真是找死啊!’慕輕歌在心中爲這大膽直言之人點了根蠟燭。

果然,在他話音落下之後,韓采采冰冷的眸色向他掃來,前者還未來得及發出一聲,就氣絕倒地。

這一幕,震驚了不少人,紛紛退開幾步。

聶雄更是大步走向前來,檢查那人的屍體。

“你殺了他!”聶雄眸中一縮,擡頭看向韓采采質問。

居然能這樣毫無聲息的殺人,聶雄心中隱隱震驚。這萬象樓少主的實力,恐怕不弱。

可是,如今聶家的子孫死在了這個萬象樓少主的手中,他們之間還能善了嗎?聶雄眸光一沉,殺意凝實。

看來,今日戰無可避了!

好在他們人多,小心戒備下,對方也難以再偷襲殺人!

轉眼間,聶雄心中已經做好了決定。

“是又如何?”韓采采坦誠的承認自己殺了人。而他身邊的四人,也好像這是再正常不過一般。

“哼!聶大長老。這二人都如此囂張可惡,我看不如都一併殺了了事!”朱力湊到聶雄身邊,陰狠的道。

這話,完整的落入了慕輕歌與韓采采耳中。

前者是眉梢一挑,眼中帶着意味不明的含義看向朱力。後者,卻好像沒有聽到一般,絲毫不在意。

感受到慕輕歌的眸光,朱力眸光透着陰毒的衝她冷笑了一下,絲毫不見膽怯。

好膽!

慕輕歌心中譏笑了一聲。

她的目的,就是把韓采采揪出來,讓他沒辦法安然無恙的坐在後面看戲。對自己是否能抽身事外,倒是早就知道不可能。

因爲,以這羣人貪婪的程度,哪怕她說的話是真的,他們也不會放過她。一樣會殺了她,然後親自搜尋是否有九命迴轉丹。

不過,令她有些意外的是,韓采采居然自傲到這種程度,辯解都懶得辯解,甚至不在乎萬象樓的聲譽受損。

“不錯!今日就把這些人殺了,也告慰了我雉城那些含冤死在森林中的冤魂!”聶雄道。

“殺!”

“殺——!”

殺聲一起,人羣中頓時迸發出各色光澤。

站在首位的聶雄身上更是爆發出藍色光芒,璀璨奪目,令人畏懼也羨慕。

他一上來就發動了戰技,雙手相握,渾身靈氣騰騰而升——

“劈天斬——!”聶雄大吼一聲,雙手相握之處,靈氣蜂擁匯聚,漸漸的一把藍色晶瑩的大刀就出現在他手中。

那把大刀,巨大得讓人仰望,它從天而降,彷彿要將天空斬開一般。

這憑空凝成的巨刀,夾帶着罡風直直的朝着韓采采落去。

一時間,韓采采所在的方向成爲了主要的攻擊目標,幾乎三分之二的雉城人馬都衝向了他。剩下的三分之一,則朝着慕輕歌而來。

慕輕歌負手而立,對那衝過來的人視而不見,只是觀望着聶雄與韓采采的一戰。

墨陽率領着龍牙衛,迅速在慕輕歌身前鑄成一道不可逾越的鋼牆,阻止了敵人的靠近,更不讓他們打擾到慕輕歌半分。

與龍牙衛相似的,是韓采采的那四個護衛。

在雉城的人馬一動時,他們就分別奔向四個方向,進行阻止。可是,他們畢竟人少,面對的敵人數量又多,且還是各自爲戰,能夠阻止的敵人並不多。仍然有很多漏網之魚,朝着韓采采攻去。

慕輕歌的眸子卻隱隱一縮,她看到了韓采采的馬伕揮起長長的馬鞭,左一下,右一下不斷揮舞。

陣陣鞭影,將韓采采身下的那朵‘花’保護的嚴嚴實實的,靠近的人都被馬鞭狠狠抽飛!

‘能夠待在萬象樓少主身邊伺候的人,果然都不是簡單的人物!’慕輕歌在心中讚歎了一聲。

這時,聶雄的戰技已經完成,那巨大無比的藍色光刀帶着無可抵擋的氣勢,直接劈開了那些鞭影,指向韓采采的眉心。

韓采采鳳眸微擡,慵懶的眸底倒映着巨刀的樣子,還有聶雄猙獰的五官。

一道淡得無跡可尋的譏諷從他眸底劃過。

他緩慢的擡起手,修長的手指直接握住了劈過來的刀尖!

巨刀的落下,戛然而止。被韓采采握在指間,動不得分毫。

這一幕,令聶雄大驚,萌生退意。

可是,韓采采哪裡再容他此刻退去?妖魅的臉上,豔如血的紅脣隱隱勾起,淡漠的眸色裡藍色光刀碎裂,化爲無數碎片散落。

“噗——!”戰技被破,聶雄遭到反噬,口中噴出一大口鮮血,倒退數步。

“大長老!”一直注意這邊情況的聶家主,忙衝過去扶住他。

聶雄捂住翻騰的胸口,來不及抹掉嘴角的血跡,大驚失色的盯着韓采采,對聶家主道:“不好!快走!”

他的聲音不大,卻足以讓在場的人都聽見。

雉城的人見到最強的聶雄,都被打成這樣,頓時心生恐慌無力再戰,紛紛逃回了聶雄身後。

慕輕歌雙眸一眯,剛纔韓采采的那一招令她驚豔。

這麼聲勢浩大的一招,居然被他就這麼輕鬆寫意的破解了。可見,韓采采的實力要超越聶雄。

若是換了自己,可能做到這一步?

慕輕歌在心中自問。

戰鬥突然暫停,雉城衆人都在緩緩後退,想要逃入剛剛走出的森林之中。

而韓采采此時卻緩緩坐起,從金絲軟墊上站了起來。

他這一站,慕輕歌才察覺到這個男人很高。

他站在‘**’上,如花蕊般,卻又因爲妖孽的容貌,令那些灑着金粉的粉色花瓣黯然失色。

繡滿海棠花的錦袍,此刻也變成了襯托。

韓采采的美,帶着一種妖豔的驚心動魄!

他站在那裡,鳳眸中一片淡漠。彷彿雉城那些人,都如螻蟻一般。

這樣的氣勢,讓人心中升起懼意,讓人不住想要臣服。

好在,慕輕歌在某妖怪的長期‘訓練’下,已經對這類氣勢具備了抗體。別說現在韓采采的氣勢,就連司陌那種如同天威的氣勢展開,都不會讓她皺一皺眉頭。

“現在,輪到我了吧。”韓采采毫無感情的開口。卻不容任何人開口的機會,擡起右手,狠狠一握,口中輕吐了一個“碎!”

瞬間,聶雄身上彷彿出現一個藍光織成的網,將他分割成了無數肉塊。

慕輕歌雙眸猛地一縮,心中驚道:這是什麼武技!

那藍得發紫的網,讓她知道,韓采采如今的實力,也與她一樣,離紫境只差一線。

“天啊!”

震驚中,恐懼的驚呼傳出。

面對那一地的碎肉,衆人紛紛逃遠。

“快逃!”有人帶頭不顧一切的衝向森林。

頓時提醒了所有人,紛紛丟盔棄甲的衝入森林之中。彷彿韓采采是什麼洪水猛獸一般,慢一步就會死相悽慘。

聶家主血眸中滿是怨恨的看了韓采采一眼,轉身也瘋狂的向森林裡逃。他手上還沾着聶雄的血,但卻知道留下來報不了仇。一切,都需要從長計議。

韓采采看着那些如老鼠般四處逃竄的人,鳳眸中透着濃濃的嘲諷。他並未再出手,亦沒有讓人去追殺。

只是眼神掃過聶家主的背影時,對手下吩咐:“雉城聶家,就滅了吧。”

那輕鬆寫意的話中卻是一場家族覆滅的血雨腥風。

慕輕歌看着他,同樣沒有派人去追殺雉城的人。她又不是殺人狂魔,一言不和就屠城。如今,她和雉城的矛盾已經轉嫁到眼前這個男人身上,算是她對他算計的反擊。

雉城與她的事已經了了,剩下的就只有一個處處咬着她的朱公子。

清眸深處暗光涌動,慕輕歌可不覺得自己是什麼好人!

“慕小爵爺,你看我把那姓朱的特意給你留下,對你多好?”正在這時,韓采采慵懶而低沉的聲音再度傳來。

慕輕歌眸底寒光一閃,看向韓采采,嘴角揚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彎弧。“不急,總會相見。”

韓采采也笑道:“也是。那姓朱的被慕小爵爺弄得傾家蕩產,又死光了手下。恐怕如今逃走,要去的地方也不會是雉城,而是煥都。”

“看來,那位需要我護送的人,就是韓少主了。”慕輕歌道。

韓采采道:“正是在下。”

兩人彼此都笑着,可是碰撞的眼神裡卻暗藏鋒芒。

在外人看來,就像是兩隻笑面狐狸在說着‘客氣客氣,哪裡哪裡。’般。

‘聖主啊!您老要還是不回來,您看中的小媳婦恐怕就會被別人惦記上了。’兩人之間那種驚人的相似,讓藏匿暗處的孤崖不由得捏了把汗,爲自己的主人擔憂起來。

若是到現在他還看不出自己的主人動了情,真的該找一顆歪脖子樹吊死了!

只是他看出來沒用啊!

這種事,得要當事的兩個人看出來才行。

……

“唉~!唉!”

雉城的萬象樓中,難得的閉門謝客。

坐在樓中的丹辰子已經記不得這是自己第幾次嘆息,那嘆息聲幾乎把盆栽裡的樹葉都哀嘆得掉落下來。

初升站得遠遠的,不敢靠近。

丹辰子記不清楚,他卻記得。丹長老開始坐在這裡,失魂落魄的嘆息,是從接到少主的傳信開始的。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讓這位負責雉城萬象樓的丹長老,如此憂心忡忡?

站了好一會,初升猶豫着慢慢靠近。磨磨蹭蹭湊到丹辰子身邊,向他遞了一杯熱茶,後者接過了,他才鼓足勇氣問:“丹長老,發生了什麼事?少主可是有什麼吩咐?”

一提到韓采采,丹辰子失神的雙眸就冒起了火星,吼道:“別給我提少主!”

他突然的發怒,嚇得初升脖子一縮,向後退了一步。

同時心中也疑惑不斷,少主到底把丹長老怎麼了?讓他老人家氣成這個樣子?

將心口的怨氣發泄出來,丹長老纔再次嘆息道:“少主要滅了聶家。”

滅了聶家?

唔,一言不和就殺人,的確符合少主的性格。

初升並沒有太過驚訝韓采采的決定,反而奇怪丹長老爲什麼生這麼大的氣。“滅了就滅了唄,咱們又不是沒那個能力。”

“你以爲我在乎一個小小的聶家?”丹辰子雙眼一瞪,氣呼呼的道。“聶家算個屁!別說實力最強的聶雄被少主殺死了,就算他還活着,聶家又有何懼?”

“那是那是!咱們從其他分部調幾個高手來,就能滅了聶家滿門。既然如此,那長老你在這裡唉聲嘆氣的幹嘛?”初升問道。

丹辰子的鬍鬚抖了抖,將手中一直捏着的紙條丟到初升身上:“你自己看!”

初升慌忙接過,將紙條上的內容看了一遍。

頓時,臉色一變,哭着臉看向丹辰子:“少主這樣任性好麼?”

“你說呢?唉~!”丹辰子無語凝噎,仰頭嘆息。

他真是搞不明白,少主有必要讓整個雉城的人,都以爲整件事是萬象樓的陰謀嗎?就算他的驕傲讓他懶得解釋,但好歹也要運用一下自己的聰明才智處理一下吧。

什麼叫‘你自己解決?’

一想到紙條裡的最後一句話,丹辰子就有想暴走的衝動。

現在弄得萬象樓與整個雉城勢力爲敵,他怎麼去解決?這破爛攤子丟給他,自己卻走得瀟灑,有這樣的少主嗎?

初升放下紙條,哭喪着臉看着丹辰子道:“丹長老,這與雉城勢力的關係不改善,業績下滑,到了會賬的日子,咱們可怎麼向總樓交代啊?”

丹辰子泄氣的道:“你問我?我問誰去!”

這一次,他們萬象樓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嘍!半分便宜沒佔到,反而惹來一身騷。

‘慕小友啊慕小友!你實在讓老夫佩服!’丹辰子在心中對罪魁禍首感嘆了一句。

但他也清楚,這件事怪不到慕輕歌身上。

本來就是他們少主布的局,卻被慕輕歌巧妙化解,禍引江東。他怪的是自己的少主太冷血,丟下這麼一個爛攤子給他處理,嫌他活得太久了麼?

在雉城萬象樓備受煎熬的時候,慕輕歌已經在啓程去煥都的路上了。

她要護送韓采采去煥都,從而換取關於異火的確切資料。

她之前,有些想拒絕的。因爲,她不認爲以韓采采的本事,需要人護送他去煥都。若不是爲了安全,那麼是爲了什麼?

但是,在她開口拒絕之前,韓采采卻好像看透了她的心思般,幽幽的說了句:“關於異火的研究,我想整片大陸再也找不到比我更瞭解的人。而我手中,確實有一種異火的確切消息。”

這一句話,打消了慕輕歌拒絕的念頭。

或許韓采采第一句話中水份頗大,慕輕歌相信活了上千年的司陌,這個臨川大陸上最強大的男人,對異火的瞭解一定比韓采采多。

可是,誰讓這遠水救不了近火?

妖怪先生神出鬼沒,此時不知道在大陸何處,更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她卻不能一直被動的等下去。

而真正吸引慕輕歌改變主意的,是韓采采的後面一句話。

她,需要異火!

而且,最好是她所需的兩種其中一種異火的確切消息。

可是,她想要再問韓采采到底是哪一種異火的消息時,這廝卻突然矜持起來,怎麼也不肯說。

最後就是一句話,讓慕輕歌先完成之前的承諾,將他送到煥都後,他自然會如實相告。

所以最後,慕輕歌還是帶着人與韓采采的人馬一起上路了。

他們甚至沒有在鬱致鎮待上一日,以至於在她離開後,匆匆趕來,想要在鬱致鎮與她會和的衛家兄妹撲了空。

無奈之下,只能啓程趕往煥都去找慕輕歌。

鬱致鎮正好是雉城到煥都之間總路程的二分之一,從雉城到鬱致鎮,大概花了七天時間。然這七天卻幾乎都在趕路,而在從鬱致鎮往煥都走的路上,衆人的腳程卻慢上了許多。

原因,自然是因爲身爲僱主的韓采采,每每遇到風景秀麗的地方,都要求大家原地休息,等他欣賞夠了,才重新啓程。

所以,原本十天之內就能走完的路程,硬是被他拖得走了十一天,都還在路上。

此刻,他們距離煥都,若是抓緊時間,不過只剩一天路程。

可是,在遇到一個三階梯的瀑布時,韓采采又來了興致,將隊伍叫停。

“這裡風景不錯,倒是適合席地暢飲一番。”韓采采自言自語下,他的四個隨從已經找好了最佳的賞景位置,熟練的將軟墊鋪好,酒具擺好,就等他了。

慕輕歌無語的看着韓采采朝着軟墊走去,神情冷漠。

這一路上,根本沒有遇到任何襲擊,更沒有發生任何意外。這讓她越發搞不懂韓采采提出護送的目的何在。

對於韓采采,她不得不謹慎。

他們並非是朋友,若是要較真,甚至算是敵人。

何況,韓采采與她同是那種走一步,看三步的人。唯一的區別是,她是在有需要對付的人時,纔會這麼累。而韓采采不同,他彷彿是習慣性的這樣做。

不想再此被他算計,只能打起精神來提防。

大家雖然是同行,但是卻分得涇渭分明。此時,慕輕歌與她的人,站得就離韓采采遠遠的。

“慕弟,這裡風景不美嗎?喝不過來與我同飲幾杯,豈不美哉?妙哉?”遠處,韓采采慵懶而低沉的聲音緩緩傳來。

一聽到這稱呼,慕輕歌就覺得一頭黑線垂下來。

“不必了。”冷着臉迴應了一句,慕輕歌就毫不客氣的轉身,不再理會韓采采。

若是換了其他人對他如此無禮,恐怕早就死得連渣都不剩了。可是,誰讓這樣對他的人是他的慕弟呢?

這樣一個與他相似的完美人兒,就應該多寵一些纔對。

韓采采嘴角噙笑,狹長的鳳眸中光彩連連。看着慕輕歌的挺拔背影,他擡起手,將酒杯裡的酒送入了口中。

幼荷取來水,走到慕輕歌身邊,將水壺遞上。

慕輕歌接過,仰頭飲了一口,微涼的清水順着她的喉管而下,也帶走了她心底的幾分不耐。

“小爵爺,那韓公子到底想要幹嘛?”慕輕歌都看不透的事,幼荷同樣疑惑。

慕輕歌繃着臉,將水壺遞迴幼荷手中,淡淡的道:“不用理會。到了煥都,拿了異火的消息,這人如何都與我們無關。”

幼荷輕點頜首,退了下去。

在三層瀑布處耽擱了小半日,韓采采才收了興致,下令出發。

終於啓程,讓慕輕歌吐了一口濁氣。

一日路程,被折騰到第二日中午時分,纔看到了煥都的城牆。

煥都,酈國的國都。其規模自然不會小,其內甚至比洛都更加繁華一些。

安然無恙的進入了煥都城門,慕輕歌攔住了韓采采的馬車。

馬車緩緩停下,如果不是慕輕歌親眼所見,恐怕想不到這漆黑的馬車,內裡是如此的騷包。

慕輕歌也是後來才知道,這輛馬車能夠像花一樣打開,是因爲裝了巧妙的機關。

門簾並未拉開,只是韓采采慵懶的聲音傳出:“慕弟有事?”

“煥都已經到了,你我之間的協議已經完成。按照協議,你應該履行自己的承諾了。”慕輕歌冷着臉,沉聲道。

“慕弟何必如此心急?”韓采采緩緩的道。

‘你自然不心急。’慕輕歌在心中腹誹,卻沒有吭聲。

少頃,韓采采才無奈的道:“也罷。既然慕弟如此心急,那不如我們在前方找個說話的地方,我再將慕弟想知道事告訴你如何?”

慕輕歌沉默讓開路,表示了自己的態度。

韓采采應該對煥都很熟,輕易就找到了一家環境清幽的茶館,更是大氣的包下一日,趕走其他客人。

很快,被打掃一新的茶館內,就只有慕輕歌與韓采采二人。

兩人所在的屋子,窗外正好對着一片湖光山色,景色怡人。倚窗而坐,韓采采那雙狹長的鳳眸看着慕輕歌,似乎要將她看個通透。

毫不掩飾的眸光下,慕輕歌被看得有些彆扭,眉頭輕蹙。

過了一會,見他非但不收斂,反而越發放肆起來,慕輕歌纔不悅的道:“你看什麼?”

“我在看慕弟想要異火的最終目的是什麼。”韓采采坦然的道。

可是,這句話卻讓慕輕歌眸光微縮,臉色微凝。

她沉默不語,是想看看這個男人到底知道些什麼。

而韓采采也沒有讓她失望,在沉默了一會後,就緩緩的道:“一般來說,異火不會對人類有任何幫助,人類更無法採集、蒐集異火,但是有一種情況除外。”

韓采采的眸光再次落在慕輕歌臉上,這一次,他的眸光中帶着點審視的味道。

被他這眸光看得心中一跳,慕輕歌雙眸微微眯了起來。

“若是這個人身上擁有着特殊血脈,那麼在血脈還未激活時,通過異火的刺激,來激活血脈,也是一種偏方。”韓采采慵懶而低沉的聲音迴盪在整間房中,說出的話,卻讓慕輕歌眸底閃爍着隱晦的殺意。

煉器師血脈,是她的秘密。

這件事,關係着她母親的來歷,她沒有向任何人提過一字半句。

此刻,卻被一個自詡最爲了解異火的人,看透了一切。

從這一點來看,韓采采稱得上是對異火了解極深的人!

可是,猜得出,她就要承認嗎?

慕輕歌繼續沉默。

而韓采采似乎也料到了她會沉默,所以毫不在乎的繼續道:“這次我只是路過雉城萬象樓的分號,卻不想在休息的時候,聽到有人在打探異火的消息。當時我就覺得奇怪,一般人爲何要打探異火的信息?所以就故意讓初升說,異火確切的消息,必須要護送我才能交換。就是爲了向暗中觀察一下這個人對於異火的目的是什麼。而後,你向丹辰子打探冷凝液的事,就更加讓我確定了,你是想要通過異火來激*內的血脈之力。似乎一切我都已經猜到,但是我唯一不知道的就是,你身上到底擁有着什麼樣的血脈。”

韓采采的話,讓慕輕歌心底震撼。

原來在她第一次進入萬象樓的時候,就已經進入了這個男人的視線,被他窺視。

“你又爲何對異火如此瞭解?難不成你身上也有你說的那種血脈?”慕輕歌冷笑反問。

可是,韓采采卻不答反問:“你能拿出如此丹藥,說明有極高的煉丹天賦。你的血脈是煉丹師?亦或是煉器師?還是天通師?又或是水火風雷土木金任意一種?”

他的話咄咄逼人,卻透露了許多信息給慕輕歌。

她之前只是從萌萌那裡知道自己身上有煉器師血脈,從不知道除了煉器師血脈之外,還有這麼多不同種類的血脈。

‘萌萌,什麼是天通師?什麼又是水火風雷土木金的血脈?’慕輕歌在心中問道。

‘啊!主銀居然知道這麼多了?’萌萌很快回應。

‘少說廢話!’慕輕歌語氣不佳的道。

‘嚶嚶嚶,主銀好凶!’萌萌埋怨了一句,卻還是老實回答的慕輕歌的問題。‘天通師,就是隻那些能夠聽得懂獸語,能夠收服靈獸、神獸、聖獸的人。這些人的血脈中,與萬獸有一種天生的親暱,並不是一般的馴獸師所能比的。至於水火風雷土木金嘛,其實就是他們的血脈中,有對某種元素的號召之力,就像是主銀的雷電之力,也可以算得上雷血脈。只不過,主銀可以自己存儲雷電之力,而他們只能進行召喚。’

一番科普下來,慕輕歌心中已經震驚得翻天覆地。

因爲,她剛纔接觸到的,絕非是臨川大陸上的所有。那麼這就意味着這些只能出現在另一個大陸上,而那個大陸,就如同司陌說的,更加廣闊,也更加強大!

甚至,她心中的猜測已經隱隱得到證實。那就是她的母親,並非是臨川之人!

‘你能看得出眼前這個人,身上可有什麼特殊血脈嗎?’慕輕歌定了定神,對萌萌問道。

透過慕輕歌的雙眼,萌萌能夠看到韓采采。

而韓采采,卻無法看到萌萌。

別說他,就連司陌也做不到。因爲萌萌的氣息是與慕輕歌相同的,就像是一個分身一樣。

‘唔,主銀。他身上好像有淡淡的火系血脈。可是血脈氣息好弱喲,根本無法與主銀相比。’萌萌很快就給出了答案。

只是那語氣十分嫌棄。

慕輕歌得到答案,看向韓采采的眸光中閃過一絲異彩。

這個騷包少主居然也是有着血脈之力的人?

她突然笑了,笑得有幾分玩味。沒有回答韓采采的問話,而是道:“那你呢?怎麼研究異火是爲了什麼,難道也想通過異火來激活你身上的火系血脈?”

慕輕歌的話一出,韓采采的鳳眸倏地一縮,身上殺機涌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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