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他的話語,宇文笑猛然一震,夜麟的手已經放開。他冷冷地看着慌亂的宇文笑,雙目在月光下發出冷冷的光。
宇文笑輕輕地搖了搖頭,道:“天下沒有樂佛,那隻不過是個傳說罷了。”她轉過身子,看着夜麟,道:“你是一個壞人,既然你能走到這裡,肯定殺了不少人吧。”他當然是一個壞人,壞到骨子裡的壞人。對一個清純的女子,怎麼能如此的粗野而霸道。霸道得讓人捨不得去拒絕,去反抗。
夜麟的眉頭高高憋起,點了點頭,冷聲道:“是的,殺了不少。可你若是不帶我去見樂佛,我一樣會殺了你。”臉上帶着輕蔑的壞笑,也許天下所有的權貴在他的眼中,都是那麼的低廉,那麼的不屑。
那脣舌的味道,依然留在她的臉上。這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會讓人如此的心醉,卻又如此的無情。
“那,你就殺吧。”淚水,順着宇文笑的臉上滑下。失望的心痛,如同無情的鋼刀一般,狠狠地捅進她的心臟。
帶着殺氣的眼神,冷冷地看着宇文笑。他慢慢地擡起右手,指着她的鼻子,道:“你若想考驗我的耐性,你真的會死得很難看。”
“你到底是誰?爲何要這樣對我?”她抓住他的手,卻發現那一雙手冰涼得沒有絲毫的溫度。就像是一條蠕動着毒蛇一般,冰涼而恐怖。
夜麟冷笑一聲,道:“我最後問你一次,你說是不說?”
宇文笑的臉色,露出絕望的慘笑,搖了搖頭,道:“我不說。”她情願死在他的手上,也不願意看到他如此冷漠的對自己。在整個宇文府,沒有一個人敢對她的要求說半個不字。縱然是皇帝,也不會用如此強硬的口氣跟她說話。可是,就是這樣一個無情的人,身上似乎有一股魔力,把她的心,她的魂魄,全部都吸走了。她情願他殺了自己,也不願意他是如此冷漠的面對自己。
潔白的長袖,帶着一陣微風,捲到她的臉上。一個清脆的耳光,重重地落到她的臉上。那股火辣辣的痛,就像是抽在心上一般。她吃驚地看着他,發出一聲驚叫:“你打我?你竟敢打我?”放眼天下,有誰敢對她如此不敬?就連那個憾世天下的父王,都捨不得厲聲相向,這個膽大包天的人,竟然敢打她?
幾乎用盡全身的力氣,朝着那個無情的人撞了過去。
只聽到一聲冷笑,眼前的白影已經消失。
強大的慣性讓宇文笑的身子直直地撞向柵欄,隨着那精雕細刻的柵欄發出一陣斷裂的聲音,撲通一聲,栽進池中。
可是,所有的侍衛和宮女,都安靜地躺在地上。那無情的刀口,已經將他們的生命舔噬乾淨。沒有人能聽到她的聲音,也沒有人會來救她。
夜麟所到之處,絕不留下活口。
絕情公子,怎能只是個傳說?
不會水性的宇文笑,在深塘中不斷的撲騰。還來不及張口,那塘水瞬間灌滿了她的口鼻。
儘管她拼命的掙扎,依然朝着池底沉去。
滾圓的月亮,慢慢地躲進
雲層。
那皎潔的夜色,逐漸變得昏暗而陰沉。
一個白色的身影,從遠處飛竄而來。踩着池中的蓮葉,蜻蜓點水一般的飄向慢慢下沉的宇文笑。
那白影輕輕一抄,拎起被水嗆得神智昏迷的宇文笑飛身落到亭臺上。
悠長而響亮的哨聲響了起來,無數的錦衣侍衛手持長劍朝着亭臺竄來。
宇文笑慢慢地睜開眼睛,看到那一身的雪白,嘴邊露出一絲笑容,輕聲道:“你,你還是回來救我了。”
突然,她神情一變,失望地搖了搖頭。
那一身的白衣,幾乎與那夢幻的少年一摸一樣,可是,眼前的這個人,除了那一身的白衣,還有一頭的雪白的頭髮。
宇文笑慢慢地閉上眼睛,此時,若是不能醒來該多好啊。那樣,便能帶着他的氣息,他的味道,安靜的死去。
一個炸雷般的聲音帶着驚訝和震撼,道:“笑兒,我的笑兒怎麼了?”
金黃色的身影,迅速地竄到宇文笑的旁邊。
一個身穿金色衣袍的中年男人緊張地抱起宇文笑,一張如同刀鋒雕刻出來的俊臉上,帶着濃濃的殺氣,怒道:“是誰,到底是誰?”
宇文都,整個晉王朝最有勢力的候爺。天下四分的兵力,加之他從楊立手上接管的兵權,他獨佔一半之多。就連皇帝楊廣,都要讓他三分。整個天下,有誰敢在他宇文府上動土?
宇文都慢慢地站起來,冷冷地看向白衣女,發出威嚴的聲音,道:“夜羅,你能不能告訴我,是誰有着大的膽子,竟敢暗算我女兒?”
夜羅輕輕地吐出一口氣,看着那滾滾的烏雲慢慢散去,潔白的月亮滾圓如盤。她冷冷地看着宇文都,輕聲道:“王爺,我聽到響動便趕過來了,只可惜只看到郡主落入池中,便沒有見到任何人。”
宇文都發出憤怒的聲音,道:“簡直胡扯,我那一十二個高手,還有宮女侍衛,難道都死了麼?”那十二個高手,無不是從精英中挑選出來的頂尖高手。天下,有誰能在悄無聲息的情況下,一個活口都不留?
夜羅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輕輕地吐出兩字:“死了。”
宇文都身子一震,吃驚地後退數步,道:“你,你說什麼?都死了麼?”
夜羅冷冷地點了點頭,道:“是的,都死了。”
宇文笑猛地發出一悶咳,她知道,所有的人都是白衣少年殺的。以夜羅的功夫,根本就不難發現使刀之人的來路。她猛然一驚,若是讓父親知道了殺人的兇手,必然挖地三尺也會將他找出來。她不想看着他死,縱然是自己死,也不願意看着他死在自己的面前。
宇文都擡手擦去宇文笑臉上的水,心疼地道:“笑兒,你快告訴父王,那些侍衛和宮女是誰殺的?”
宇文笑緊張地看了看夜羅,輕聲道:“一個女人,一身白衣的女人。”
宇文都身子一震,冷冷地看向夜羅。
宇文笑連忙搖頭道:“不是她,那人殺了侍衛之後想殺我,我一頭撞進池塘,是夜羅救我上來的。”
夜羅吃吃輕笑一聲,道:“小郡主,還好你神智清楚,否則的話恐怕王爺要拿我是問了。”說着,慢慢地走到宇文笑的身邊,柔聲道:“你能確定,那白衣人是女的麼?”
宇文笑緊張地點了點頭,道:“是的,當然是個女的。”語間有些慌亂,似乎還有些驚魂未定。一個高貴得幾乎不食人間煙火的郡主,被賊人撞進了池塘,不被嚇死,也屬不幸中的萬幸。
夜羅慢慢地閉上眼睛,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搖頭道:“該來的,還是會來。”
宇文都眉頭一皺,沉聲道:“你知道那殺手是何人麼?”
夜羅轉身看着宇文都,臉上帶着神秘的冷笑,輕聲道:“王爺可知道,那一十二人是怎麼死的?”
宇文都怒道:“難不成,他們還會自殺而死麼?”他不想拖延時間,只想在最短的時間內,能抓到那個暗算自己女兒的人,將她碎屍萬段。
夜羅冷哼一聲,道:“那一十二個高手,是被人一刀殺死的。只是一刀,那一十二個高手連拔劍的機會都沒有,便死了。”
宇文都吃驚地瞪大雙眼,驚聲道:“誰,天下誰會有那麼高的刀法?”
夜羅定定地看着宇文笑,咬牙冷冷地道:“除了天狼刀法,天下不會有人能達到如此的境界。”
宇文都疑惑地看着夜羅,冷聲道:“天下,除了你師傅和你以外,還有誰會天狼刀法麼?”
夜羅無奈地長嘆一口氣,黯然道:“我師傅已經武功盡失,所以斷然是不可能闖到王爺府殺人的。那麼天下,最有可能習得天狼刀法的有兩個人。”
宇文都吃驚地道:“兩個人,那兩個?”
夜羅輕嘆一聲,搖頭道:“這樣的兩個人,恐怕會讓王爺寢食難安吶。”光滑乾淨的臉上,閃過一絲輕笑。似乎,她一直在等的,就是這一天。
宇文都身子一震,怒道:“天下,還有本王會怕的人麼?”他數十年征戰沙場,縱橫江湖,殺過的人何止千萬?如何怕過任何人?
夜羅擡手搖了搖,道:“這兩個人,不只是王爺害怕,就連當今的皇上,都會深感頭疼啊。”
宇文都發出一聲怒火吼,道:“你別給本王耍嘴皮子,有屁快放。”雙眼中,露出了驚訝的恐懼。就連身邊溼透的女兒,都忘記了吩咐下人送回沐浴更衣。
夜羅的臉上,帶着神秘的微笑,輕聲道:“一個是楊王爺的兒子楊錚,另外一個人,恐怕是夜藍蕭的小女兒,夜水雲。”
“啊?”宇文都吃驚地後退數步,雙眼圓瞪,沉聲道:“楊錚如何會習得那天狼刀法?那夜蘭蕭的小女,數年前不過是一個體弱嬌小的女娃兒,如何能習得那天狼刀法闖我宇文府殺我侍衛?”
夜羅吃吃一笑,轉身朝着宇文笑,低聲道:“所以,若是沒猜錯的話,小郡主根本就是在撒謊。”她湊到宇文笑的耳朵旁邊,輕聲道:“你說的女子,並非是女子,而是楊王爺的兒子,楊錚。”
宇文笑驚恐地搖了搖頭,道:“我,我沒有撒謊,那人真是個女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