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4.智取!智取懂不懂?
“景軒,你皇奶奶如此費心爲你準備禮物,這戰衣又如此巧奪天工,你怎麼能捨得讓你皇奶奶收回成命呢?”沈夢璐權當不知姬皇后設計景軒一事,只是言笑晏晏地走到高嬤嬤身邊,雙手捧起了姬皇后專門命人爲景軒打造的戰衣。
這一身金光閃閃的盔甲,除了十分華麗,還非常堅硬實用。沈夢璐伸手摸了摸盔甲內裡,若是她沒看錯,這應該是用頂級的天絲織成的內襯。這天絲質地柔軟,除了冬暖夏涼之外,用這天絲織成的衣服還十分堅固,不易被刀槍劃破。
這一身盔甲,可真正可以說是刀槍不入的好寶貝。可見姬皇后爲景軒準備的賀禮也真是煞費了一番苦心的!撇開姬皇后讓姬雨桐伺候景軒更衣的別有用心不談,姬皇后這份禮物,絕對是值得景軒好好答謝的!
沈夢璐讚歎一聲。“母后能在這麼短的時候內爲景軒準備這身戰衣,想必是費勁苦心了!這天絲極其難得不說,光是這天絲裡襯就不知是多少繡娘日夜趕工才能做出來呢!”
總算有人懂她的心意了!姬皇后寬慰地望着沈夢璐。“這天絲是當年皇上下給本宮的聘禮,這裡襯是集了宮裡所有繡娘,花了整整七天七夜才織出來的。就是時間緊迫才只能織成這裡襯,不然就能織一套裡衣了。”景軒出征來得太過突然,姬皇后每次想起都有些傷心。
姬皇后爲了景軒,連珍藏多年的聘禮都取了出來,這份心意無論如何都是令人感動的。
“母后有心了!”沈夢璐笑着衝景軒招了招手,“景軒,過來,快穿上讓你皇奶奶和我看看合身不合身!”
景軒卻是心中有陰影,倔強地站着不肯動。姬皇后好不容易舒緩過來的臉色,頓時又變得難看起來。有這麼傷人心的麼?
沈夢璐默默嘆了口氣,揚着笑容上前兩步拉住景軒的手,“快點過來吧!不要害羞了!讓我看看咱們景軒穿上這樣獨一無二的好寶貝後,是怎樣英氣颯爽的模樣!”
趁着二人靠近的時候,沈夢璐又小聲說了一句,“放心,母妃會幫你的!”
聽到沈夢璐這句寓意不明的話,景軒微微一愣,而後纔不情不願地接過沈夢璐手中的戰衣,卻並不急着往身上穿,依舊直愣愣地站着。
沈夢璐皺眉。“景軒,怎麼還不穿?”她都說了會幫景軒解圍,這小哥還有啥要糾結的?難道沒聽懂她的話?
“景軒不敢穿!景軒怕穿了脫不下來!”景軒不是沒聽懂沈夢璐的意思,而是他太瞭解姬皇后,知道她不是那麼輕易會改變主意的人!這身戰衣固然令人心動,可是倘若這是要和姬雨桐一起捆綁銷售給他的賀禮,他寧可不要!
姬皇后當然明白景軒內心的計較,姬皇后的眼眸沉了沉。她想將姬雨桐指給景軒是沒錯,她利用試戰衣的機會給姬雨桐製造機會也沒錯,可這些都無損於她對景軒的疼愛與真心。可景軒這模樣,簡直是將自己當成了仇人,姬皇后那叫一個傷心。
“景軒,說的什麼混賬話!本宮就知道只有穿不動的戰衣,還不曾聽說有脫不下來的戰衣!”沈夢璐沉下美眸,低喝一聲。像景軒這樣跟姬皇后硬碰硬,最後吃虧的還是景軒!跟姬皇后這樣強勢的人對抗,就只能智取,智取懂不懂?
“景軒你要是連戰衣都不敢穿,談何上戰場殺敵?”沈夢璐的話越說越重,“景軒你要是這樣沒有膽量,是不該糟蹋這珍貴的天絲戰衣!或者你還應該跟你皇爺爺和你父王說一下,請他們收回成命,讓你繼續留在沐王府當個安逸的世子算了!”
沈夢璐疾言厲色一番話,直接將景軒定義成了沒有膽量上陣殺敵的膽小鬼。
景軒被沈夢璐這番言辭弄得臉色發白。“母妃,景軒不是這個意思……”景軒着急想要爲自己辯解。
這沈夢璐是不是誤會了?他這不敢穿戰衣可不是因爲沒膽量啊,也不是不敢上戰場啊!他的不滿只是針對姬皇后硬將姬雨桐硬塞給自己的舉動啊!景軒焦慮不已。
沈夢璐卻是不給景軒辯解的機會,免得他越描越黑,反而低眉順眼地朝姬皇后賠禮道歉。“母后恕罪!都怪臣妾教導無方,才讓景軒如此目無尊長,對母后不敬,衝撞了母后。既然景軒吃不得苦,上不了戰場,那臣妾會稟告王爺,讓王爺重做打算。”
景軒見沈夢璐非但不聽自己的解釋,反而自作主張要斷了他出徵一事,那叫一個又氣又急。“母妃,您真的誤會景軒了……”
姬皇后看着沈夢璐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怒意,又見景軒一臉快哭了的模樣,心裡極度不是滋味兒。沈夢璐的心思姬皇后拿不準,可景軒彆扭的原因,姬皇后卻是很清楚。看着自己的用心良苦,鬧到景軒母子翻臉的地步,姬皇后也有些懊喪了。
“沐妃,你身懷龍嗣,萬萬不可動怒,萬一動了胎氣,可怎麼是好!”姬皇后和顏悅色地安撫到。
“母后,臣妾是慚愧啊!臣妾無能,不能教好景軒,臣妾枉爲人母啊!”沈夢璐哀哀地喚了一聲,說着便朝姬皇后屈膝一跪,有些自責地掩面哽咽。
哎喲,這景軒頂撞的明明是她,怎麼這沈夢璐倒先傷心起來了?這都是些什麼事兒啊!姬皇后各種錯愕,各種心急。
“沐妃,你這是做什麼呀!還不快快起來,這傷了胎兒可怎麼是好!”姬皇后驚得趕緊扶着沈夢璐起身。“本宮剛剛還是囑咐過你要小心身子,你怎麼就不長記性!”這孕婦要保持好心情才行啊!這沈夢璐又是跪又是哭的,可怎麼辦啊!
“母后恕罪!實在是景軒他……臣妾慚愧啊……”沈夢璐恰到好處地止住話,再次哽咽,活脫脫一個爲兒子操碎了心的慈母形象。
姬皇后嘆息一聲,望了局促不安的景軒一眼,主動爲景軒解圍。“沐妃想多了!景軒的話也是沒有說錯,這戰衣理應跟隨裡衣而着,景軒穿着袍子,再穿戰衣,是會有脫不下來的可能。景軒,你不如去屏風那一邊換了,讓你母妃看看吧!”
姬皇后此時哪裡還顧得上爲姬雨桐製造機會,只想趕緊安撫了這對傷心母子。
姬皇后的主動讓步讓景軒臉色緩和了些許,看着沈夢璐的模樣,景軒也不敢再堅持,溫聲應了一聲,便乖乖去換戰衣了。
而在景軒換衣服的期間,情緒失控的沈夢璐在姬皇后的安慰之下,也已經恢復了言笑晏晏的模樣。
不大一會兒,換上戰衣的景軒便重新站到了姬皇后和沈夢璐面前。
一身契合的戰衣襯得景軒越發英姿煞爽,氣宇軒昂。沈夢璐和姬皇后相視而笑,二人眼裡同時浮上一抹自豪。
“母后,臣妾原本看着這身戰衣,已經覺得是巧奪天工,熠熠生輝。而今到了咱們景軒身上,更加靈動萬分,光芒萬丈了!”沈夢璐這番話同時讚了景軒和姬皇后的戰衣。
姬皇后眉開眼笑,“那是咱們景軒俊俏出色,這要是換一個人,可未必能有這樣的效果。”
婆媳二人王婆賣瓜,自賣自誇地轟炸了景軒一番,景軒被二人的讚美弄得臉紅耳赤,極度不好意思。氣氛再次緩和下來,回到了一開始其樂融融的模樣,誰也沒有再提起姬雨桐的事。
被衆人忽略的姬雨桐一直偷偷打量着景軒,一張俏臉羞得通紅,宛若盛開的紅蓮。怎麼辦?她好像不可自拔地愛上這個熠熠生輝的景軒世子了……
“母妃,對不起!”出了朝鳳殿,景軒主動跟沈夢璐低頭認錯。對於他先前惹得沈夢璐生氣那一幕,景軒十分內疚,也很耿耿於懷。
“爲什麼要道歉?”沈夢璐平靜地望着景軒。
“景軒不聽話,惹母妃生氣,還惹母妃傷心了。”景軒侷促地低着頭,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沈夢璐嘆息一聲,伸手握住景軒的手。“景軒,你錯了,我並沒有生氣,也並沒有傷心,所以你不需要向我道歉!”
景軒愕然,“可是母妃明明……”明明都被他給氣哭了啊!
沈夢璐搖搖頭,“我那是裝的!”她的疾言厲色,她的傷心失望,這些都是故意做給姬皇后看的。
“爲什麼?”景軒不解。
“景軒,倘若不是那樣,你又怎能順利逃過納姬雨桐爲侍妾的命運?”沈夢璐定定地望着景軒。以景軒那樣硬碰硬的個型,只怕今日就會被逼得收了姬雨桐!
可正是沈夢璐那一場折騰,卻讓姬皇后心存顧忌,沒有機會再提起此事。不然,景軒若是一時衝動,說了他被姬雨桐糾纏的事,那麻煩就沒完沒了了。
景軒驚訝。“母妃已經知道了?”他甚至還沒訴苦呢!
“景軒,今日一事,我知道你心中有委屈,可是你頂撞你皇奶奶,迎頭蠻幹這卻並不可取。”沈夢璐沒有否認景軒的揣測。“你要明白,聰明人都懂得適時裝傻充愣!明知對方拿的是石頭,而你手中卻只有一枚雞蛋,此時你要做的不是拿自己的雞蛋去碰人家的石頭,而是想辦法讓對方丟掉石頭,懂嗎?”智取!一定要智取!
“母妃,您那是不知道皇奶奶她有多過分……”景軒委屈地喊了一聲,在看到沈夢璐洞察一切又包容萬分的眼眸後,景軒又很快收住了衝到嘴邊的抱怨,低下頭吶吶地應了一句,“母妃教訓得是,是景軒莽撞了……”
沈夢璐慈愛地搖搖頭,伸手拍了拍景軒的肩膀,“景軒,我知道你是個懂事的好孩子!這件事本不怪你,只是你過了今日便是大人了,又即將獨當一面,引領千軍萬馬,成熟穩重,深思熟慮,是必不可少的修爲。今ri你率性在你皇奶奶面前發脾氣,這個並不是什麼大問題,因爲你皇奶奶疼你愛你,終歸不會跟你計較,也捨不得你委屈。可他日,你面對敵人,卻萬萬不能再如此任性。”
“景軒,良將用兵,若良醫療病,病萬變藥亦萬變。自古不謀萬世者,不足某一時;不謀全局者,不足謀一域。任何時候,你都要謹記,務必三思而後行!”沈夢璐諄諄教誨背後是深深的憂慮。景軒自小被保護得很好,此次他隨軍出征,沈夢璐說不擔心,那到底是假話。
“景軒多謝母妃教誨!母妃放心,景軒一定不負母妃所望!”景軒豈會不明白沈夢璐的良苦用心,他朝沈夢璐深深做了一揖,心裡除了自責唯有感動。
沈夢璐莞爾。“嗯,我相信你!”
母子倆又說了好一會兒體己話,這才前去和即將下朝的朱鄞禎匯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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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雨桐的危機解除,在沈夢璐語重心長的開解之下,景軒原本陰鬱的心也重現光明,臉上也重新揚起笑容。
無論如何,今天是他的成人禮生日宴,他一定要過得開開心心的!景軒這樣想着,可是他們誰也沒想到,景軒短暫的不開心只是剛剛開始,接下來宴會上發生的一切,卻讓他很長一段時間,都再也不能開懷大笑了……
景軒這邊一大早就遇到添堵的事,朱鄞禎那邊也沒有幸免於難。
金鑾殿上,有一陣子不被提及的廢太子議程,又被人翻了出來,被軟禁在宗人府兩個多月的朱鄞祁再次不幸躺槍,成爲衆人封殺的對象。
面對振振有詞,咄咄逼人的內閣大臣,明德宗不勝其煩,索姓扔了一句,此事衆愛卿與沐王協商即可!國不可一日無太子,待沐王準備好那一天,便是朕廢舊太子那一天!
這言下之意夠明白了吧,下一任太子就是朱鄞禎!明德宗一句話,朱鄞禎立馬成爲衆矢之的。
明德宗此話一出,原本喋喋不休的大臣立馬閉了嘴,猶猶豫豫地望向了朱鄞禎。糟了,這下恭王真沒戲了!原本明德宗和朱鄞禎都沒有明確表態,還有人敢暗示推薦朱鄞褶,如今,朱鄞禎這個嫡次子上位,朱鄞褶這個庶長子還有個什麼戲唱?
已經被朱鄞褶拉攏過去的尉馳瀚眼眸陡然一沉,面上卻依舊波瀾不驚。看樣子,該做別的打算了!
朱鄞褶一直噙着冷笑,望着朱鄞禎。好啊好啊,明德宗終於明確表態了!他也可以徹底死心了!接下來,他也不用再對朱鄞禎客氣了,帝位到底花落誰家,就各憑本事了!
搞什麼鬼!什麼時候提改立太子一事不好,非得在景軒成人禮這樣特殊的日子!明德宗耳根清淨了,朱鄞禎卻大大地鬧心了!他甚至感受到了朱鄞褶眼裡一閃而過的殺氣!
下了朝,出了金鑾殿,還有不少大臣或真心或假意地跑到朱鄞禎面前跟他道喜,朱鄞禎都強顏歡笑寒暄過去,直到朱鄞褶靠近,朱鄞禎臉上的假笑都端不住了。
“四皇弟,恭喜了!”朱鄞褶一臉邪氣地望着朱鄞禎。
朱鄞禎頓時冷下眼眸,冷淡地回了一句。“謝了!”說着便要越過朱鄞褶離去。
朱鄞褶伸手攔住朱鄞禎,“四皇弟,爲兄這話還沒說完,你着急走幹什麼?”
“你想說的,我未必想聽!既然話不投機,何須浪費時間!”朱鄞禎一把撂開朱鄞褶的手臂。
“嘖……”朱鄞褶嗤笑一聲,再次閃到朱鄞禎面前。“四皇弟,忠言逆耳,不可不聽啊!”
忠言?朱鄞禎譏笑一聲,就朱鄞褶這狗嘴裡,除了吐一嘴狗毛之外,還能吐出什麼象牙來!不過看朱鄞褶這架勢,他不聽,就休想脫身。
“說吧!”朱鄞禎雙手環胸,冷傲地望着朱鄞褶。
朱鄞禎一副施捨的態度讓朱鄞褶心中惱火了下。朱鄞禎,我看你還能得意到幾時!心裡慪得要死,朱鄞褶面上倒還是挺自在。“爲兄是想提醒四皇弟,這太子之位可千萬坐穩了!”太子之位四個字,朱鄞褶說得格外咬牙切齒。
朱鄞禎灑然一笑,“你若是想說這個,那就不勞恭王爺費心了!這太子之位,本王會守好,這大明江山,本王一樣會守牢!”
朱鄞褶若是來挑釁的,朱鄞禎覺得已經沒有什麼意思了,戰爭已經拉響了,接下來還是用行動說話吧!“恭王爺說完了嗎?要是沒別的事情,本王就先走一步了!本王的娘子和世子都在等着本王!”挑釁挖苦,切,這種小兒科的事,誰不會!
朱鄞禎一反常態的從容,讓朱鄞褶各種咬牙切齒。“朱鄞禎,本王還有一句話要提醒你,好好守住你娘子和你的便宜兒子!”
便宜兒子?!走出兩步的朱鄞禎,頓時止住腳步,一臉寒意地轉身回頭。“朱鄞褶,你再敢詆譭景軒一句,休怪本王對你不客氣!”
上一回朱鄞褶詆譭景軒不是朱鄞禎的親生兒子時,朱鄞禎已經警告過朱鄞褶,可是他在今日重提此事,卻讓朱鄞禎內心產生了隱隱的不安。“朱鄞褶,我警告你,別打景軒的主意!”
朱鄞褶回了一個冷冷的笑容。“朱鄞禎,我還是那句話,有本事,你就好好守住他們!”他愛打誰的主意,打誰的主意,這還輪不到朱鄞禎嘰嘰哇哇!
“朱鄞禎,本王已經好心提醒過你了,你就好之爲之吧!”朱鄞褶冷笑一聲,這一次不待朱鄞禎開口,便率先越過朱鄞禎離去。
朱鄞禎望着朱鄞褶大搖大擺的背影,一顆心莫名沉了沉,該死的,爲什麼他有種很糟糕的預感,恐怕今日景軒的生日宴不會那麼太平了!
朱鄞禎和沈夢璐景軒母子是在御花園匯合的,朱鄞禎本想提醒景軒,今日務必遠離朱鄞褶的,可是在得知景軒早上在朝鳳殿遭遇的不開心後,朱鄞禎還是決定先保持沉默,免得再次影響了景軒好不容易平復過來的好心情。
以不變應萬變吧!先看看那朱鄞禎能搞出什麼名堂來再說!
一家三口又在御花園曬了一會兒太陽,賞了一會兒梅花,這才往祭司臺走去,景軒的成人禮將在那裡舉行,儀式結束之後,纔會開始宴席。
成人禮儀式紛繁複雜,一切程序完成,已經到了日落西山,華燈初上的時候,盛大的晚宴也拉開了帷幕。
入夜的皇宮,張燈結綵,燈火通明,絲竹聲聲,杯觥交錯,喜氣洋洋,熱鬧非凡,前來爲景軒慶生的大臣內眷們濟濟一堂,光是他們送來的賀禮就堆滿了一個偏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