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羽搖搖頭：“八爺，當年爺爺教我拳法的時候說過，任何拳術到了我陸家人的手上，都應該青出於藍勝於藍才能去練。而八極拳，永遠沒有辦法超越某個東南世家的傳承。所以陸家人不練八極拳，現在想起來，爺爺說得應該就是八爺您這一脈。”
“難得陸神通老爺子如此瞧得起我魏家，倒是文長惶恐了。”魏文長笑了笑，“長青，我現在就讓你看看魏家的八極拳，能領悟多少，看你自己造化。我沒有收徒弟，便是小北也不算，現在也沒有再收徒的想法。若你能把我們魏家拳術的真髓學了去，那也算是你的造化。”
“你是陸族的嫡長子，又是天機宮這一代的關門弟子，要你傳承我魏家衣鉢不現實，我就只有一個要求，以後遇到合適的人選，就代我收徒，將我魏族的拳術傳下去。”
陸羽拱拱手，鄭重點頭。
魏文長長吸一口氣，長鯨吞水，胸廓鼓起，衣袍鼓動。
他身材並不算高大，但此刻在陸羽眼裡，卻如高山巍峨、大海雄渾。
這是勢。
氣吞山河日月、天下之大舍我其誰的勢。
西漢劉安所著奇書《淮南子》中說，“天地之間，九州八極”。
八極拳的八極，就來源於此，說的是勁道運用的手法，可達四面八方極遠之處。
月色下，魏文長出拳，簡單一拳，蘊含風雷，天地震盪。
陸羽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看着魏文長每一個細微動作。
這套拳法，魏文長頭足爲乾坤，肩膝肘胯爲四方，三盤六點內外合一，氣勢磅礴，八方發力，渾身是手。
動則變，變則化，化則靈，變換無窮。
霸道。
無比霸道。
這個霸道，不同於陳皇妃身上那種碾壓一切的霸道，而是“晃膀撞天倒，跺腳震九州”的霸道。
陳青帝的霸道，是小覷天下英雄。而魏文長的霸道，則是將天地日月都不放在眼裡。
單論心胸境界，甚至還在陳青帝之上。
看完之後，陸羽閉上眼睛，細細感悟。
大概十分鐘後，他睜開了眼睛，擺了一個拳勢，開始復刻魏文長的動作。
一拳一式，動作緩慢，卻隱有氣吞山河之勢。
只是這種勢，遠不如魏文長般，不斷疊加壯大，而是堪堪維持。
打到一半，陸羽自己就停下來了，劇烈喘着粗氣，臉色酡紅。
他……竟是連複製這一套拳法都做不到。
再打下去，只怕會直接吐血。
魏文長卻是極爲滿意的點點頭：“長青，你不愧是野狐兄的兒子，連陳老神仙都看中的傳人，這一套八極拳你打起來遠沒有小北那麼熟稔，但小北練得再熟，也只得其形，不得其神。相比較而言，你的動作很蹩腳，卻直接把握住了中間的神髓，這份天資，已經超過了世界上絕大多數人，最爲難得。”
陸羽嘆了口氣，哪有一丁點沾沾自喜，嘆聲道：“八爺繆贊，我差得遠。”
“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以後的路怎麼走，又能走多遠，全在你陸長青個人。明日一戰，希望你能大獲全勝。柳生圭吾是日本劍道名家這一代的佼佼者，也是日本武術界幾十年一遇的天才人物、未來希望。你要是被他擊敗，他就把我們華夏武者的氣運奪過去了，將來成就不可限量。反過來他敗在你手裡，日本武術界也會大受打擊。你也會大有所獲。這一戰你不能輸，明白麼？”魏文長最後說道。
陸羽重重點頭。
沒有再多說什麼，大恩不言謝。
……
趕回葉青竹在佘山琅琊郡的那棟別墅，房子沒被兩位大小姐拆掉，陸羽舒了口氣，走了進去，發現兩姐妹竟是在喝茶，屋子裡也沒有動過手的跡象，懸着的心終於放下來。
“那個……”
陸羽正想說話，葉青竹就搶先說道：“行了，大是大非我葉青竹還是分的清楚的，沒事兒就早點休息，給你準備了房間，我們姐妹都不需要你擔心，說白了最弱的就是你，別明天被柳生圭吾給打死了。”
“姐姐，我覺得很有可能。”葉青嵐不屑的看着陸羽，“小子，你爲什麼就那麼弱啊？”
陸羽尷尬了，擦了擦冷汗。
真的無話可說。
這倆兒娘們兒，他確實哪個都打不過。
好在他臉皮厚。
想了想，陸羽無比嚴肅的說道：“兩位姐姐，講道理呀，強和弱是相對的，打架我打不過你們，但在另一個戰場，指不定誰強吶。”
“什麼戰場？”葉青嵐疑惑道。
葉青竹也一臉懵懂。
“你們懂的。”陸羽賤笑。
“姐姐，他調戲你。”葉青嵐沒好氣道。
葉青竹冷冷一笑，沒有說話，直接摸出了一根針。
陸羽那還能繼續逗留喲，風緊扯呼，狼狽逃離。
“狗犢子。”葉青竹忍不住罵道。
“好姐姐，你喜歡他？”
陸羽走後，葉青嵐眼神玩味的看着自己這個跟她鬥了二十多年的姐姐。
葉青竹沒有說話，不否認，也不承認。
“嘻嘻，我最喜歡搶你的東西了，當年李鳳年收徒弟妹妹沒搶過你，你說我要是搶了你的男人，會不會特別有意思？”葉青嵐淺笑道，笑容妖怡，分外撩人。
“無聊。”葉青竹白了葉青嵐一眼。
“無聊麼？可是我覺得很有意思。”葉青嵐正色道。
……
第二天，陸羽跟葉氏姐妹上午九點出發，陸羽開車，九點半到了碼頭，?下了車，就見一羣人站在海邊，有十幾艘快艇等在那裡。
除了趙長生等人外，還有許多陸羽都不認識，要麼就是參與這場賭拳的大富豪，要不就是東南一帶的武林名宿，算是來做見證人。
這場比武，基本算是東南一代武林最近二十年最大的一場賭了，許多武林名宿都帶着小輩來參觀，就當是漲漲見識。
這一戰，實力最弱的陸羽，修爲都在暗勁巔峰、半步化勁，其餘五人，都是入了化勁的宗師（葉青嵐半年前是陸羽現在境界、此刻已經突破）。此等盛景，可遇不可求，錯過了，可是要遺憾終生。
陸羽注意力很快放在了趙長生等人身上。
孫文豹和柳生圭吾，那都是見過的，唯有一個約莫四十歲左右、穿着墨色武士服的武者，未曾見過。
此人身高約莫一米七八，看起來不是很壯實，麪皮蒼白，看起來無精打采，帶着病態，只是偶爾眼眸流轉間，精氣逼人，讓人不敢小覷。
“此人想必就是孫病虎，果然厲害，境界應該比高長恭和葉青竹都高了一線，不過也強得有限。盛名之下無虛士，此人敢號稱江東第一人，還是有些門道的。等下得吩咐青嵐小心些。”
陸羽暗自思忖，手心微微冒汗，一半緊張，一半興奮。
武道的真意，就在於挑戰更強者。
他的狀態，早就調整到最佳，即便面對孫病虎，都躍躍欲試，想跟他打一打。
只是理智告訴他，現在的自己，還不是孫病虎對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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