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恆其實並沒有死,他做出那番無法着力而滾落車下的樣子只不過是爲了麻痹敵人,因爲那種情況下再又一槍,估計他就要交代在這兒了。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那個他一直抓在手裡密碼箱成了他的救命恩人。
剛纔孫恆動作的時候,開槍的槍手卻是下移的槍口,所以其實子彈並沒有太過偏斜,但偏偏他跳車都沒有扔下那沈漫雨用來裝腎上激素的箱子。
這個提在手裡輕飄飄沒有多少重量的箱子也不知道是何種材料做的,子彈剛好打在上面,雖然將其洞穿,但餘勢卻幾乎算得上所剩無幾,否則光憑他的躲閃,這種狙擊槍打出來的子彈,只需要擦到點皮,都能讓皮肉炸裂開,幾乎是難逃一死的。
而現在,從車底滾到韓二雷身邊的孫恆,卻是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對他眨了眨眼。
“不要暴露我還沒死。”
他用口型對韓二雷說道。
這個大塊頭的漢子倒也不蠢,立刻明白過來,點了點頭後,頓時放聲大吼:“孫隊長!孫隊長你醒醒啊!”
孫恆被他“聲情並茂”嚎叫弄得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這破驢嗓子,就不能遠點喊嗎!
不過他的這番表演卻出乎意料的奏效,幾乎只過了數秒,那高速路口的左邊山坡上,就探出了一個腦袋。
“......押送人員已被制服,死了五個,還剩四個......行,我明白了。”
那個狙擊手打扮的人對着耳麥說了一陣,然後再次縮了回去。
這讓滿以爲他會用槍威脅韓二雷幾人的孫恆忍不住一楞。
什麼意思?
孫恆有些不太明白。
難道這人非但不殺他們,還要玩玩貓抓老鼠的把戲?
孫恆忍不住心裡尋思一陣,接着一個念頭閃過。
等等,難道是他沒把握把我們全部留下?
這個想法讓孫恆的腦子瞬間就轉了開來。
是了,從天南市藍海集團到軍委分區有七八條路,如果每一段都做佈置的話,至少得要二三十人。而爲了防止押運人員分散逃跑,這人數還得增加一倍。
雖然讓他們建立了偷渡的渠道,但顯然國家也不是吃醋的,五六十個人跨越過境,肯定會被發現。
所以能解釋得通的原因只有一個。
他們的人手不夠!
難怪他沒有再次開槍!
他是怕我們分散逃跑,而放走偷藏了東西的那個人!
想明白過來的孫恆眼神一亮,對韓二雷使了個眼色,然後用嘴型說道:“對面只有一個狙擊手,讓後面那輛車想辦法制造點混亂出來,我去把他收拾了。”
能當上僱傭兵而且能活得好好的,韓二雷顯然並不是表面看起來那樣沒腦子的。孫恆這句話剛出口,他立刻也跟着明白了過來。
韓二雷眼睛轉了轉,靠在車背後點點頭,然後用手勢朝離自己不遠的另一輛車背後的僱傭兵解釋了一下,並將孫恆的要求也轉達了過去。
不遠處的三個僱傭兵沒有猶豫,立刻點點頭,然後個子稍小的
一個弓着腰在兜裡摸索了一陣,竟然掏出了一顆手雷!
我草,這他媽也是馮連江送來的?
孫恆嚇了一跳,看着那個僱傭兵用手指扣住拉環,小心翼翼打算探頭出去看,孫恆頓時一急,對韓二雷做口型道:“讓他別探頭!那個狙擊手很準!”
韓二雷連忙急打手勢,那個打算探頭的僱傭兵顯然對他很信任,立刻又縮回了身子。
“不找準方位怎麼製造動靜?”韓二雷見他聽了勸,沒有衝動,轉頭看向孫恆,也用口型說道。
“......”孫恆沉默了一陣,沒有說話,突然將眼睛閉了起來。
韓二雷被他這動作弄的有些莫名其妙。
但孫恆卻是沒打算解釋。
他深呼吸一次,緩緩吐出氣來。
漆黑一片的眼前彷彿變了個樣,他努力的將自己剛纔經歷的一切回想起來。
跳出車的時候......是向南的。
第一發子彈從耳邊擦過......開槍處在西南或者東南。
下落的時候因爲翻滾,身體轉了半圈......靠西邊......
第二發子彈從胸口擦過......說明開槍處在......東南!
孫恆的眼睛猛的睜開,眼中精光奪人,看向韓二雷:“告訴他,東南方向!”
韓二雷被他突然的動作嚇了一跳,連忙點頭用手勢告訴了那個僱傭兵。
那人看到手勢後,掃了眼太陽,然後挪動幾步,直接就一把拉掉了手雷的拉環,猛力一扔!
“碰!碰!”頓時兩聲槍響。
但好在手雷並沒有別擊中!
孫恆看着半空中的手雷越過車頂飛到自己判斷的方向,直接猛的一撐地面,從地上竄出,同時嘴裡一聲暴喝:“掩護我!”
隨着聲音落下,孫恆一步並作兩步,如同離弦之箭般,飛奔而出。
他邊跑邊擡頭向槍手那邊看,結果預料之中的槍聲沒有響起,反而看到那個帶着鴨舌帽的男人一下子貼在地上往旁邊滾去,想要以此躲避手雷的爆炸。
孫恆眼神一凝,腳下一步未停,原地跳起,抓住一旁的樹木就打算追上去,可他剛搭上一隻手,身後卻傳來一個僱傭兵的叫聲。
“孫隊長!別過去!那不是手雷!是音爆彈!”
什麼!
“我草!你他媽怎麼不早說?我說那馮連江哪給你找來的手雷!”
孫恆聞言嚇得連忙一鬆手,忍不住罵了一聲,蹲下來一把捂住自己的耳朵。
“嗡,嗡!”手雷炸了開來,但沒有沖天的火光,沒有繚繞的煙霧,也沒有什麼碎石飛濺的景象。
僅僅是一陣聲音。
一陣如同放大了數百倍的蜂鳴聲音浪——瞬間而至!
孫恆因爲體質強健還好一點,韓二雷這些傭兵卻是全都同時眉頭皺起,把牙齒咬得咬合肌鼓漲而起。
這種感覺就彷彿有無數個小人在你腦袋裡唱交響樂一般,讓人心裡忍不住的噁心。
“碰當!”音浪還未散去,那高速路邊上的矮山坡
後卻掉下來一個人。
孫恆擡眼一看,正是那個打算逃跑的鴨舌帽男人。
似乎是因爲根本沒有認出來是音爆彈,他只是在最後的一瞬間用沒有拿槍的一隻手捂住了耳朵,加上離得實在是太近,所以除了左耳,其餘各竅都溢出血來。
“嘿嘿,嘿嘿。”孫恆看着這個人半張這嘴,嘴角一抽一抽的咧嘴笑了笑,口水從嘴邊滑落,他卻還傻傻的笑着。
這是被震傻了?
孫恆愣了下,隨後走上去不放心的踹了他一腳。
結果這人竟然一把抓住他的腿,用舌頭舔起來。
孫恆被噁心的不行,直接一腳將他踹遠,隨後回過頭去瞪了那個扔音爆彈的僱傭兵一眼,沒好氣的說道:“你小子要是再遲點告訴我,老子就跟他一樣了。”
“呵呵。”那個僱傭兵摸了摸腦袋,自覺有些不好意思,沒有說話。
韓二雷看了眼地上的人,恨恨的一腳踹在他胸口,將他踢得吐出一口血沫子來,然後才轉頭看向孫恆,張口問道:“師父,現在怎麼辦?”
孫恆沒有說話,蹲下來撥動鴨舌帽的腦袋,從他耳朵邊去下耳麥,戴着試了試,但很快發現這東西已經被音爆彈給震壞了。
孫恆連忙拿出手機看了看,發現雖然沒有了信號,但仍在正常工作,於是鬆了口氣。
“......”他站在想了想,擡頭看了眼周圍說道:“你們先把這傻子押回去,記得關節下了,留個活口等我回來。”
“那你呢!”韓二雷連忙問。
“我繼續押送這瓶腎上激素。”孫恆回答道。
做出這番打算並非是孫恆沒有看出前路更加兇險。
這一來是因爲壁虎還沒有上鉤,二來軍方的佈置很可能被這些突如其來的人撞破,第三,就是因爲他畢竟是個特戰隊出身的兵王,軍人的驕傲實在是不允許他中途膽小的逃跑。
可韓二雷顯然不知道孫恆的打算,聽他這麼說,立刻就急了,嚷嚷道:“你剛纔不是說是日本人嗎?你一個人能奈何得了他們?不行!你不能去!”
“我不去誰去!”孫恆瞪了他一眼:“你以爲我吃飽了沒事做?這種時候我如果不去,那些東洋來的小矮子還他媽真以爲老子們收拾不了他們了!”
“可是!”韓二雷梗着脖子想要再說,但見孫恆一臉堅決的樣子,想了想,臉色變緩一陣,咬牙改了口風:“行!我也跟你一起去。”
“你跟着純粹就是添亂的。”孫恆擺擺手:“趕緊走,別墨跡。”
他說着,根本不給韓二雷機會,直接轉身上了車,坐到駕駛室上,然後將門鎖死,任憑韓二雷拍着車窗叫喊,油門一踩,迅速離去。
孫恆說到底還是爲了韓二雷好,畢竟這些人一看就是訓練有素,特別是這個狙擊手,這種程度的臨時反應即使在特種作戰連裡,也是找不出幾個的,而且無論哪一個,都是輕易不會派出去執行任務,以免損失了肉疼。
而日本人把這種程度的間諜都派了來還帶來了燃冰,可想而知,他們對這次行動究竟有多麼勢在必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