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錚邀請辛羽到家中一敘,不料辛羽卻搖頭道,“我就不到貴宅去打擾了。今天中午,就由在下做個東道如何?你我到四海樓一敘,豈不自在?”
宋錚微微一笑:“辛兄是個爽快人,如果只有你我一敘,倒也無不可。只是不知是否還有他人呢?”
辛羽聞言一怔,略顯尷尬地道:“小公子之智,果然並非浪得虛名。半個時辰前,辛某與喬尚喬公子在武院門口狼狽而逃,讓小公子見笑了。後來我們一打聽,才聞聽小公子便是宋小郎,文武雙全,不但是今年文院的秀才鰲頭,還是武院的客座教習,喬兄和辛某頓生結交之心。所以辛某特地前來相邀,還望小公子應允!”
宴無好宴!宋錚本要拒絕,轉念一想,自己以後總要進入官場,需要同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現在結交一些未來將星或者二世祖,也似無不可,說不定還能引爲臂助。於是,宋錚點了點頭,轉身對茗兒吩咐了兩句,便同辛羽向四海樓行去。
路上,辛羽一改最初的客套,變得沉默寡言起來,。果真如宋錚聽到的一般,變成了一個悶葫蘆。當然,辛羽也並非不說話,而是言簡意賅,寥寥數語,或直奔要害,或含蓄隱晦,目的性極強。而且眼睛不時閃出精光,彷彿具有穿透力。
對付這種人還是有些棘手的。幸虧宋錚也不是等閒之輩,演技絕佳。所以,他的口氣平和,用語質樸,頗見真誠,一副老實孩子模樣。
兩人直接上了四海樓的三樓。辛羽所定的房間,恰巧又是“袍澤”間,宋錚大感與這個房間有緣。在這個房裡,他參與過厲紅娘與木玉的談判,插科打諢度過了一次危機。這次故地重遊,厲紅娘和俏婢圓兒的音容笑貌彷彿就在自己眼前一樣。
“袍澤”間門口,站着兩位“門僮”,正是曾經被宋錚收拾的兩個青年家丁。這兩人見到宋錚後,呼吸急促起來,眼睛卻狠狠地盯着宋錚。顯然,他們都已經回過味來,眼前的這個少年可不是表現得那麼不堪,他們兩人可是結結實實地被戲耍了。要不是這個被稱爲宋小郎的少年是他們家公子的客人,估計這兩個人又要撲上來。
宋錚自然不會將這兩人放在眼裡。他神情自若跟在辛羽後面,連看也沒看這兩個下人。這兩人雖然有怒意,卻也無法發作,只有狠盯着宋錚。
宋錚進屋後,只見紫衣公子坐在正位上,身後站着幾名下人。見宋錚進來,紫衣公子,笑着招了一下手,卻依然是坐着,連動的意思都沒有。
媽的,請小爺吃飯,還擺譜?看小爺怎麼把你那點花花腸子捋直了!宋錚恨恨地想。
這時辛羽介紹道:“宋公子,這位就是喬尚喬兄。” 又轉而對紫衣公子道:“喬兄,這位就是宋小郎!”
喬尚坐在椅子上,兩隻手拱了拱,算是見了面。臉上雖然帶着笑容,不過動作卻非常倨傲。宋錚似乎剛剛回過神來一般,激動地上前一步,口中喊道:“原來你就是喬公子?久仰久仰啊!喬公子被稱爲歷城第一名少,今日宋某得見尊顏,果然不同凡響啊!”
喬尚不得不站起身子,與宋錚寒暄,口裡不得不客氣:“虛名、虛名而已。”喬尚頓了一下,轉而道:“我與侯仲連、徐明軒三人,倒是曾被人戲稱爲歷城‘三大公子’,沒想到連宋公子都知道我的名字。”喬尚說到這裡,臉上又顯傲色。
宋錚哪知道什麼三大公子?只不過他聽那兩名下人提起,喬尚之父的身份好像挺高。像這種二世祖,總喜歡給自己弄個稱呼啥的。每個朝代、每個大城市都有這樣的幾個紈絝,被稱爲“幾大公子”、“幾大名少”之類的。宋錚先把高帽子給對戴上去,等一會兒才方便行事。
宋錚捧了喬尚一句,喬尚臉上的笑容也顯得真誠了一些,便請宋錚入座。只是辛羽看着宋錚的表演,微微露出的笑容略顯酸澀。
甫一落座,喬尚便道:“宋公子,我在歷城時就聽說過‘宋小郎隻手除黑幫’的故事,今日既然相見,我倒想問一下宋公子,當日情景是否果真如說書人所說的那樣?”
宋錚裝作尷尬地摸了一下頭,道,“哪有那麼神乎。今天看到喬兄是個可交的朋友,我也把實話告訴你。當日我確實被密州的鐵龍幫衆追趕,然而,就在他們將我堵得無路可逃的時候,另一夥鐵龍幫衆殺了過來,兩夥幫衆竟然火拼起來。後來我一打聽才知道,原來是鐵龍幫內的一個堂主,勾引了幫主的老婆,被幫主發現了,所以才帶人趕過來追殺,最後死傷了多人。我雖然被嚇壞了,卻幸好安然無恙。”
喬尚聽完,臉上是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辛羽則在一邊又裂了一下嘴:這位喬尚還真是一個廢材。自己這一夥人受兩個家丁拖累,被一羣書生圍攻,簡直是奇恥大辱!自己已經向喬尚分析過這件事,認爲是宋錚操縱,喬尚最初也認同自己的想法,對宋錚頗有恨意。沒想到現在被宋小郎一捧一忽悠,就暈頭轉向,這“歷城第一公子”之名還真是名副其實的“戲稱”!唉,要不是喬尚之父對辛家有大恩,自己還真羞於同他在一起。
聽完新版本的“宋小郎隻手除黑幫”, 喬尚對宋錚頗有些失望,甚至興味索然。他有些懷疑地看了辛羽一眼,似在責問,這位宋小郎有你說得那麼邪乎嗎?辛羽見狀,只是輕微搖了一下頭,表示宋錚的話並不可信。
喬尚只好收起不奈之心,吩咐上菜,並點了兩罈陳年老酒。一個下人上前,將原來的細瓷小酒杯換下,而是擺了三個大碗,並將酒倒上。那酒呈琥珀色,香味濃郁,一看就不是尋常貨色。
此時,喬尚端起酒碗道:“宋公子既然是武院客座教習,也算是武者。喬某與辛羽均是出自武將世家,既然如此,我們就按武者的規矩,用大碗。來,宋公子,請!”
宋錚不由得心中冷笑,想用酒灌醉小爺,你們可是打錯了算盤!(雖然晚了一點,但量不會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