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都有浩然正氣！”申屠巍然緊鎖眉頭道：“這是怎麼回事？”
申屠巍然不由自主的起身，隨即又迅速的讓自己平復心情，坐回馬車之中，只是撩開車簾，緊緊的盯着百器陵前的戰鬥。
葉屠蘇悄然的看了馬車一眼，果然，如果是浩然正氣的話，即便是申屠巍然也會想不明白，接下去就會好解釋的多了，而現在則是要儘快結束這場戰鬥，避免露出更多的破綻。
“不過，我已經有辦法了。”葉屠蘇撇撇嘴呢喃道：“既然用自己的靈念會露出破綻，那就不用自己的好了，清默，聽到了麼？”
“聽到了。”葉清默的聲音在葉屠蘇腦海裡響起道：“將我的靈念借給你是沒什麼啦，只不過，肆無忌憚的消耗靈念，我可能又要睡着了，人家纔剛剛醒了沒多久哦。”
葉屠蘇道：“不需要太多的靈念，哪怕是徒有其表也沒關係，足夠擊退身外化身，同時可以糊弄申屠巍然就足夠了。”
葉清默道：“那現在就釋放靈念麼？”
葉屠蘇道：“我出劍的瞬間，你釋放靈念。”
這便是葉屠蘇的辦法，既然本尊跟身外化身用的靈念是相同的，那麼同時使用肯定會露出破綻而被申屠巍然察覺，既然如此，只要是不同的靈念就可以了，本尊從葉清默那裡借來靈念攻擊，而身外化身則使用葉屠蘇自己的靈念抵擋，如此一來，便會形成兩種不同的靈念碰撞了。
“所以，這就是最後的一劍了。”葉屠蘇將神威巨劍豎於胸前道：“一劍定勝負！”
“求之不得！”
葉屠蘇的舉劍向前一指，葉清默立刻明悟的釋放出靈念，因爲葉清默能夠鑽進葉屠蘇靈魂深處那片黑白色戰場的緣故，這靈念便似真的從葉屠蘇靈體中散發出來的一般，向着四周飄散。
死寂，陰寒，絕望！
葉清默的靈念帶着濃厚的陰鬱味道，如同雨後的陰雲，沉重而低沉，感覺的讓人喘不過氣來。
那並非殺意，而是死亡的味道。
周圍的衆人不由打了個寒顫，幾乎是本能的想要遠離葉屠蘇，遠離這種讓人絕望的感覺。
申屠巍然端坐於馬車之中，似乎面無表情，卻也在這時候，一陣陣清脆的劍鳴忽然的從馬車裡涌起，向着四周環繞盪開，申屠巍然的袖口，一截劍尖慢慢的露了出來，輕顫着，似乎不受申屠巍然的掌控。
“多壓抑的靈念，讓劍都無法忍受！”申屠巍然看着葉屠蘇蹙眉道：“這小子是地獄爬回來的惡鬼麼？”
申屠巍然似乎猜對了，葉屠蘇還真去地獄溜過一圈兒，而葉清默更是從酆都城裡爬出來的惡鬼。
那能凝聚整座酆都數萬人幻影的靈念，已經不單單是恐怖便足以形容的了，如果葉清默將自己的靈念爆發出來，葉屠蘇決計無法抵擋，那麼，身外化身當然也不行。
葉屠蘇低喝道：“冥河！”
那充滿着死寂的靈念剎那間匯聚在一起，緊接着，一道河流從天空而至，渾濁的河水，飄蕩的白骨，怨魂繚繞。
那便是忘川河！
那便是冥河！
身外化身連退數步後，便不再退卻，而是向前橫劍。
既然避不過，那又何需退，既然無需退，那便只能出劍！
“破山式！”葉屠蘇看着劍身涌動的電流喝道：“天劍北落！”
這一劍，並非往身前而刺，卻是往天上而刺，面對着那條冥河奔騰而來，身外化身一劍遙指空中，緊接着，好似一切都未曾發現。
這不免讓人疑惑，那一劍到底是爲了什麼，卻也在這剎那……
那覆於冥河之上的黑雲突然破開！
一柄巨劍至空中落！
那巨劍由劍光凝成，高十餘丈，寬四五丈，裂開那黑雲，向着地面刺落。
轟隆！
沉悶的巨響，那柄巨劍刺落的剎那，那條奔騰而來的冥河竟然被生生的一劍斬斷，蕩起的河水涌入空中而落，如同一場瓢潑大雨！
“天劍北落，破山式中最厲害的一劍，果然威勢不凡，只不過，可惜了！”申屠巍然看着葉屠蘇嘆道：“你做的已經足夠好，這招天劍北落已然極限，只是，殺劍總歸只能殺活人，殺不了死人的。”
轟隆！
申屠巍然的話音剛落，那被斬裂的冥河倒灌着，揚起一片巨大的浪頭，向着那柄插入冥河中的巨劍涌起，一層接着一層，一浪疊着一浪，不斷的向着那柄巨劍衝擊。
咔啦！
那劍身上忽然的裂開一道縫隙，隨即便如同崩塌的山巒那般一發不可收拾，無數細小的裂紋不斷的在那巨劍上崩開，直至那柄由劍光凝成的巨劍徹底碎裂，化成無數光暈消散於空。
那條冥河打起浪頭，便又朝着身外化身蓋落，剎那間，便身外化身給徹底的吞沒。
“夠了！”
葉屠蘇在心裡向着葉清默低語一句，伴隨着葉清默將靈念消散，那條冥河便漸漸乾涸，直到徹底化爲幻影消失，只有駐地中的遍地狼藉告訴着大家那條冥河真真實實的出現過。
身外化身艱難的起身走到馬車旁，低語道：“師父，我輸了。”
申屠巍然寬慰道：“勝敗乃兵家常事，你已經做的很好。”
葉屠蘇默然的看了身外化身跟那馬車一眼，便負劍既走，向着百器陵而去，卻也在這時候……
“脫，脫，脫……”
“脫，脫，脫……”
“脫，脫，脫……”
葉屠蘇還想着就此開溜，哪想到周圍那些起鬨的傢伙回過神來後，立刻唯恐天下不亂的大聲呼喝起來。
“該死的！”葉屠蘇暗罵道：“回頭把你們全趕去看大門。”
聽着周圍的呼喊，葉屠蘇也是咬牙切齒，把心一橫，那身外化身就扯掉自己的衣服，然後滋溜一下鑽進馬車裡，周圍立刻響起鬨笑聲，隨即便有人上前將那丟在地上的書生袍給挑起，高高的掛上竹竿。
申屠巍然看了眼抱成一團縮着馬車角落的葉屠蘇，無奈嘆了一聲，撩開車簾親自去趕馬車，悄然的輕聲道：“車座底下有衣服。”
葉屠蘇趕緊道：“謝師父。”
葉屠蘇伸手從車座底下摸出一套衣服，心裡咒罵着要將那些起鬨的混蛋去發配邊疆去做苦力，以後有什麼危險的事情就讓那些人去當炮灰，然後急匆匆的將那身衣服給套在身上，隨即稍稍一楞，那套衣服是一身緊身的皁白色武服跟武褲，然後配以相同顏色的長袍，看起來很是飄逸，更重要的是那件袍子的左胸繡着“古月”兩個篆體小字。
葉屠蘇道：“師父，這衣服是？”
申屠巍然道：“古月樓的弟子都得穿這般的衣服，離開依山城時順手向辛冶子要來的，本該等你見過樓主，正式成爲古月樓弟子的時候再給你的，眼下既然事出突然，也就拿來救急了。”
葉屠蘇慚愧道：“徒兒給師父丟臉了。”
申屠巍然道：“那個葉屠蘇有煉神返虛的修爲，靈念很是古怪恐怖，雖然沒有過多的展示劍道上的造詣，但憑他能夠將那種巨劍練的如若臂使，便能知曉他在劍道上也是下過一番苦功的，駱成君會輸給他，只怕不是偶然，而你敗的更是理所當然，沒有什麼好愧疚的，倒是你們初時能打的旗鼓相當，很讓我好奇，你們是怎麼辦到的？”
葉屠蘇沉吟一下道：“師父，麻煩刺我一劍，當然，別太快，也別太狠，您老的劍，我可挨不住。”
申屠巍然對這不動聲色的馬屁笑笑，隨即曲指彈出一道劍氣向着馬車內而去，卻也在這時候，葉屠蘇身上突然浮現出一道氣息，在劍氣及身之前，便將其給擊碎。
申屠巍然驚訝道：“浩然正氣？”
葉屠蘇道：“正是如此，許多人對浩然正氣有所誤會，浩然正氣是天道的獎賞，卻並非獎賞給人用來殺戮所用的，而是用來保護的，如果我不刻意的壓制浩然正氣，每逢遭受攻擊之時，浩然正氣便會自己出現幫我擋落攻擊，當然，聽起來好似無解，卻並非如此，浩然正氣不是無敵的，不是所有的攻擊都能夠擋落。”
“原來如此。”申屠巍然道：“你們都有浩然正氣，所以每逢攻擊浩然正氣便會出現護體，但又不一定能夠徹底擋下攻擊，所以還是需要避閃，而通過浩然正氣出現的地方，便能提前知道對方攻擊何處，自然也就會打成那樣了。”
葉屠蘇乾笑兩聲，着實鬆了口氣，終於糊弄過去了。
申屠巍然疑惑道：“不過，雖說實力值得肯定，但此人的爲人明顯過於猖狂，以他的修爲，明明一擊就能將你震退，卻還故意的將自己修爲壓下，恐怕心存羞辱之意，這樣的人也能擁有浩然正氣？”
葉屠蘇趕緊道：“我可能知道原因，只是不太敢確定，師父當時有看見百器陵入口的兩個女人了麼？”
申屠巍然點頭道：“瞧見了，有什麼不妥麼？”
葉屠蘇道：“最近這事傳的紛紛揚揚，百器陵的新主要迎娶兩個女人，還舉辦了婚禮，邀請了鼠兒望月樓，錦繡城跟隱劍樓，而要迎娶的兩個女人之中，有一個卻是葉梟的女兒，他的浩然正氣會不會是從那個女人身上得到的？不過，這也只是我的猜測，從沒有聽說過浩然正氣是能夠送予別人，至少我辦不到。”
申屠巍然想了想道：“聽聞那葉梟極擅陣法跟符道，也許用了什麼特別方法也說不定。”
葉屠蘇點頭道：“極有可能。”
申屠巍然道：“你也無需將一時失利掛在心上，只可惜，本是想看看那葉屠蘇的劍術，卻未能見識多少，但此一戰對你而言應該也有益處，仔細回想敗因，便是爲了下一次的勝利。”
葉屠蘇恭敬道：“是，師父。”
申屠巍然點點頭道：“我們這便回古月樓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