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雲兮隨着喬博琰進來,本在小聲議論,或是陷入自己思緒的人都愣了一下,將視線投向這個突兀出現在這裡的陌生少女。
她的穿着隨意休閒,氣質出衆,模樣也不差,但是卻絕對不會是體制內的官家小姐,不是見沒見過的問題,而是她身上沒有那種官家的做派。這種東西是成長的環境慢慢滋生出來的,並不是任何人都能擁有。
既然不是體制內的人,那麼在這個敏感的時候,她怎麼會這樣大咧咧的出現在這?
安雲兮這個神醫的身份,出了江家最靠近權力中心的幾個人知道和負責江首長身體的醫生知道外,這些人都是不知道的。
所以,當一道道審視和猜疑的目光落到她的身上時,她除了眉梢輕挑之外,並無其他的解釋和反應。
只是,她兩手空空而來,一點沒有醫生模樣的做派,卻讓江孜宣的父親江鶴皺起了眉頭。江鶴是江家壯年一代的政權代表,雖然不一定能接江首長的班成爲華夏未來的一號首長,但是手中的權力也是不容小覷的。
同樣安雲兮來爲老爺子看病,除了自己的女兒江孜宣說眼前這個年紀不大的少女就是她女兒的救命恩人之外,還有就是喬博琰的擔保。只是,現在少女的這番前來,讓他感覺實在是過於隨意了一些。
“小宣,這位就是你說的神醫?你沒搞錯吧,不能拿你爺爺的身體開玩笑。”江鶴沒有出聲,但江孜宣的母親陽芸到先出聲了,聲音雖然很輕,但江孜宣還是聽出了其中略微責備的意思。
江孜宣將視線從向自己一家人走過來的安雲兮和喬博琰身上移開扭頭看向母親,嘟着嘴不悅的道:“媽,我怎麼會拿爺爺的身體開玩笑?你可以當我是小孩,但是喬哥哥也相信她,你覺得這會是假的麼?”
女兒的話成功的堵住了陽芸的嘴,也讓江鶴眸光微閃了一下,將心中的疑惑暫時壓了下去。
“江叔叔,陽阿姨,這位就是安雲兮,小神醫。”喬博琰帶着安雲兮來到江鶴一家三口身邊,對他們介紹。
此時,知道其中一些隱情的江家人都慢慢圍攏過來,這讓其他不明因果的外人更加奇怪,想要靠近,卻被警衛攔下。這樣一來,在江家人和外人之間就出現了一道真空地帶。
“安神醫,你好。”鑑於喬博琰的面子,作爲江家除了江首長之外唯一的話事人,江鶴還是保持禮節的向安雲兮打了招呼。
而其他無法插話的江家人只能明裡暗裡的打量着安雲兮,想要找出她是不是神醫的線索。
感受着那些目光,安雲兮露出個淡然的笑容,隨着這抹笑容的升起,讓她整個人的氣質飄渺脫俗起來,還真有些仙靈的感覺。讓四周的戒備之心也少了些。
江家是一個異常團結的家族,這個家族只會出現一個聲音。安雲兮在心中評價。她這樣的身份站在這裡那麼久,除了江開口之外,其餘的人不管他們心中有任何的想法,都沒有插口,這就說明了江家的某些情況。
“江先生好,神醫一詞不過是浮誇之言罷了,叫我名字即可。”安雲兮淡然的迴應,並沒有因爲江鶴在華夏內部的身份而感到忐忑和激動,甚至對他的稱呼都是最基本的先生,而非他的官職。
這份氣度倒是讓江鶴欣賞幾分,如果對方是一個一見到他,或者說在這樣的場合裡支吾不語,神情窘迫的人,恐怕,他不會在看喬博琰的面子,直接讓警衛趕人了。
江鶴點點頭,看了站在自己身邊沒有插嘴的江孜宣一眼,便笑道:“聽小女說,你們是同學,若是不介意,以後我就稱你爲雲兮,你也就叫我一聲江叔叔吧。”
能和江家有一個良好的關係,安雲兮自然不介意。但是,她很清楚,前提是她得把江首長救回來。
“江叔叔,救人如救火,能否讓雲兮先看看病人的情況。”安雲兮淡然的道。
此刻,她就是一個醫者,在她的眼中只有病人,她可不想浪費時間和江家的人繼續寒暄下去。
“大哥。”站在江鶴身後的江權對安雲兮依然保持着懷疑,忍不住傾身靠近兄長,輕聲的提醒。
可是,江鶴卻像是沒有聽到一般,側開身子,讓出進入房間的路,擡手邀請了安雲兮。這個舉動已經足以讓所有的江家人閉嘴,當然也讓外圍看戲的人心中更加的疑惑。
安雲兮的腳步沒有一絲猶豫和膽怯,直徑推門進入房中,江鶴緊隨其後,江孜宣甩開母親的手也跟了進去,陽芸想了想,還是留在外面,而喬博琰等幾人都進入之後,自然也跟了進去。
“好了,裡面有你們大哥和醫生在,老爺子不會有事的,大家都安心等着吧。”陽芸待喬博琰進去之後,拉門關上,阻止了一些想跟進去的江家人。
長兄爲父,長嫂如母。
這種觀念在江家是極深的,所以陽芸開口之後,其餘的江家人也只好稍稍散開,不敢上前去與其爭執。
房間內——
安雲兮站在離門最近的牀邊,隔着牀站着的是幾個頭髮花白卻精神抖擻的白袍醫生。她的進入,讓那幾個圍在一起商量沉默躺在牀上,一身插滿管子的江首長病情的國醫都停止了議論,看向她。
兩邊隱隱出現一種對持的態勢。
爲首的一人年紀最大,看上去倒是一副醫者的模樣,他扶了扶下滑的眼鏡,看着安雲兮,沉默不語,鏡片後的眸光在不動聲色的打量。
這就是治好尚海濯老怪病的神醫?曾國學心中有些驚訝,這年紀未免也太年輕了些。濯家在華夏的地位是比較特殊的,雖然沒有活躍在政壇和軍界,但是卻都和很多掌權者保持着良好的關係。
濯老生病,普通醫生束手無策,自然就讓上面的人將專門爲國家領導人看病的御醫派了下去,當時曾國學就是領頭人。只是行醫一輩子,見過不少疑難雜症,也解決過不少疑難雜症的他面對濯老的情況也是二丈和尚摸不着頭腦,最後也只能像其他醫生一樣,宣佈無藥可治。
卻沒想到,後來濯老的身體卻恢復如初,甚至比病之前更加的健康。當時,他就曾特地拜訪過濯老,想要知道是什麼人治好他的病,可是濯家卻對此守口如瓶,只是說那位神醫不喜歡張揚,所以不便透露她的身份。
而今天,京城的喬大少,喬少將卻來跟他說了請來了當年醫治濯老的神醫,他自然是滿心歡喜的答應了對方給江首長的治療,只是沒想到,這個神醫如此年輕,恐怕還沒有他的孫女大。
這樣的少女,是神醫?把國家一號首長的性命交到她手裡,可以麼?
“曾醫生,這位就是安雲兮,安神醫。”進入屋中之後,自然由江鶴介紹安雲兮。喬博琰和江孜宣都站在她的身後。
“江部長,這位……年紀太輕了些吧。何況中醫都是靠經驗累積的,她年紀輕輕有什麼臨牀經驗,見過多少病人?”本來,對於喬博琰找了的江湖郎中,他們幾個國醫是抱着觀望的想法,但是安雲兮的年紀還是人曾國學身後的一位醫生忍不住提出了反對。
說完,還看了曾國學一眼,希望他也出聲阻止。讓這樣的少女給國家的一號首長看病,實在是太兒戲了一些。萬一……誰負這個責任?
國醫的反對,沒有讓安雲兮面露難堪,也沒有讓保薦她的喬博琰不悅,兩人的神情都是淡淡然,似乎說的不是他們。
而江鶴則是垂下眼眸,沒有插話。對於安雲兮,他並不瞭解,病人是他的父親,江家的臺柱,國醫的疑問代表了他心中的意思,自然也不會開口。
只有江孜宣,對於安雲兮因爲十分好感,且後者又救過她,所以看到對面那羣救不了她爺爺的老頭質疑安雲兮,便面露不忿的瞪向他們。
曾國學沒有開口,他等待着安雲兮的回答。
安雲兮卻淡然一笑,緩緩的道:“我聽說,諸位已經給江首長判了死刑?”
話不好聽,讓對面的幾位國醫都臉色一變,就連江鶴也擡起眼睛,眸光不明的看了她一眼,之後又垂下。
“老大,你一定要救我爺爺。”江孜宣雙眼噙淚的對安雲兮道。
“小女娃,你是怎麼說話的?沒教養。”曾國學身後另一邊的一位國醫也神色不虞的開口。可見,剛纔安雲兮的話不僅戳中了他們的痛處,也把他們置於了尷尬的境地。
殊不知,他這一句發泄式的話,卻讓喬博琰不爽的皺起了眉頭。
“教養?難道我說的不是事實嗎?”安雲兮玩味的笑道。這羣人明明已經束手無策了,卻還在耽擱她治病救人的時間。
是事實,但也不能說得那麼難聽啊!剩下的幾個國醫都暗地裡交換眼神,傳遞的信息都是同一個。
“咳咳,幾位都是爲了我父親的病,其他的事就暫時先放一放吧。雲兮,你上前去看看你江爺爺。”江鶴不動聲色的打着圓場。
他先是等國醫們把他心底的疑惑說出來,之後又一直觀察安雲兮的反應,此刻如此說更是給了喬博琰一個人情。
安雲兮清澈的眸光微動,笑道:“好。”說完,便向牀邊走去。
有了江鶴的開口,其他國醫也不便多說甚麼。因爲之前喬博琰來說這件事的時候已經把話說得很明白了,既然他們幾個都拿江首長沒有辦法,那麼現在也只能死馬當作活馬醫。他們已經認定一號首長無藥可治,此刻若是要強制阻止其他人的診治,恐怕落入有心人眼中,就會變得複雜起來。
這些官場裡的彎彎道道,在場的恐怕除了江孜宣之外,大家都心裡清楚。所以,在安雲兮走近一號首長的病榻後,大家便沉默下來。眼光閃動之間,各人的心思恐怕只有各人才清楚。
安雲兮走到病牀前,此刻躺在牀上的老人正虛弱的昏迷着,靠着牀邊的醫學儀器延續着生命。
一號首長是什麼病?這是不能說的,但是安雲兮還是一眼都看出來了。他的腦子裡長了一個瘤子,壓迫的神經讓他大腦很多功能區都受到阻礙,最主要的是瘤子還連接着血管。
這樣的病拿在十年之後,恐怕只是一個普通難度的神經科手術,但是放在十年前的今天,恐怕國內能夠掌刀的人還沒有。先撇開老人的身份不談,只是他的身體情況就不允許病人做這麼大的手術。
反正一句話,用西方的醫學知識來治療的話,一號首長做手術也是死,不做手術也是等死。後者或許還能多殘喘些時日,前者恐怕上了手術檯就下不來了。
而中醫……中醫精華的流逝,國人對中醫的偏見和不認同,已經讓它逐漸走向了末路,就算是有些厲害的杏林高手,也治不了這瘤子。
更何況老人的身份擺在那裡,沒有十足的把握,誰敢去動手?所以,有些時候,不是不能治,也不是沒有希望,而是大家都想着自保而不敢罷了。
但是安雲兮不同,先不說她傳承的醫術來自於神農氏一脈的藥宗,就但是她先天境的內力和天火的輔助就能輕鬆解決腦瘤的威脅,而且,此刻的一號首長在她眼中和普通病人沒什麼兩樣。
南老曾經告訴過她,皇親貴胄,販夫走卒,在閻王爺眼裡都是一樣的,所以在一個醫者的眼中也沒有分別。
安雲兮的異能早已在第一時刻就鎖定了江首長腦中的瘤子位置,她可以採取曾經醫治小姑瘤子的方法進行治療,但前提是眼下的人要同意她治療。
結束診治之後,安雲兮轉過身,直接對江鶴道:“江叔叔,江爺爺的病確實很複雜,難以治療。”
聽到安雲兮說的話,不知爲何,那些沉默等待的國醫心中偷偷鬆了口氣。只有曾國學皺了皺眉頭沒有說話。
而江鶴,安雲兮的話雖然讓他微微失望,但也是在情理之中,所以他只是點了點頭。
倒是江孜宣焦急起來,對安雲兮問道:“老大,你不是神醫嗎?一定可以救我爺爺的病,對不對?”
安雲兮轉眸看向江孜宣,眼中泛出點點笑意。這個丫頭果然是還未真正長大,難道看不出來她之前的話只是在安撫那些國醫的心麼?若是她一上來就大咧咧的拍胸脯保證能救下一號首長,那不是等於砸他們招牌麼。
“小宣,放心。”稍事安撫之後,安雲兮的目光從喬博琰淡定的臉上一掃而過,最後重新落在江鶴臉上,繼續道:“不過,我門中剛好有一方法可以對症下藥,就是不知道江叔叔能否讓我一試。”
嘶~!
國醫那邊傳來了細微的議論聲,也不知道是在嘲笑安雲兮的膽大妄爲,還是在思考她到底是不是真的有辦法治療首長的病。
“雲兮,你真的有辦法?”江鶴畢竟是老政客了,儘管他眼中的激動已經幾乎掩藏不住,但是,他詢問的聲音依然很是平靜。
安雲兮肯定的點點頭。
安雲兮做出回答之後,接下來就看江鶴的選擇了。他看向曾國學,後者是他的家庭保健醫生,專門負責自己父親的身體問題,他當然要聽取曾國學的意見。
可是,曾國學只是雙眼盯着安雲兮,久久之後,才緩緩的道:“聽說小友曾經治好了濯老,不知道可有此事?”
安雲兮眼睛微眯了一下,之前喬博琰就跟她說過,爲了降低對方對她的懷疑,他曾經搬出了尚海濯家。此刻,當面被人問到,安雲兮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
曾國學垂下眼眸,思索了一番,又擡起來看向她:“小友說有辦法治療老首長的病,不知道可否將治療的方法說出來讓我們幾個也聽聽。”
安雲兮一笑,道:“曾大夫,您學的是西醫,難不成還懂得中醫的治療方案?”她這句話絲毫沒有把自己放在晚輩的身份上來說,反而有一種平起平坐,甚至高人一等的架勢。
原本以爲曾國學會羞惱而去,卻不想他只是淡淡的笑道:“雖然老夫是西醫,但是也是老首長的保健醫師。論其養身之道,還是我華夏略勝一籌,所以平時我也有略讀一些中醫的知識。安小友的話,應該能聽得懂。”
這種謙和的態度,讓曾國學確實有一種德高望重的感覺。至少曾國學身後的幾位都崇拜的看向他,對安雲兮露出輕蔑的神色。
“曾大夫可曾聽過燒山火?”安雲兮挑脣問道。
原本以爲曾國學不知道,卻不料安雲兮的話音落下之後,前者就雙眼撐大,激動的道:“你說的是真正的燒山火?”
安雲兮淡淡的眷了他一眼,點頭:“看來曾老確實是瞭解的。”稱呼的變化,也代表了安雲兮心中對曾國學印象的改觀。
“哼,我們曾老博學多才,又豈是你這種黃口小兒能懂的?”最開始就對安雲兮抱着懷疑和意見的那位國醫趁機不屑的哼了一聲。
安雲兮直接無視他,沒有給他半點反應。這讓他臉上流過一絲惱怒。
“張老,不可這樣說。”曾國學輕聲責備了那張老一句。此刻,他的神情中喊蘊藏着激動,這讓江鶴都有些迷糊了起來。
“曾醫生……”江鶴喚道。
曾國學看向江鶴解釋:“江部長,其實要治療老首長的病還有一種最安全的方法,那就是中醫的以中國傳奇鍼灸,燒山火。只是,這種手法早已經失傳,所以……唉。”說着,他重重的嘆了口氣,好似對華夏醫學精髓的消失也心疼不已。
“那曾醫生,你的意思是……”江鶴也激動起來。兩人對望一眼之後,都把視線移到了安雲兮的身上。
被關注的安雲兮挑脣笑道:“正巧家師傳授過這種針法。”
“敢問令師……”曾國學的反應極快,安雲兮能說出燒山火,雖然已經讓他相信這個少女有幾分本事,但是從保險出發,他希望能讓少女的師父出手,這樣對雙方都好。
只是可惜,安雲兮在他這句意味明確的詢問之後,只是淡淡的道了一句:“家師早已仙逝。”
曾國學眼底閃過一絲失望,垂下來,沉默了兩秒,最終對江鶴道:“若是這位安小友確實會燒山火,那倒是可以一試。”
得到曾國學的肯定,江鶴心中輕鬆了些,再次看向安雲兮的眼光已經不同。
“曾老不可啊!”
“曾老,老首長的身體本就很虛弱,此刻怎麼能讓一個小丫頭隨意折騰?”
“曾老,萬一她只是信口胡謅,傷了老首長,這怎麼辦?”
“……”
曾國學身後站着的國醫七嘴八舌的吵了起來,那語氣中的激動就好比安雲兮是殺了他們全家的兇手似的。
曾國學皺了皺眉。江鶴皺了皺眉。江孜宣娟秀的眉都快在眉心打成了一個結……
“安神醫的醫術我來擔保。”紛亂之中,喬博琰冷聲開口,打消了一切的聲音。
安雲兮看向他,眸光閃動,沒有說話,垂下眼眸。
喬博琰是什麼人?軍界大佬的嫡孫,華夏軍界下一代的掌權人。這個事情在華夏權力中心的內部之中早已不是什麼秘密。如今,這個身份顯赫的男人卻突然跳出來,說出這樣一句話。
他,和這個安神醫,到底是什麼關係?爲什麼要如此信任他?
要知道,他前途光明平坦,但如今在這麼敏感的時期去保一個外人。一號首長沒事還好,但如果真的……最終檢查下來的結果與眼前這個少女脫不了關係的話,那麼他多少會受影響,甚至他接掌華夏軍界大權的事都會受到阻滯。雖說,他是內定的接班人,但並不代表其他人對這個位子沒有虎視眈眈的。
空氣中的安靜,讓大家都感到時間的流逝。
突然,醫療設備中監控的數據出現異常,儀器發出警示的聲音在房間中響起。這讓一屋子的人又開始緊張起來。幾個國醫忙着檢查數據和江首長的身體情況,而安雲兮只是淡淡的掃了一眼就對江鶴道:“江叔叔,江爺爺還有不到十分鐘的時間,救與不救請快決定。”
她話音剛落,好似爲了證明她的話似的,西醫國手那邊就開始了搶救。
“爺爺……”江孜宣悲痛的想要撲過去,卻被喬博琰死死的拉住了手臂。他看向江鶴,低沉的道:“江叔叔,您還記得我之前和您的談話嗎?”說完,還看了已經開始哭泣的江孜宣。
江鶴一怔,他怎麼會不知道?不記得?有一隻看不見的大手正在幕後隱藏着想要算計他們江家,想要殺死他的女兒,達到刺激父親病逝的目的。所以,父親不能死。
江鶴眼中狠光一閃,心中已經做下決定。“雲兮,拜託你了。”
安雲兮眸中清冷,嘴角慢慢勾起一抹微笑,點了點頭。
有了江鶴的首肯,就算是國醫們再反對,也沒有任何用處,更別說他們的領頭人都是贊成讓安雲兮出手的。
人都被趕了出去,安雲兮下針需要絕對的安靜。而喬博琰自然就作爲門神一樣,親自守在門口,爲安雲兮把關。開玩笑,裡面是他的女人,萬一有不開眼的闖進去,讓他的雲兮走火入魔怎麼辦?所以還是親自把關好一些。
等待是一種煎熬,特別是不知道結果的等待更是磨人。
特別是同意安雲兮一試的江鶴,他此刻表明雖然平靜,但心中的翻騰卻只有他自己知道。如果因爲他的決定導致父親的死亡,那麼他在江家的地位也會不復從前了。
恐怕,所有人中最放心,也最有信心的就只有喬博琰,其次就是對安雲兮盲目崇拜的江孜宣。
一個多小時已經,過去,房裡依舊沒有任何動靜。
“大哥,都那麼久了,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咱們進去看看吧。”江權忍不住對江鶴道。眼神還向喬博琰身上飄去。
可是,喬博琰卻如門神一樣,對江權的話視而不見。
江鶴眉頭擰成一團,正欲開口,卻突然聽到開門的聲音。
這聲音,最先聽到的自然是守在門外的喬博琰。他轉身迎接來人,卻看到安雲兮臉色蒼白毫無血色的走出來。“雲兮,你怎麼樣?”聲音中的關切讓四周聽到的人都感到狐疑,他們可沒見過喬家的太子爺對誰這般溫柔過。
安雲兮搖了搖頭,對江鶴和曾國學道:“江首長已經沒事了,你們可以進去檢查一下。”在外人面前,她自然不能按照江鶴客套的話稱呼一號首長爲爺爺。
安雲兮的聲音很輕,但是卻因爲環境的安靜讓大家都聽得清清楚楚,江鶴等人更是眼睛一亮,迫不及待的就撇開安雲兮衝了進去,那羣被趕出來的國醫更是帶着震驚和不信匆匆進入房間,要爲老首長檢查。
最終進去的人自然還是國醫和江家的代表,其他人進不去也不會進去。這是身份的問題,也是規矩的問題。
所以,他們依舊守在外面,等待裡面的最終結果。其實,現在等待一號首長最後消息的人又何止眼前這幾個?在其他大家族中,恐怕都有無數的人徹夜未眠,等待着電話響起,通知奔喪,又或者是一號首長脫離危險期的結果。
京城&8226;祁家
此刻,已經到了深夜,可是大院裡卻燈火通明,這家裡的主人絲毫沒有準備休息的念頭,反而在祁老爺子的書房裡靜默等待,無論是喝茶的還是閉目養神的,都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祁裕,作爲祁家年青一代的第一人,自然也在其中,他此刻沒有像爺爺和叔伯父親他們那樣圍坐在一起,而是雙手插在西褲的兜裡,依靠在窗臺上,望着夜色,彷彿此刻他只是滿心思的欣賞這月色。
電話鈴聲響起,祁老爺子擡了一下眼皮,祁裕的父親就接起了電話。電話裡的人好似例行公事的彙報,一分鐘後,他面色陰鬱的掛了電話。
“沒死。”他將結果說了出來。
聞言,祁家人的臉上神色各異,而祁裕只是淡淡一笑,看不出他心中的想法。
“好了,都回去睡吧。”祁老爺子發了話。
衆人起身,有序的離去。
“裕兒,你留下。”最後一個出去的祁裕被老爺子叫住。父親拍了拍他的肩膀之後離開,還未祖孫兩人關上了書房的門。
京城&8226;林家
同祁家一樣,今晚的林家也徹夜未眠,直到深夜之後接到電話,聽取了和傳達到祁家一樣的內容之後,林家的家族,林老爺子才通知家人休息,而自己則留在書房中,沉默不語。
京城&8226;海家
海家,不是華夏的權力中心,但卻是財富之家。按道理說,華夏掌權人的更替和他們海家沒有多大的關係,因爲海家的地位,無論是哪一家上臺,都不會影響到他們。說白了,他們海家背後還站着一個喬家。
更何況,海老爺子過世之前,海家的地位也是一流家族,紅頂子。
但是今夜,海家的祖屋裡,海銘童的奶奶和海銘童兩人依然在書房中等候……他們的電話響起的時候,要比祁家和林家晚上十幾分鍾,內容是一樣的。得到結果之後,祖孫兩人也都各自回去休息,並未討論什麼。
京城&8226;喬家
喬家,紅色家族中權勢最大的家族,喬博琰的家。喬家的權勢來自於軍界,無論任何年代,手中有兵,那就是一種資本,就是王牌。
喬家,院子同樣很大,但是卻十分冷清,除了配備的警衛員和生活員之外,也只有喬老爺子和喬老太太住在這。喬博琰也好,他的母親海婧也好,還是二嬸蔣玉華也好,他們都爲了工作方便住在外面,只是會有時間的時候回來看看老人,住上幾天。
喬博琰在江家,所以在喬家的書房中只有喬老爺子一個人。書房中,昏黃的燈光淡淡的發出光暈,把坐在書桌後的老人身影籠罩其中,老人披着軍衣外套,四平八穩的坐在椅子上,雙眼緊閉,眉宇間那絲威嚴不見消解,反而更重了些。
桌上紅色的電話響了起來,老人沒有睜眼,卻準確的拿起了紅色的電話機,放到耳邊。
電話裡傳來的內容一致,但他卻比其他家多了一絲表情的變化,似乎是鬆了一口氣。只是,接下來的消息,卻讓他的臉陰沉了下來,一種排山倒海的氣勢從身體中衝出。
……
黑色的悍馬在夜中滑過,路邊的街燈打在它的身上,讓它在黑夜中更顯霸氣。
曾國學幾位國醫在震驚中確定一號首長腦中的瘤子已經消失之後,安雲兮就和喬博琰不告而別。用安雲兮的話來說,留着已經沒有大用,離開反而會讓對方記得下一次的見面。
路上,安雲兮閉目養神,之前運功爲一號首長治病消耗太多。 щщщ⊕ тт kān⊕ C O
喬博琰有些心疼的看着安雲兮蒼白的小臉,將車子裡的暖氣開在最適宜的溫度上,想讓安雲兮好好休息。
電話響起,喬博琰收回目光,拿出手機接了起來。
他與電話裡那人的談話,讓安雲兮睜開了雙眼,眸子還是有些疲憊。
掛了電話,喬博琰的臉色有些嚴肅,看到安雲兮清澈的眼眸,便道:“是我爺爺打過來的,讓我立即回家一趟。”
安雲兮點點頭,並沒有多問,只是直了直路邊對喬博琰道:“那你把我放在路邊就回去吧,我自己打車回去。”
喬博琰搖頭,拒絕道:“這裡不是市區,沒那麼容易打車,我先把你送回四合院,明天再回學校。”
見喬博琰已經安排好一切,安雲兮也不再矯情,繼續閉上雙眼休息。至於喬家的老爺子找喬博琰回去是因爲什麼事,她也懶得多問。
有了老爺子的催命符,喬博琰腳下的油門加大了不少,等他把安雲兮送回兩人的四合小院,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吻,爲她掖被之後,他才匆匆開着悍馬離開,等到了喬家大院時,已經到了凌晨三點鐘。
喬博琰停好車子,走近自家的院子,擡頭看見書房中微亮的燈光,腳步頓了頓。等看到值班的警衛員向他敬禮之後,他才還禮進屋。
他有軍職在身,警衛員向他敬禮十分正常。
喬家書房內,祖孫二人隔着書桌坐着,喬老爺子沒有說話,喬博琰自然也不會開口。
“喬博琰。”喬老爺子出聲,那洪亮的聲音猶如雷鳴。
喬博琰聞聲,從椅子上站起來,對自己的爺爺立正站好,雙目平視,猶如等待着軍隊首長的訓話。
“那個安神醫,是你帶過去的?”喬嚴軍厲聲問道。
“是!”喬博琰的回答同樣洪亮,就如同部隊裡的問話。
“你們是什麼關係?”喬嚴軍直入主題。
“朋友。”喬博琰簡單的回答,不是他不想說出安雲兮是自己女朋友的身份,而是他尊重她,在她還未準備好,或者說自己還未有把握讓喬家完全接納她的時候,他會保守這個秘密。
“哪裡認識的朋友?”喬嚴軍繼續問道。
“尚海濯家。”喬博琰回答。他每一次的回答都是簡明扼要,這是軍事素養,也是軍事教育下的習慣。當然,這些習慣只是在喬家。
喬嚴軍擡起眼皮,看向站在自己身前唯一的孫子,他是祖國的驕傲,也是喬家的驕傲,但是,同時他所擁有的一切也會讓他失去一些自由的權力。
他會相信自己的孫子和那個少女只是朋友的關係?只是朋友,會做出如此的擔保?江家的未來和喬家並無關係。
“喬博琰,林家已經來說親了。”喬嚴軍合上眼,說道。這一次的聲音,要緩和了許多。有些事,他不想說得太明白,他的孫子是一個聰明人,知道家裡的決定之後,會明白該怎麼做。
可是,這一次,他卻錯估了喬博琰的選擇。
“我拒絕。”喬博琰想也不想的就直接說道。聲音無比的堅定,就連眼神中也沒有一絲的猶豫。
喬嚴軍瞪眼,一拍桌子怒道:“我不是在徵求你的同意。”
喬博琰看了自己的親爺爺一眼,也淡淡的道:“我也是在告訴您我的決定。”
“你放肆!”喬嚴軍再次猛拍桌面,震得桌上的茶杯都差點摔落。
“你!”喬嚴軍跌坐在椅子上,披在背上的外套也滑落,他右手指着喬博琰,左手撫着自己的胸口,喘着粗氣。他性格剛烈,強勢,最是不喜歡有人忤逆他,喬博琰如此果斷的回答,自然是把他氣得不輕。
喬老爺子的模樣落入喬博琰的眼底,他的眸光微閃了一下,但依然一動不動。他知道,此刻自己不能上前,否則就代表了妥協。
“你們祖孫兩人大半夜的在幹什麼?”書房門被打開,一個滿頭白髮的老太太在警衛員的陪同下走了進來,一進來就對着房間裡的兩人罵道。
她的頭髮白得潔塵不染,光澤而又彈性,她沒有因爲滿頭白髮而有損她的雍容華貴,反而因此讓她增添了幾分佘太君的霸氣。在她出現之後,原先還盛氣凌人的喬嚴軍就跟霜打了的茄子一樣。
“奶奶。”喬博琰微微轉身,對着老太太喊了一聲。
“博琰回來啦?餓不餓?”喬老太太一臉慈祥的向喬博琰問道。
可是,再場的人卻都知道這位看似慈祥的老太太在解放前卻是一個讓敵人聞風喪膽的女殺神。
在喬家,可能只有喬老太太會對喬博琰露出慈祥的表情。
“謝謝奶奶,我不餓。我還有事,就先回去了,改日再來看您和爺爺。”喬博琰說完,就直徑向門外走去。
走到門口,喬博琰突然停下,側目對喬嚴軍道:“爺爺,林家的事最好還是回絕了。您知道我不願的事,是無人能夠強迫的,如果您執意爲之,我也會採取我的手段。”
啪——
又是一陣劇烈的響聲,喬嚴軍拍案而起,喬老太太皺眉不語。
“就是爲了那個少女?”喬嚴軍直接問道。
可是,喬博琰卻不給他答案,身影離開了書房,不一會,外面就傳來了悍馬車發動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