簾外風聲捲起簾幔,黑雲壓城,滾滾雲層翻涌。席捲的豆大雨水如針刺落,宮人婢女如站針氈,雨滴順着臉頰的弧度向下滴落,夾雜着因爲恐懼滲出的冷汗。
玉華宮的宮女膽戰心驚的低着頭,刺眼的黑沉沉的光線毫無預兆的刺進染傾的眼眸裡,她恍惚的睜開眼,多年未見陽光,她早已習慣了冷宮的悽迷和暗淡。
“上官染傾!”皇后陌月沒有直呼她的封號,而是怒呼她的本名,她瀲灩的眸光清冷的笑,揚起脣畔,揮揮手示意身後的侍衛退下,偌大的大殿只剩下她們二人。
染傾淡然無痕的眸光裡,隱匿着淺淺的諷刺,“紜赫呢,他怎麼沒來?”
陌月冷魅的眼神透着刺骨的寒意,“你以爲他現在還想見你這張臉嗎?”
“你胡說,紜赫最愛的人是我,你憑什麼?要不是因爲你父親是鎮國大將軍,你以爲你會登上後位嗎?”染傾直勾勾的緊盯着陌月充滿陰摯和諷刺的眼神,咬了咬紅潤的脣畔,隱匿在眼底的兇殘狠辣呼之欲出。
陌月揚起手,落下幾耳光,冷笑道,“你以爲他愛你?真是可笑!你知不知道紜赫有多麼愛我,你知不知道他在牀上跟我纏綿的時候,說的那些溫情軟語,我恐怕你這輩子都沒聽過,他說他最愛的人是我,跟你只不過是一時新鮮而已!”
“你胡說!不可能!紜赫不會這麼對我!”染傾脣畔止不住流出甜腥的紅色血液,原本絕美的臉頰,現在已經微微發腫,最痛的不是臉頰,而是心,心口像是被硬生生的撕開,撕心裂肺的疼。
“那你知道嗎?他每天晚上要摟着我才肯睡下,這麼多年,他寵幸過你多少次,你自己數都數的出來吧,他每天晚上都要跟我柔情好一陣子,有時候我自己都倦了,他還是不肯放過我,他的力道那麼溫柔,那麼憐愛,這種恩寵,你有過嗎?”陌月狹長的鳳目輕輕揚起,嘖嘖的笑道。
“不……不會……”染傾素手緊握成拳,被陌月掌摑而散開的髮髻,紊亂不堪,膝蓋被守衛狠狠踢中,整個人跪在地上,“紜赫不會這樣……他愛的人是我!是我!”
“別做夢了!就是他要我來殺了你的,他連殺你都不想親自動手,你知道他有多厭惡你了!”陌月直視着她的面容,只見染傾充滿恨意的眸光狠狠的刺向她,“來人,給我挖了她的眼睛!”
一刀下去,只聽見染傾破碎的尖叫,她晶瑩剔透的星眸,被她活生生的挖了出來,掉在地上滾了老遠。
“上官染傾,你要跟我鬥,下輩子吧!”陌月將滾燙的茶壺裡剩下的水灑在她的身上,衝到桌前,拿出她親手端來的盒子,脣畔的笑意更深了,“就算下輩子,紜赫也不會愛你!他跟我說過,永生永世只愛過我一個人!”
染傾泣血的倒在地上,雙手顫抖的握拳,一幕幕在眼前回蕩着,八年前她嫁入王府,爲他精心謀劃,爲他運籌天下,他喜歡彈琵琶的女子,她日日苦練,西樓夜雨,一曲琵琶驚天動地。他身上每一件衣裳都是她親自縫製,她女紅不好,日夜苦練,眼睛都要熬瞎了,纖纖十指滿是水泡……
他卻聽信皇后的挑撥,將她廢入冷宮,永不再見。
“你以爲這樣就完了嗎?”陌月還不肯死心,她潔白的皓齒緊咬脣片,輕哼一聲,打開手中捧着的匣盒,只見裡面蜿蜒的蛇跟墨黑色大毒蠍子糾纏在一起,還有變異大的老鼠,她將盒子裡的東西全部倒在染傾的身上,那些毒物嗅到甜膩的味道,兇猛的蠶食着她的傷口,順着傷口進入她的身體。
蛇蠍在她身上游走,在她本就潰爛的傷口上不斷的咬噬,蠍子更是戳破她身上的膿包,順着她的傷口不斷地向裡挖深。
染傾汗如雨下,被她折磨的完全不似人形,所有的宮女太監噤若寒蟬,沒有一個膽敢貿然出聲,氣氛壓抑的連呼吸聲都聽的一清二楚。
染傾無法承受身體裡翻江倒海撕心裂肺的疼痛,她撕扯着喑啞的聲帶,卻一聲也發不出來,手緊緊的握成拳頭,掌心已經血肉模糊。
如有來世,她一定不會再輕易愛上任何人!一定不會!
紜赫,陌月,她一定要他們萬劫不復,永不超生。
她上官染傾,在此泣血立誓,縱然化成冤魂,也要日日夜夜與他們糾纏,讓他們不得好死!
“皇后娘娘!”暗衛小心翼翼的開口,眼明手快的暗衛深感不妙,這個女人倒在地上,被蛇蠍蟄刺的無法動彈許久,“恐怕……她已經斷氣了!”
“你還是輸了,上官染傾,你還是輸了!”
她笑着笑着,眼淚悄無聲息的滑過,精緻的妝容,被一層層凝粉掩蓋住,整個人軟坐在地上,“你死了!你死了!哈哈哈哈!陸紜赫,你最愛的女人終於死了!哈哈哈!”
她金釵步搖散落一地,散落開的髮髻,隨風飄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