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爲何她手中的劍會這般躁動?
腦中迅速丈量,那箭的方向。
除了她,凌染與凌大將軍是面對面的,而凌大將軍身側便是身受重傷撐在柱子上的嚴鴻飛。
若是那箭頭側過一分,那……嚴鴻飛必定必死無疑。
那箭的速度那般的快。
不得不說那射箭之人功夫何其之高。
難道是因爲嚴鴻飛是這蒼月劍的主人,所以蒼月劍纔會這般躁動?
容不得她多想,再多想下去……後果不堪設想……
鍾白舉起手中的蒼月劍,將凌染的身子狠狠的往過一推。
抽出那蒼月劍,對準那極速飛過來的箭,就是一箭下去。
頓時,將那箭劈成了兩半……
可是由於那箭的速度飛過來的太快,被劈成兩半的箭砸到地上,又彈了起來,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間,那箭頭猛的刺進了她的胳膊。
鍾白頓時感覺手臂處一陣扎心的刺痛。
“啊……”
下意識的叫出聲來。
“子白!”
凌染迅速過來扶住她的身子。
凌大將軍此刻早已懵掉。
方纔那場面他看的一清二楚。
若不是擋着,那箭定會射中他的腦門。
鍾白的握住長劍的手,捂着被射傷的胳膊,腥紅的血液從她的指縫間流出。
在任何人都沒有注意的情況下,扶在柱子上的那人的手緊緊的握成了拳頭。
鍾白疼的有些難忍,記得上次被刺中後背的時候,那時與嚴鴻飛還不是很熟,而這次似乎又爲了他傷了。
可……射進手臂裡的箭似乎要比刺進後背的匕首成效還要起的快,疼的她面色蒼白如斯。
靠着凌染的身子,艱難道:
“別管貧道!快!將那刺客抓住!”
來不及細想,若是將那刺客抓住了,也能了了今日這樁事了。
覺得有些奇怪,那箭來的太過突然了,若真是東陵的奸細,何故還會將那箭射的那般決然,全然不顧嚴鴻飛的死活,着實太詭異。
聽到鍾白的喊聲,凌大將軍立即反應過來。
“追!抓住那奸細!”
這回,他吩咐了下去,無一人遲疑,而是尊了他的命令,追那刺客。
無一人敢違抗,尋着那箭的方向便追去。
場地上有些慌亂,一羣士兵圍在高臺四周警戒的觀察着周圍,全力保護着高臺之上人的安全。
“子白……子白!”
“快!去將李軍醫尋來!”
“不……不必了!你忘了貧道也會醫術的。”
鍾白阻止了已經慌亂不已的凌染。
“可你……你流了好多的血!便不要再逞強了!去讓李軍醫看看吧!”
“不妨事的,只是傷到了胳膊而已。”
鍾白咬緊牙關,用力的按着傷口,試圖讓它不要再出血。
可是那半截的箭仍舊刺在她的胳膊上。
鍾白硬着頭皮,也狠了狠心,牙關始終咬着不放開,將那把殘箭用力的從胳膊處拔了出來,扔在了地上。
那疼,如同拿着一把刀,在剜着自己的肉一般。
頓時血流不止,可鍾白不能讓人看了她的身體,更不能讓人醫治,否則,只會功虧一簣,今日好不容易化險爲夷,再不能不謹慎了。
身體快要支撐不住了。
凌染也嚇得出了一身的冷汗。
方纔他根本就沒有注意到那根利箭,若不是子白推開他,那麼,以那利箭的速度,不知是穿過他一人的身體,還有父親。
他又救了自己一命,也救了父親。
卻再次傷了他自己,父親如何再不能信任他!
“父親!您都看到了嗎?他如此不顧自身性命的救了我們父子,如此您還不能放下對他的成見嗎?!”
凌染也有些賭氣的對凌大將軍說道。
凌大將軍眼神極爲複雜的看了鍾白一眼,沒有說什麼,轉過身子便下了高臺,許是追究刺客去了。
鍾白此刻,身子正靠在凌染的懷裡。
她側目想要看一看嚴鴻飛。
卻發現早已不見了人影。
也不知是什麼時候不見的。
“方纔……那些人呢?”鍾白問。
“他們該是被帶下去了吧,父親此刻忙着處理刺客的事情,一時半會是顧不上他們了。”
聽到凌染這麼回答,鍾白才深深的鬆了一口氣。
幾乎將整個身子都靠在他的懷裡。
實在有些支撐不住自己了,都怪這個身子太虛弱,連一根箭都承受不住。
“子白,別再逞強了,我送你回營帳好嗎?”
凌染如同哄騙一般的話語從口中溢出,心裡藏着深深的無可奈何。
鍾白緩緩地點了點頭,將腦袋靠在他的胸口。
這個人,可信吧……
“將貧道送回營帳,不許任何人進來,也不要讓軍醫來醫治貧道。”
鍾白吩咐。
凌染雖不願意,但還是無奈的點了點頭。
“你放心,放心就好。”
聽到凌染這麼說,鍾白才放下心來靠在他的胸前。
雖然鬆了口氣,靠在了他的身上,可是她並沒有完全鬆懈下來。
依然強撐着自己保持清醒。
凌染不再猶豫,二話不說便將鍾白的身子攔腰抱了起來,便往營帳裡衝。
跑到營帳前,發現八皇子也正往營帳內走,便什麼也不顧了。
“殿下,快讓開!”
八皇子看着凌染懷裡抱着一個人,正想問是誰,可待走近一看,才發現是她。
“你……他……他怎麼了?!”
又看到鍾白胳膊上滿滿的血跡,不禁也有些慌亂。
“沒有時間與你解釋了,快讓人都守在門外,不許任何人進來!”
八皇子便趕緊按凌染的吩咐讓人守在門外,不許任何人進來。
吩咐完之後,八皇子走了進來。
“殿下!你也出去!”
聽到凌染的話,八皇子似乎有些不相信。
“什麼?!讓本皇子也出去?”
“是!”
“爲……爲何?!”
“殿下!沒有時間同你解釋了,你快出去,回頭再與你細說。”
凌染推着八皇子的身子便出了門。
還沒等八皇子拒絕,他已經被推出了門。
而那門也迅速的關上了。
八皇子一臉懵的看着面前關上的門,許久才緩過神來。
“讓本皇子出來,那你怎麼還呆在裡面?”
“你莫不是真對他有意思了?”
“他怎麼了?怎麼會流那麼多血?被誰傷的?會不會有事?看起來挺嚴重的,會有事嗎?”
望着緊閉的門,腦中不自覺的蹦出這麼些問題。
凌染將鍾白放到牀上,鍾白便幽幽的轉醒了,看着在滿屋子裡忙活的找東西的凌染。
“別忙活了,你出去吧。”
鍾白強撐起身子,坐了起來。
聽到這話,凌染立即跑到她的面前。
“不,我不出去,你都傷成了這個樣子我怎麼能放着你一個人不管呢!”
“無礙,就是一些皮外傷而已。”
“都流了那麼多的血了,怎麼還說是皮外傷,今日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出去的!”
鍾白無奈的搖了搖頭,同時又被疼痛折磨的有些煩躁。
“罷了,不出去便不出去吧。”
鍾白沒再理會他,艱難的脫着身上的外袍。
“我來幫你吧!”
鍾白也沒拒絕,反正傷口在衣袖上,一會捲起衣袖就可以了。
凌染幫着她將那破了的衣袖直接撕了開來,露出了那及深的一個血洞,還正在往外冒着血,可她卻沒有叫過一聲疼。
那血洞在白皙的皮膚上顯得格外的顯眼,那血洞也越發的駭人。
凌染看着都覺得疼,拿起帕子,小心翼翼的擦拭着傷口周圍的血跡。
“你忍着點。”
鍾白看着低着頭爲她忙活的凌染,心中是感激的。
自己只是湊巧救了他那麼一次,可他……卻爲她付出了許多,真是個善良的人啊。
若是有一天,他發現了她這一切都是欺騙他的,他會不會很生氣?
將金瘡藥倒在那傷口上,還小心的吹了吹,比對待任何東西都要小心貼心。
“謝謝你。”
凌染擡起頭來,溫柔的笑了笑,只是那笑容裡藏着一些雜質。
“不要同我說謝謝,因爲你也救過我。”
鍾白腦中忽然涌過一個想法。
“你命不該絕,就算貧道不救,你也會化險爲夷的。”
“何必那般說,我的命原是你救的,那便是你救的,我只認救我的人。”
鍾白從他的眼神裡看到了其他的情緒,預感越發不好。
“天下無不散之宴席,今日你我便就扯平了吧,在這裡停留的日子實在是有些長,貧道也該離去了。”
“什麼?!你說你要走?”
凌染似乎不相信,猛然間擡起頭來盯着鍾白。
鍾白點了點頭。
“爲何……是在這的這段日子我們待你不好嗎?還是因爲我父親……”
“都不是,只是貧道本就是居無定所之人,便不會在一個地方停留太久,何況此次……與以往不同,所以……是定要離去的。”
“與以往不同?爲何不同?子白,我們相處了這麼久的日子,難道你對我就沒有……”
“凌染。”
鍾白似乎是第一次這般正規的叫出他的名字。
凌染立即反應過來是自己方纔太急,連自己快要出嘴的話都沒有防備,趕緊收回嘴裡的話,他們……可都是男子……怎麼能問出那種話……
“你與貧道不過是露水之緣,貧道終歸是要離去的,你……可要珍惜眼前人啊……莫到了最後傷了那人之心,挽回都無從下手了。”
鍾白在暗示他,因爲她發現,這凌染似乎理解錯了他對她的感情了,他將自己救他的恩情當做是了其他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