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顧榮耀的這種做派，林小冬自然是反感已極，輕哼了一聲，道：“顧總，我沒有你那麼閒，時間有限，別東拉西扯的，而且房間的裝修怎麼樣，與你沒有關係，這是市政府的事情。”
碰了一鼻子灰，顧榮耀的神情有些難看，要不是想着哥哥的話，他要勃然大怒了，當即也不言他，直截了當道：“林市長，凡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事情可不要做得太絕了。我顧榮耀既然敢在延邊辦廠……”
林小冬不耐煩地直接打斷：“顧總，直接說你的來意，我沒有時間聽你絮絮叨叨說些沒有營養的話，我很忙，要是沒有別的事，我們的談話到此結束。”
顧榮譽想不到林小冬如此強硬，原本還想撂幾句大話的，只得收收疊疊揣迴心裡，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壓制住心頭的憤怒和不耐道：“林市長，我覺得你對榮耀電子有些誤會，不錯，榮耀電子的確有鉛超標的現象，但是我們已經作了防範措施，對於工人所說的情況，我們在招聘之初便明確告知，而且定期進行體檢，作爲企業，這麼做已經是仁至義盡了吧？榮耀電子的工資在全市各大企業，超出其它企業的三倍還多，工資爲什麼高？這不明擺着的嗎？那些工人又想賺錢，又想舒服，哪來的好事？”
林小冬淡淡道：“顧總，我想你搞錯了，社會穩定問題不歸我管，我要說的是污染問題。你剛剛自己也承認了，榮耀電子的確存在鉛超標的現象，那麼我們談談關於如何治理鉛超標的問題，顧董，我想聽聽你有什麼打算。”
顧榮耀怔了一下，林小冬沒有被他的話給帶偏，不去糾纏他的所謂難處，而是直指事情的核心，那是污染，這足以證明這位年輕的副市長頭腦很清晰，思維很敏捷。意識到轉移話題這一招無效，顧榮耀的神情陰沉了下來：“市長大人，你說我該怎麼辦？”
林小冬冷冷地看着顧榮耀，心頭不禁微嘆，眼前這位省長弟弟仍然不明白事情的輕重啊，考慮到自己留了臺階，那麼必須把功夫做足，當即道：“顧總，你是聰明人，玩字遊戲沒什麼意思是吧？該怎麼做你我清楚，而且漢陽區環保局已經明確給出了你想要的答案，那是先治理污染，再恢復生產。至於企業採取什麼樣的措施，具體的工藝是你們企業的事情，我只看結果，達到數據標準，一切都ok，達不到，對不起，什麼時候治理好什麼時候再恢復，這是原則。大道理我不跟你多說，你我更明白國家對於環境的重視，如果你不明白，我想有人會明白。”
林小冬話裡的暗示性已經很強了，只可惜顧榮耀仗着哥哥的威風早耀武揚威慣了，林小冬的暗示聽在他的耳朵裡卻是刺耳得很，在他看來，這不是善意的提醒，而是帶着強烈的刺激意味，臉色也愈發地陰沉了起來：“林市長，這麼說，這事沒得談了？”
林小冬淡淡道：“顧總，延邊的工業發展速度很快，目前已經向‘高、精、尖’的方向在發展，很多傳統的、技術含量低的產業將會逐漸退出這個舞臺，尤其是污染型的企業，這一點，國家的整治力度也越來越大，作爲曾經爲延邊財稅做過貢獻的企業，我不希望關係搞得太僵，但是這是建立在相互合作、相互尊重、相互理解的基礎的。”
顧榮耀根本聽不進去，冷笑道：“林市長，別跟我說那些沒用的，你們這些混官場的，前途什麼都重要，我也提醒你一句，不要因小失大啊，在鄂江，有的人你是碰不得的。”
“我話講完，希望你能得進去，不要與政策和政府對抗。對不起，我還有別的事。”林小冬不再說話，垂下了眼瞼，擺出了一副送客的姿態。
顧榮耀拂袖而去，林小冬微微搖了搖頭，看來這事不得善了了。作爲常務副市長，林小冬要的並不是與企業製造矛盾，然而面對這樣的企業，矛盾在所難免。
顧榮耀在這裡碰了一鼻子灰，估計還要去找張馭榮和邊書墨，這也是他們這種身負背景之輩一貫的行事作風，只要搞定了大領導，他這個分管領導的意見有個屁用？
沒出林小冬所料，一離開林小冬的辦公室，顧榮耀徑直去了張馭榮的辦公室。張馭榮的態度林小冬要緩和得多，跟顧榮耀說了一番大道理，顧榮耀哪裡聽得進這些，又碰了個軟釘子，一轉頭又去了邊書墨的辦公室。
顧榮耀一走，張馭榮臉官方的笑容便收了起來，皺着眉頭考慮了好一陣子，才撥了一個電話：“胡秘你好，我是張馭榮，我有點工作想向喬書記當面彙報一下，不知道好不好安排一下？明天下午四點？好，好，我準時到。”
放下電話，張馭榮將林小冬叫了過來，沉聲道：“小冬，你把那份報告再完善一下，我打算到省裡當面向喬書記彙報。”
林小冬微微一怔，對涉污企業進行查處，是工作職責的範疇，但這事向喬書記彙報的話，那味道變了。
雖然沒有充分的證據證明省裡的喬、顧二人有重大不睦嫌疑，但是在與藍晟和喬初一的接觸，片言隻語之間，完全能夠看得出來一絲端倪，很顯然，張馭榮是想利用這事爲喬書記創造一個打擊對手的機會。在這個層次的角逐之，張馭榮這麼闖進去，在林小冬看來，無疑是一種引火燒身的行爲。林小冬低聲道：“張市長，有必要這麼做嗎？”
張馭榮笑了笑：“事業固然是我的重點，但對於領導的信任和栽培，我們做下屬的也要時刻爲領導考慮着。我已經與喬書記的秘書聯繫過了，約好了時間。”
林小冬道：“那好，我回去再完善一下。市長，我有個建議，在去省委之前，是不是要先去省政府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