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鬆源被帶到了華玉陽在長安城裡的醫莊,這座莊園環境幽靜,雖是冬日,可院中的常青樹卻是蔥蔥郁郁,生機蓬勃,讓心頭長久以來一直被陰霾縈繞的君寶和雪寒漪放鬆了許多。
經過詳細的診斷,華玉陽開始了對木鬆源的治療,帶着木鬆源進入密室,雪寒漪和君寶並不懂這些,雖然擔心,卻也強忍着,沒有進去打擾。
轉眼,七天過去,木鬆源的情況雖有好轉,卻是徹底陷入了昏迷之中,雪寒漪在發現他的這種情況之後,徹底慌了神。
不過華玉陽在仔細的檢查過後,發現木鬆源的身體正在急速恢復,只是不知何原因,他徹底陷入了昏迷,似乎是他自己不願意醒來。
這樣的答案,自是雪寒漪不想要的,可是卻也沒辦法,只能黯然神傷,將自己關在房中不出來,只是一個人獨處,心中便越發苦悶,回頭想想這幾年間發生的事情,她開始變的慌亂,精神也處於幾近崩潰的邊緣。
對木鬆源的愛,木鬆源對她的恨,對父親的敬意與恨意,這些複雜的情感莫名糾纏,如一座大山壓在她的胸口,讓她喘不過氣來,甚至很多時候,她都想一死了之,可是每每念及這個死字,她又猶豫了,害怕了,並非是怕死,而是因爲木鬆源,如今的他陷入昏迷,如果被魔宗或少林的人尋到,將是必死無疑。
雪寒漪不怕死,只是怕自己死後,君寶和華玉陽無法保護武功盡失的木鬆源周全,她不想他死。
懷着複雜的情緒,雪寒漪儘自己的最大努力照顧着昏迷中的木鬆源,每日以內力爲他溫養經絡,雖然華玉陽告訴他,這樣做對他沒有半點作用,經脈俱斷,世間少有神醫能爲他接經續脈,可是雪寒漪卻不管,她始終堅信,木鬆源一定會好起來。
………………
時間如流水,轉眼半月過去,長安城中的氣氛便的壓抑,幾乎是在一夜之間,魔宗和少林的人都冒了出來。
以至於雪寒漪和君寶再也不敢輕易離開醫莊,就連華玉陽出去採辦藥材也是十分小心的喬裝打扮之後纔敢出去。
越來越多的魔宗和少林人馬出現在長安城,每日間梭巡與大街小巷,有幾次,君寶甚至發現魔宗的人竟然悄然潛入了醫莊,若非他見機行事,驚走了那些人,怕是事情就麻煩了。
這一日,華玉陽再一次外出採辦治療木鬆源所需的藥材,卻是剛出門就碰着一羣少林和尚,只得折了回來。
其時,雪寒漪正與君寶在木鬆源隔壁的房間商量對策,見華玉陽去而復返,二人齊齊變了臉色,雪寒漪驚聲問道:“師哥!你怎麼回來了!發什麼事了!”
華玉陽擺擺手,一邊除去臉上的假鬍鬚和假眉毛,一邊走進了屋中,在桌邊坐下,抓了茶壺給自己倒了杯熱茶,一口氣喝下,這才說道:“我剛出門就碰上一羣少林和尚,我怕莊裡出事,所以就趕緊回來了。”
“他們認出你了!”
君寶急急問道,華玉陽眉頭微蹙,沉思一瞬,搖頭道:“應該沒有,只是長安城裡的形勢越來越緊張,你們怕是不能再在這裡繼續待下去了!要趕緊想辦法離開!”
“離開!”
雪寒漪聞言一驚,騰然起身,看着華玉陽,急道:“大師哥,木郎的病情剛剛穩定,這時候如何能走!何況,離開了這裡,我們又該要去,又要去哪裡找人給木郎治病!”
君寶也是急急說道:“是啊!華先生,木公子的病情剛剛穩定下來,這時候若是帶着他再東奔西跑,說不得會讓病情越發嚴重!“
華玉陽眉頭緊皺,沉思半晌,說道:“無論如何這裡是不能呆了,我們得趕緊離開這裡,而且越快越好,遲了恐怕就走不了了,至於找什麼人給木鬆源治病,這個不用擔心,我會跟你們一起走,我們往西去,去塞外,去大昭寺找葉摩訶,此人與我乃是莫逆之交,且精通醫術,醫術甚至在我之上,或許他有辦法徹底醫好木鬆源,而且,我們去塞外的路上也可以打聽天醫門的所在,若能找到天醫門的人,或許我們就不用去塞外,只要能進入天醫門的宗門所在地,料想世間再無人可以找到我們,木鬆源的病也就有救了!”
聽他說罷,雪寒漪與君寶對視一眼,二人沉默思慮半晌,君寶方纔點頭,遲疑道:“我們離開這裡已是勢在必行,至於華先生所說的葉摩訶其人,小和尚倒也聽說過,此人確實醫術甚精,只是聽說此人常年雲遊天下,他到底在不在大昭寺,就全看運氣了,至於天醫門,這個就更加飄渺了,這麼多年來,從未聽說有人去過天醫門的宗門所在。”
雪寒漪微微點頭,道:“現在也沒辦法了,就算找不到他們,只要有師哥在,木郎的命便能保住,至於其他的,走一步看一步吧!未來如何,沒有人知道,我們只能盡力。”
華玉陽贊同的說道:“不錯!只要我在,就算找不到葉摩訶和天醫門,木鬆源總還能留下一條命,但若是留在長安,恐怕過不了多久我們全都會落在少林或者魔宗的手裡,到那時可就麻煩了。”
“好,就按師哥說的辦!”
見雪寒漪同意,華玉陽當即拍板,“好!事不宜遲,咱們今夜就走!現在我們分頭去做準備,師妹,你去收拾行囊,我帶着君寶小師傅去準備一些藥物,路上要是出現了什麼危機情況,也好應對!”
“恩,那我們開始行動吧!”
雪寒漪點頭,起身直奔自己的房間而去。
華玉陽帶了君寶進了藥房,開始調配木鬆源所要用到的藥物。
三人忙碌了一個下午,便將一切準備停當,而君寶更是將所有的東西連同木鬆源一起搬上了馬車,而後三人在後院的亭中坐着,一邊吃茶,一邊等待着天黑。
天一擦黑,華玉陽便喬裝打扮,出門繞着醫莊走了一圈,確定沒有什麼異常之後,便快步從後門進了醫莊,其時,君寶和雪寒漪正等在那裡。
見他回來,雪寒漪便即低聲問道:“大師哥,外面情形如何?”
“沒發現什麼異常!可以走了!”
華玉陽低聲回道,雪寒漪微微點頭,旋即衝君寶打了個手勢,而後翻身上馬,與華玉陽並駕齊驅,出了醫莊。
不遠處,君寶撕了幾塊麻布,上前將幾匹馬兒的四蹄裹將起來,這才翻身躍上馬車,輕揮馬鞭,趕着馬車出了醫莊,跟在兩騎後邊,往西門而去。
很快,三人就到了西門,可就在三人準備出城時,從路旁的巷道中忽然涌出一大羣人來,身上的穿着正是魔宗的打扮。
爲首一人穿着一件寬大的斗篷,手捏一把精鋼扇,攔在了二人馬前,輕笑道:“師妹,師哥,你們這般匆忙,這是要上哪去啊?”
雪寒漪一眼認出來人正是自己的二師兄羅摩,不由面色變的陰沉,低喝道:“是你!羅摩!你想幹什麼!快給我讓開!”一隻手抓住了蟠龍劍的劍柄。
華玉陽倒是面色平靜,端坐在馬上,俯視着羅摩,淡聲道:“二師弟,你不跟在師父身邊伺候他老人家,帶着他們跑到這裡做什麼?”
聽到三人的對話,知道這些人來者不善,君寶眉頭微挑,一隻手拉住馬繮,另一隻手卻是悄然抓住了腳邊的長棍,隨時準備動手。
“呵呵,師妹,師父讓我來帶你回去見他。”
羅摩輕笑,陰險的目光越過二人,落在馬車之上,“順便,將那個廢物帶回去,師父留着他還有用。”
聞聽他的話,雪寒漪面色驟然一白,旋即怒意更盛,寒聲道:“你想帶他走,就先踏過我的屍體!我不會再讓你們傷害他!絕不!”
說話間,倉啷一聲,蟠龍劍出鞘,遙指羅摩,天空月光灑落,青色的劍身之上青輝濯濯,如流水一般。
看到蟠龍劍,羅摩眼睛微眯,神色變了變,旋即卻是冷笑道:“那師兄我只有得罪了!”說罷偏頭看向華玉陽,一拱手,“大師兄,這件事是師父交代的,你最好不要插手。”
華玉陽平靜的神色驟然變冷,喝道:“休拿師父來壓我!”森冷目光掃過那一衆魔宗弟子,冷聲道:“念在我們同門一場的份上,你們現在離去,我華玉陽記下你們這份情,若是不願退去,那就休怪華某無情了!”
聞言,羅摩的臉色變的難看,他沒想到華玉陽會公然違抗師父的命令,而他帶來的那些魔宗弟子在聽到華玉陽的話後,都變的有些遲疑,畢竟華玉陽身爲魔宗首席弟子,平日裡在弟子中也頗有威望,如今要他們刀劍相向,自然是心有顧忌。
一時間,場面有些僵,雙方對峙着,羅摩也不敢貿然動手,蟠龍劍之鋒銳,天下第一,無人敢輕纓其鋒,他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