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霏沒有說話,只是一個勁兒的向前走去,以爲奶奶只是做了一個小手術,那這會兒應該是回到病房了吧,可是爲何她的內心深處,竟然會生出一絲懼怕,還有那種痛徹心扉的痛楚,就好像有什麼悲傷的事,要發生般。
安靜的走廊上,終於到了那個病房(鬼狐狂想曲)。
季霏小心翼翼的將門打開,目光卻剎那間焦急起來——
原本那張白色的大牀上居然什麼都沒有,沒有奶奶的影子,只剩下一片白得刺眼的被子,還有窗邊那幕白色的窗簾在靜靜的飛舞着。
“奶奶……奶奶……”季霏呆怔地看着牀上,眼珠漆黑黑的,裡面流出懼怕的顏色。
“奶奶——”
一陣淒厲的喊叫聲劃破寂靜的醫院。
季霏像是瘋了般跑出去。她的眼底如同冰封了一層厚厚的冰般,寒冷而絕望。
她踉踉蹌蹌的不顧一切地奔向那盡頭的急救室,在拐角處摔倒了,她也飛快的爬起來,奔向那個急救室。
也許這一切都發生的太快,暮雲峰都還沒反應過來時,季霏的身影已經消失在她的視線中了。
“霏兒——”
暮雲峰跟着季霏的身後,跑了過去,看着季霏的神色,他的心也跟着一點一點的悲傷起來,他知道,奶奶對她的意義,如果奶奶真的去世了,她不知道季霏會變得怎麼樣!
急救室前,季霏看着眼前那盞猩紅的急救燈,變得猩紅而刺眼。
她呆呆的站在那裡,全身僵硬而冰冷,彷彿置於冰天雪地般,冰冷得令人懼怕。
奶奶,你一定要堅持住,不可以有事,知道麼?
就算是爲了小霏,也一定要堅持下去,小霏只有你一個親人了,只有你了!
“霏兒,放心吧,奶奶不會有事的!”暮雲峰伸手去握住她的手,卻發現她的手一片刺骨的冰冷,“霏兒,你的手怎麼會這麼冰冷?”
“我沒事!”季霏淡淡的笑了笑,眼睛中空茫茫的一片,“雲峰,奶奶一定不會有事的,對不對?”
“嗯!一定會沒事的!”
此後,季霏便僵硬地站着,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彷彿她的靈魂早已經飛離天外,只留下呆滯的軀殼,烏黑的眼珠凝着傷痛的絕望。
“霏兒,我扶你去那邊坐一下吧!”
然而她卻聽不到暮雲峰的聲音。事實上,她聽不到任何的聲音,洶涌而至的密密麻麻的疼痛一點點地吞噬着她的大腦。
走廊裡,白花花的燈光透出無奈的味道來。
兩個個人茫然地站立着……
“前兩天我們來幫奶奶準備辦轉院的時候,奶奶不是好好的麼?爲何會突然病得這樣重?”
季霏淡淡的說着,聲音有些哽咽,她忽然伸出手來,捂住自己絕望的面孔,淚水如小溪一般順着她緊捂面龐的指縫間無聲地流出。
奶奶……不要離開小霏……不要……
手術室內。
手術燈氈房着耀眼的光芒,奶奶躺在手術檯上,麻醉的效用讓他沉沉地昏睡過去,令人緊張的窒息感籠罩着整個手術室。
嘀嗒……嘀嗒……
心電圖上穿來奶奶微弱的心跳聲。
透過那薄薄的白霧,她似乎看到了那個靈動美麗的小女孩坐在她懷裡,微笑着,笑容純潔如天使般,她蒼老的嘴角,竟然扯出一絲愜意的微笑。
老天,你要拿去我的命便拿去吧,可是我可以不以要求一點,請你別再讓我的小霏傷心了,她失去的夠多了!
我的小霏是個乖孩子,她很善良,善良的人該得到好報的不是麼?
對不起,小霏,奶奶知道這個時候,你最需要奶奶在身邊,可是奶奶好像已經堅持不下去了,奶奶不能再陪着你了,你一個人要堅強的活下去,知道麼?
覆蓋在奶奶口上的氧氣罩,出現了規律的白霧,心電圖上的心音變得不規律了,她的體溫在不停地下降着……
忽然——
一陣無情的電子聲響起,心電圖的數值指向零。
“強心劑一劑!”
醫生大喊着,那冰涼的液體漸漸融入他的身體中,可是好像並沒有什麼反應,心電圖上的曲線還是在一點一點的趨近與直線。
奶奶的眼睛看着刺眼的手術燈,一眨一眨的,像是看到了什麼般,嘴角裂開一抹滿足而幸福的微笑。
小霏,奶奶實在沒有力氣再撐下去了,你一個人要好好地生活知道麼?
至於旭堯,你們之間既然有緣無份,便忘了吧,重新找一個愛你的人,生活!
“準備電擊——”
醫生大喊,護士立刻將已經準備好的電擊板交給他,醫生拿起電擊板。
“砰——”
奶奶的身體高高彈起。
“加大電流!”
“砰——”
奶奶的身體再次高高彈起來,又無力地落下。
“砰————”
奶奶的身體被吸起來,而後再重重無力地跌回去。心電圖監護器持續地尖叫,一條直線,沒有任何心跳的一條直線……
出現在口罩上的白霧也變得越來越稀薄,然後消失不見……
醫生拉開手術室的門,疲憊的問道:“季霏,季小姐來了麼?”
“我在這裡!”季霏即刻站立起來,走到醫生面前說道:“何醫生,我奶奶怎麼樣了?她沒事,對不對?”
“季小姐,很抱歉,我已經盡力了……”
清冷的月光中,何醫生迎着光走來,面容恍惚而刺眼,聲音顯得格外沉重而暗啞。
“不會的……不會的……”季霏不可抑制的衝上去緊緊抓住何醫生的衣領,“你是在騙我的,對不對?”
“季小姐,請節哀,我真的已經盡力了!”
看慣了生離死別的何醫生,看着季霏這付模樣,也跟着變得悲傷起來。
“不會的,前兩日我跟雲峰來替奶奶辦轉院的時候,她都還很好,而且今天早上我出門之前,奶奶還和我通過電話,她還好好的,爲什麼一下子會變成這樣?!!”html/3/367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