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海棠慢慢的轉過臉看着身邊的閨蜜,此刻的陳思媛眼睛瞪得老大,想哭卻又感覺哭不出來一般,嘴角有些顫抖,想要說什麼,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
然後一個猛然的轉身,回到自己的房間,關上房門,將自己與外面的三個人完全隔離開來。
“媛媛。”
“讓她一個人靜一會兒吧,這種事情,你現在進去也沒有多大用處,她這會兒是什麼都聽不進去的。”
歐陽林若制止了正準備上前敲開房門的李海棠,這個時候讓她靜一靜更好。
“我就不明白了,一個這麼渣的男人,有什麼好難過的,難道天下的男人都已經死光了嗎,她這個樣子是做給誰看的呢,我們嗎,要是想去爲他收屍,你就去,不必在這裡裝得楚楚可憐的,彰顯你的善良嗎?”
夏小飛本就是一肚子的火,前幾天看着陳思媛那衣服魂不守舍的模樣,就已經很生氣了,他張振林打她的時候,傷害李海棠的時候,沒見她這麼難過。
李海棠被夏小飛這突如其來的咆哮,嚇得站在原地,動彈不得,也不知道屋裡面的媛媛聽見這話會是個什麼樣的表情。
歐陽林若知道夏小飛的脾氣,犯起掘來那可不是好惹的,急忙起身走到他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冷靜一些,女人嘛,總歸是有很多女兒家的情節的。
不過有一點李海棠和歐陽林若看得真切,那就是,夏小飛是真的在乎陳思媛,也是真的對她好,只不過可能表達的方式不一樣而已。
“小飛,來喝口水吧。”李海棠將水杯遞到夏小飛手上,嘆了一口氣,事情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是誰都沒有預料到的,原以爲張振林應該就是條大魚了,沒想到,他也只不過是個小嘍囉而已,否則又怎麼可能這麼容易就死了呢。
死就死吧,還要在死之前讓媛媛知道,他是那麼的愛着媛媛,他所作的一且皆是身不由己,這不是讓媛媛記住他一輩子嗎,這樣的男人才是最可怕的。
“謝謝。”夏小飛接過水杯,猛喝了幾口,其實很不明白,張振林那麼對待她,她卻依然死心塌地,你說他要是個好人,無辜犧牲了,那自己肯定得同情一下,但是這個傢伙那是軍火走私,做得都是犯罪的勾當,還居心叵測,難道這樣的人死了之後,真的就這麼重要?
此時夏小飛的心裡有無數個問好,心情已經煩躁到了極點,女人真是太麻煩了,太難懂了,對她好的她看不見,對她不好的,她倒是巴肝巴肺的倒貼。
“小飛啊,媛媛是一個對感情很專一的人,雖然張振林利用傷害了她,但是一日夫妻百日恩哪,況且那些在一起的時光,大多數都是美好的,這樣的記憶擱誰都不願意隨意抹去的,給她點時間,讓她慢慢的走出來,好嗎?”
“媛媛是個開朗的女孩子,不會沉溺太久,只不過她這心病還需心藥醫,最好能讓她再見一面張振林,不管是屍體棺材,亦或者是骨灰墳頭,她總得要找一個宣泄的地方。”
李海棠突然只見發現自己很能體會此刻陳思媛的心境。
逝者已矣,那些快樂的,悲傷的,開心的,痛苦的,就會隨着時間慢慢淡去,在生命面前,什麼都是那麼的渺小。
“棠棠說的對,但是張振林是死在四合院的,這幾天我們是不能去了,說不定對方正設好陷阱等我們去呢,過幾天吧,等張振林入土了,我們再帶着陳思媛去看看他,雖然生前可恨,但是死者爲大。”
歐陽林若看着夏小飛,雖然夏小飛的心裡還是很不樂意,不過既然她們都這麼說了,自己也只好勉強的點了點頭。
“既然大叫心情都不好,我給你們彈一首曲子吧,正好我也好多天都沒有練琴了。”李海棠收拾好心情,這個時候,或許只有音樂能讓身邊的這些人安靜下來,自己的本事,自己還是知道的。
端坐在古箏前,將指甲綁在指尖,然後輕舒一口氣,雙手放在琴絃上,彈琴最忌心情煩躁,而自己此時的心續也不是很穩定,所以要好好的舒一口氣,閉上眼,讓自己絕對的安靜下來,這一刻人琴合一。
當再次睜開眼時,柔美的琴音已經從指尖劃過,聽得人如癡如醉。
“回憶當初,多少柔情深深種,你亦不知我的心裡有多苦,今日一別,何時再續前世緣,苦等不來你的魂魄我無怨。”
“自君別後,鴛鴦瓦楞霜華重,多少回憶釀成此刻心頭痛,今生情緣,來世可否再相聚,問君何日歸來伴我相依偎。”
“與君相守,已不再是我願望,只求夢裡夢外能看到你影蹤,花前月下,與你共舞,一起癡纏到地老天荒。”
“窮途末路,也願與君共相赴,只願生生死死能與你兩相擁,綠水青山,與你共徉,一起守候彼此的情殤。”
李海棠輕輕的低吟,雖然聲音狀態不是很好,但是好在曲子好聽,詞也夠美,最主要的是身邊的這幾個人都不是行家,自然是聽不出什麼破綻。
最後劃過琴絃,餘音寥寥,李海棠看着身邊的歐陽林若和夏小飛,希望自己的起身能讓他們有片刻的寧靜,再看向自己房間緊閉的房門,希望房間裡的媛媛能聽到自己的聲音,化解她此時的哀痛。
“這首曲子名叫情殤,她的背後有一個很哀傷的故事,你們知道的,我喜歡有故事的曲子,因爲這樣更好的找準感情,更容易尋找感情寄託,進而彈奏的更加完美。”
李海棠起身,聲音無比的洪亮,她知道屋裡的媛媛一定能聽得見。
“好一曲情殤,棠棠,你的琴音真好聽,詞也特別的好,是你自己寫得嗎?”
李海棠點了點頭,這首曲子是自己很小的時候就已經寫出來的,當時自己情竇初開,根本不知道情爲何物,當時在看到電視裡面的感人情節是,總覺得有說不出的悲傷,所以就有感而發的寫了這首曲子。
應該還好吧,雖然算不上經典,但也是自己的原創作品,所以自己特別的珍惜,而且還在以前的比賽中拿了很多的獎勵。
“窮途末路,也願與君共相赴,只願生生死死能與你兩相擁,綠水青山,與你共徉,一起守候彼此的情殤。”
“這一句最好,結尾之處點了題,情殤,好一個情殤。”夏小飛也是一臉欽佩的看着李海棠,從一開始自己就說了,這傢伙絕對是個怪才,能唱能彈的,就是性格古怪了點。
“這首曲子背後的故事是什麼,是一個感人的愛情故事嗎?”
歐陽林若更想知道,李海棠是在怎樣的環境下才創作出這首曲子的。
“我十六歲的時候,要參加一個古箏比賽,當時參賽的人特別多,而且年齡也相差很大,我是裡面最小的,自然也是學習古箏時間最短的,媛媛知道這個事情,所以爲了出奇制勝,便想出了自己創作的辦法,因爲當時的評委說過,要是自創題材的,可以加分。”
李海棠故意站在房間的門口,朝着房間的方向大聲說着。
這時,房門帶開了,陳思媛的眼睛紅紅的,看着站在門口的李海棠,沒有任何表情。
深呼一口氣,然後替李海棠講述起來。
“當時我們都在讀高中,我是調皮搗蛋,不愛學習的一類,當然有棠棠這麼一個學霸朋友,自然是花的心思的爲她考慮任何得獎的事情。”
“我們都想到了自創這條路,當時苦於沒有靈感,棠棠也一直找不到感覺,我們都很着急,就在比賽前的三天裡,我們遇見了一件事情。”
“什麼事情?”歐陽林若和夏小飛都是認真的看着陳思媛,他們很想知道到底是什麼事情,能讓一個16歲的小女孩,創作出這麼悲傷的曲子來。
“這一段我來說吧。”李海棠有些同情的望着陳思媛。
“不用了,我是當事人,我來說。”陳思媛深吸一口氣,繼續講述着。
“頭三天的時間裡,我姑姑去世了,當時媛媛陪着我去了我姑姑家,知道姑姑的生平之後就含淚寫下了這首曲子。”
“姑姑?”歐陽林若和夏小飛同時詢問出聲,這傢伙原來有親人啊,當時從來都沒有聽她說起過,就連家暴這麼重要的事情都只有李海棠陪着她,有時候都在想,她家裡應該是沒什麼人了吧。
“對,我是我姑姑養大的,我爸媽在我出生之後就出車禍死了,我對她們沒有任何印象,所以也就沒有那麼多的悲傷,再加上姑姑帶我極好,所以就彌補了我沒有父母的缺憾。”
“呵,但是,姑姑這一生爲了我去付出了很多,多得我用盡一生都償還不了,更何況,她根本就沒有給我償還的機會,在我還沒有能力報答她的時候,她就離開了我。”
陳思媛的眼淚一滴一滴的落在衣服上,這是歐陽林若從來沒有見到過的陳思媛嗎,這一刻的她不在是那個開朗樂觀的女孩子了,除了錐心的疼痛和難過再無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