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屠蘇看着那三個世界,最後走向的卻是佛國。
對此,葉屠蘇倒沒什麼講究,去佛國只不過是因爲佛國離的最近,而且,葉屠蘇對那些欺世盜名的和尚雖然不太待見,但對佛主跟菩薩倒是沒什麼成見,佛教的信仰還是非常不錯,講究輪迴轉世,善有善報,只要虔誠向善,必然會得到報答,即便生前得不到,死後也能投胎到一個好人家,雖然有些虛妄,但不可否認這樣的信仰很能帶給人們希望,也更容易導人向善,相對而言,道家作爲中國古代流傳下來的教派,也稱的上源遠流長,但隨着時代的變遷,影響力也的確是越來越比不得佛教,其中最大的緣由就是道家講究無爲而靜,有與世無爭的意思,但對於多數人而言,信仰這東西很虛無縹緲,很多時候其實就是個寄託,可這都與世無爭了還寄託什麼?
葉屠蘇一邊胡思亂想着一邊向着那金色的世界而去。
說起來,葉屠蘇也算是來過佛國的,前提是蘇澈沒有忽悠他。
而走進那佛國後,那一切看起來的確是跟葉屠蘇曾見過的佛國沒有太大的差別,不過,葉屠蘇總覺得有些古怪。
“喂,有沒有人?有沒有和尚?”
葉屠蘇扯着喉嚨喊着,卻是始終得不到迴應,忽然想錦羅衣說過的那些話,如果當初神爲了長存永恆而向天道開戰,那麼佛呢?也許,佛國已經只剩下國了?
錦羅衣沒有告訴葉屠蘇當初的結果,所以,葉屠蘇打算自己用眼睛看,但如果只是一座空的佛國,那似乎也沒什麼好看的。
卻在這時候,一道人影突然閃過,幾乎是一瞬既逝,直接落到葉屠蘇的跟前,將葉屠蘇嚇的一跳,伸手就握住劍柄。
“施主!”
這時候,那人影卻是搶先開口,葉屠蘇才定下神來一看,卻是個灰衣沙彌,雙手合十向自己行了個佛禮。
灰衣沙彌道:“施主從哪裡來?”
葉屠蘇道:“我……”
“施主從哪來並不重要,要去哪裡更不重要。”灰衣沙彌不待葉屠蘇說話,便拉着他道:“我給施主講經可好?佛家學說博大精深,相信施主只要聽兩三日經就會大有收穫,一朝得悟也並非難事,來來來,我先跟施主講講本願經如何……”
那灰衣沙彌喋喋不休,根本不給葉屠蘇說半個字的機會,也將葉屠蘇給說的一楞一楞的,這傢伙難道是話癆?
而那灰衣沙彌還沒講多久,邊上的一座佛塔後面卻是又站出來一名和尚,大步向着葉屠蘇走來道:“施主別聽他嘮叨,還是聽我說吧,我必將施主引入佛主懷抱。”
“我佛慈悲。”那第二個和尚還沒說完,後頭卻是又走出個和尚,看着葉屠蘇急道:“施主,我看你頗具慧根,不若就跟我修行吧。”
砰,砰!
那和尚剛說完,三名和尚的身後就突然響起沉重的腳步聲,一名如同鐵塔般的僧人裸着半身,露着一身腱子肉,便橫衝直撞的向着他們這邊而來。
“讓開,讓開。”那健壯的僧人,將跟前三名同門全都推開,上下打量葉屠蘇兩眼道:“你與佛有緣,我幫你剃度吧。”
“我靠!”葉屠蘇終於瞧出來了,眼前這四個傢伙竟然要拉着自己當和尚,趕緊道:“我不當和尚的。”
“不行!”那健壯僧人道:“你必須得當和尚。”
葉屠蘇冷笑一聲,他素來也算不得什麼好脾氣,微諷道:“我聽說過逼良爲娼的,還沒聽說過逼人當和尚的,我就不當,有本事你咬我啊。”
“我,我……”
那健壯的僧人揚了揚蒲扇般的手掌,卻是終究沒有朝着葉屠蘇一巴掌煽落下來。
“怎麼?”葉屠蘇道:“你還想打我不成?佛主就是這般教你們宣揚佛法的?”
“我不打你!”那健壯僧人想了想,將自己的手掌放下道:“你既然揹着劍,顯然是會武的,我跟你比一比,你若是輸給我,便剃度當和尚,你若是勝了,我便讓你拜我爲師。”
“我靠!”葉屠蘇怒道:“禿驢,你當我白癡?輸了剃度,贏了當你徒弟,還不都得當和尚,你玩我?”
那健壯僧人不怒自威道:“能當諾矩羅的徒弟還能算你委屈了不成?”
葉屠蘇更怒:“佛主的弟子我也不當,當和尚不能娶老婆的。”
諾矩羅抓耳撓腮,最後從衣服裡摸了朵金蓮出來道:“你贏了,這朵七珈葉蓮就給你,你輸了,你剃度當和尚。”
葉屠蘇看着那金蓮有點流口水,這不是一般的寶貝呢,雖然不太清楚是什麼,但是,怎麼說也是佛國之中的寶貝,怎麼差也應該差不到哪去吧。
“成……”
葉屠蘇那“成交”兩字才說了一半,衆人背後突然響起一聲佛號。
那一聲佛號彷彿帶着無窮的魔力,入得耳中讓人不由自主的靜下心來,先前的凝重跟那多少有點劍拔弩張的感覺剎那間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戒嗔,戒妄,你們都忘了麼?”伴隨着那聲佛號,一名老僧忽然飄然而來,指着那三名小沙彌道:“每人二十棍。”
諾矩羅吞吞口水道:“師伯。”
老僧道:“你五十棍。”
諾矩羅耷拉着腦袋答應一聲,隨即四僧便盤坐於地,也不知用了什麼神通,招手一握,手裡便多出一根如手臂般大小的木棍,朝着自己腦袋上砸去。
老僧隨即向着葉屠蘇道:“施主,跟我來吧。”
葉屠蘇惦記那朵金蓮,但眼下看來是沒戲了,隨即心有餘悸看着那老僧道:“您老不會也要我當和尚吧。”
老僧笑道:“信仰,信仰,本就信則有,不信則無,佛家真言若能強求,不要也罷,老和尚不會逼着施主當和尚的。”
“那就成,我們走吧。”葉屠蘇點點頭鬆口氣,隨即看了眼身後的四個和尚納悶道:“他們敲了快百下了吧?”
老僧笑道:“二十棍是敲斷二十棍子,五十棍當然是敲斷五十棍子,而且那些棍子都是定式,非千下不斷,無論怎麼敲打,力道也都是一樣的。”
葉屠蘇抽口涼氣,一根棍子一千下,那二十根棍子就兩萬下?
“這個……”如此一來,葉屠蘇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道:“其實他們也沒做什麼,不需要這麼狠吧?”
老僧笑道:“施主不計前嫌,仁善。”
“也不是。”葉屠蘇道:“這裡可是佛國,他們應該都是佛,我怕遭報應。”
老僧笑的更爲爽朗:“心中有佛便是佛,心中無佛便是人,佛跟人也沒多大差別。”
葉屠蘇撓撓頭,倒也明白意思,不再糾結。
老僧一路帶着葉屠蘇向佛國內走去,直到進得一間廂房,請葉屠蘇坐下後,隨手在桌子上一抹,便出現兩杯香茗。
“施主好酒,不過,佛家有戒律,酒爲一戒。”老僧將茶杯送到葉屠蘇跟前道:“所以,這酒是沒辦法請施主喝了。”
“沒關係,茶也不錯……”葉屠蘇端茶還未喝,卻突然一楞,回過神來道:“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喝酒的。”
老僧道:“我聞到施主身上的酒味了。”
葉屠蘇朝身上聞聞,納悶道:“沒有吧。”
老僧哈哈笑起來道:“老和尚開玩笑的,施主隨身帶者酒壺,自然是好酒的。”
葉屠蘇朝腰間一看,這才恍然回悟,向着老僧點點頭,隨即喝了口茶。
老僧繼續道:“施主不是佛國的人,是那兩處來的?卻又不怎麼像,施主似乎還未得道。”
老僧口中的得道自然就是成神的意思,葉屠蘇倒也不隱瞞,點頭道:“我是被人帶上來的。”
老僧驚訝道:“我看施主爲靈,應該是死後脫了輪迴以靈身而修天道的,那應該是鬼神之途了,那將施主帶上來那人必然也是鬼神,這可是好些年頭無人能成就鬼神了。”
葉屠蘇道:“爲什麼沒人能成就鬼神?”
老僧笑道:“施主既來了這地方,難道還全然無知麼?”
葉屠蘇道:“知道一些,大師,可否給我講講當年關於天道之事?”
老僧沉默,片刻後搖頭道:“不可說。”
葉屠蘇道:“爲什麼不可說?”
老僧嘆道:“既然不可說,施主讓我怎麼說?”
葉屠蘇聽不明白這話的意思,但看的出眼前的老僧不想提這事兒,只得換了話題道:“那大師能不能說說,爲什麼那四位大師想拉我做和尚,說真話,我可真不覺得自己有慧根,也不覺得自己與佛有緣,我修不了佛的。”
老僧嘆口氣道:“說起來也是癡妄惹來塵哀,皆是爲了那功德。”
葉屠蘇納悶道:“功德?”
老僧道:“施主可曾發現這佛國有什麼不妥?”
葉屠蘇道:“沒什麼不妥吧,金碧輝煌,一派祥和,嗯,好似冷清了些,未曾聽到誦經唸佛之聲,也未曾見到多少和尚。”
老僧道:“施主再看看那塔。”
“咦?”那老僧若是不說,葉屠蘇倒是還未曾在意,現在被老僧一說,倒是看出些不妥,指着窗外道:“那是浮屠塔?”
老僧道:“正是!”
葉屠蘇道:“這浮屠塔怎麼如此矮?”
佛家有言,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這話中的浮屠便是浮屠塔,一般浮屠塔爲七層,故名爲七級浮屠,同時浮屠塔在佛家中意爲功德聚,象徵的是佛家功德,浮屠塔越高,自然也就功德越大,後人修建廟宇,也會盡可能的將浮屠塔修的高一些,以彰顯廟內諸佛的功德。
只不過,這佛國的浮屠塔也太低了些,雖然每一座都是七層不假,但七層的浮屠塔竟然只有六七丈高,低點的兒的甚至不足五丈,這不是開玩笑麼,就算哪些廟宇中修建浮屠塔,也不會將這浮屠塔給修的如此之低,迎來過往的人見了還不得笑話死,而這佛國中居住的自然都是佛,那都是有大功德的,這浮屠塔就算百丈通天都不爲過,怎麼會如此之矮?
葉屠蘇也終於知道爲什麼自己走進佛國就感覺怪怪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