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單憋了半天才衝夏霽菡說道:“什麼阿斗……不阿斗的,誰讓她瞎操心了,我本來就沒那樣想,都是你們瞎摻乎的,這事……這事真的不可能。”
見單勇不像開玩笑的樣子,夏霽菡說:“你確定?”
“我確定,我是認真的。”單勇認真地說。
“那你開始幹嘛不說明,還讓於婕給你們做媒?”夏霽菡埋怨道。
“誰說我沒說明,於婕以爲是我不好意思,故意推脫,你想……”他往夏霽菡跟前湊湊說道:“如果真碰上讓我心動的女孩,我還會等着別人給介紹嗎?”單勇很自信地說。
夏霽菡想想,他說的也有道理,原來她也跟他們開過玩笑,可就是小單不接招,哎,有的時候還真不能亂點鴛鴦譜,這以後碰面都尷尬啊,想到這裡她說道:“小單,那你可得跟人家說明白,別推三就四的耽誤了人家,男人一定要處理好這種事。”
“可是……”他欲言又止。
“沒什麼可是,你應該把於婕換回來,跟劉梅單獨挑明,我看劉梅的心胸比你寬,這事你應該自己處理,因爲以後還要經常碰面,一定要妥善處理好。”夏霽菡都後悔自己當初還有意撮合他們,看來真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你說的是,我這就去。”單勇說着,站了起來。
看到他眼中無可奈何的神情,夏霽菡寬慰着說:“小單,你也不小了,該着個急了。”
單勇笑了,說:“你這口氣怎麼跟我媽的一模一樣。”
夏霽菡也笑了,說道:“快去吧,以後遇到合適的再給你介紹。”
“您老省省心吧,遇到合適的我自己直接去追,除非遇到像你一樣溫柔、知性的女孩子,否則別提。”
夏霽菡一愣,笑了,說道:“那你就打一輩子光棍吧,因爲夏霽菡只有一個。”
他咧了咧嘴,吊兒郎當地走了。
不一會,鄭亮的副手小宋進來,把一個文件袋給她,說:“夏記者,這裡面全是這次申報的材料,麻煩你給通通,鄭總說如果你在單位寫東西不安靜,就請到茶館去寫,那裡既暖和又清靜。”
夏霽菡接了過來,說道:“不用了,謝謝你們鄭總,我會抓緊時間的。”
送走小宋,她的頭就更濛濛了,回家,眯一覺,晚上在看那些材料不遲。想到這裡,她收拾好東西,把自己包的嚴嚴實實,拿起那個文件袋就出了門。
天空,陰沉的很,彷彿要下雪。滿天都是厚厚的、低低的鉛灰色的雲,這些雲靜止在天穹上,一動不動,天空中沒有一絲風,似乎唯一能讓這些雲彩動的只有雪了。這種天氣給人的感覺沉悶,這種天氣彷彿就是讓人睡眠的,夏霽菡到家後,換上睡衣,就把自己裹進被窩裡了,睡的昏天黑地,直到電話響起。
她迷迷糊糊地接通了電話:“喂。”
“喂,夏記者,吃了嗎?”又是鄭亮,永遠的聲音高昂,底氣十足。夏霽菡納悶,這個人就不會小聲說話嗎?
“沒有啊。”她如實回答。
“我接你出來吃吧,下雪了。”鄭亮口氣中透着驚喜。
“啊,是嗎?”她騰地坐起,趴在窗臺上,果然天空大雪紛飛,外面已經是一片潔白了。
“你家在哪兒住,我去接你。”鄭亮的大嗓門震得她耳朵嗡嗡的。
“不,不,不用,一會我愛人還要回來。”夏霽菡找着藉口。
“沒關係,一塊兒。”他倒爽快。
“鄭總,我真的出不去,這幾天都沒睡好覺,你不讓我休息好,怎麼給你通材料啊,好了,再見吧。”夏霽菡果斷地掛了電話。可電話又一次響起,她想都沒想就接了電話說:“我真的沒時間,您饒了我吧。”她又要掛電話,就聽得裡面急忙說:
“喂喂喂,是我。”
她聽出了是田埴,就說:“是你呀?”
“不是我是誰,跟誰說話呢?”田埴問。
“鄭總請吃飯,我困死了,不想去。”夏霽菡說。
“是這樣,那就別去了。對了老婆,雪下得挺大,我擔心路滑,不想回去了。”田埴請示着。
“別回了,你要真回來我也不放心。”夏霽菡說。
“我明天回去,後天去錦安考試,兩天。”田埴說的是他們行業考試,早就下通知了,只是在她印象中他從來沒複習過。
“你複習了嗎?”夏霽菡擔心地問。
“哪有時間複習啊,這段光忙着吸儲拉存款啦,幾乎都忘了這事了。”田埴說。
“那你怎麼辦?”夏霽菡問。
“李麗莎給我找了答案,我抓緊背背就行了。”
“她跟你又不是一個系統,她哪來的答案。”夏霽菡皺了皺眉,又是這個李麗莎。
“她姑姑在錦安支行人事處是處長。我們這次考試評職稱她說了算。”田埴的話裡明顯有了一種底氣。
“明白,那你抓緊背答案吧,明天見。”她掛了電話。
外面,早已是蒼茫一片,她的心也蒼茫了。
如果沒有她,田埴可能會和李麗莎結婚,那姑娘人至今未嫁。
其實,無論是她還是田埴,都給對方留下了很大的活動空間,他們都不是心胸狹窄之人,也從不無端猜忌對方,某種程度上有積極的一面,給予對方充分的信任,但有的時候這種信任就成了縱容。這也是他們後來悟到的。所以,夫妻之間恰到好處的“吃醋”,有利於約束對方。
她打開窗子,努力把頭伸出去,臉上立刻有柔柔的雪花融化,涼涼的,她擡頭望去,鉛灰色的天空雪花紛飛,就像一個巨人的手,不停地撕扯着棉絮,灑向無邊無際的人間。她關上了窗戶,看着外面的雪出神。
明天肯定是一片千里冰封、萬里雪飄的北國壯麗風光。
04賞雪
儘管無錫的冬天每年也都能下雪,但南方的雪下了就化,從小在無錫農村長大的夏霽菡,對落地既化的雪有一種特別的情結,就像魯迅先生說的那樣:暖國的雨,向來沒有變過冰冷的堅硬的燦爛的雪花。但是她從小到大對魯迅先生描述的“孤獨的雪,是死掉的雨”這句話,始終沒有理解透徹。
從小媽媽就給她講北方冬天雪的壯麗奇觀,她對能夠把這白色精靈留住並且凝固成銀裝妖嬈曠世美景的北方充滿幻想。
由於暖冬,在她結婚的第一年,督城只下了一場小雪,並且很快就化了。第二年也就是去年,督城一點雪都沒下,形成了幾十年不遇的無雪的冬天。今晚,這場雪下的可不小,並且那雙巨手絲毫沒有停歇的意思,依然揮灑着潔白的棉絮。
雪可比雨好多了。雪,下的無聲無息,潔白晶瑩的雪花,輕柔的如同媽媽的手,深情地撫摸着袒露的大地,爲褪去綠衣的大地,披上了一層厚厚的棉被。而雨,何時下的這般安靜過,哪次不是經過電閃雷鳴、狂風大作催生出來的,而且她從小到大怕極了打雷,那“咔吧、咔吧”的巨響,足以讓她膽戰心驚。
如果不是怕天黑,她真想跑到雪地裡,感受那無聲的潔白的世界。明天,該會是怎樣的世界。想到這裡,她給媽媽和爸爸發了信息,告訴他們這裡下了大雪。然後,又給那個人發了信息,問他幹嘛呢?
信息發了好半天,他纔回道:“開會,有事嗎?”
她看完他的回信,才意識到自己冒失的行爲,她怎麼忘了,關昊是沒有下班時間的。想到這裡,她緊張的有些心跳加快,握着手機的手有些顫抖,她不敢回了。他正在開會。她不敢想象他掏出私人電話看信息的樣子,他的私人電話從不公開,只有他的家人和她知道這個號碼。
半晌,他又回信息,追問道:“有事嗎?”
這是夏霽菡第一次主動和他聯繫,估計他擔心她有事,所以又追過一條信息。
他擔心她,在乎她,這讓她很受感動,她急忙回道:“沒事,就是告訴你下大雪了。”
這次他沒再回,估計正忙。
事實正如夏霽菡預料的那樣,市委正在召開第三次常委擴大會,研究砂石料治理和明年文明生態村創建等諸多事項,因爲後天關昊就要去中央黨校學習,許多工作都要在他頭走時敲定。今晚的會議又開到了十一點多才結束,散會後,他伸了一個懶腰,跟市長常遠說道:
“老常,過兩天我就要學習去了,能否跟你請半天假,明天讓我睡個懶覺?”
“我說年輕人,這才熬幾個晚上就頂不住啦?小身體太嬌氣,不像我,皮糙肉厚,結實。”常遠又說:“好吧,明天上午我老常人在陣地在,你就睡他半天。不過自打出國回來你還沒得休息呢。雪天也是睡覺的天氣。”
這些日子,關昊幾乎每天都睡在辦公室裡的套間裡,因爲幾乎每天晚上都開會到很晚,今天他們的晚飯都吃的是盒飯,就連伙房特意給他熬的粥都沒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