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榻上百里懿正安安靜靜的趟着,就算在如何看,也只是認爲這人不過是睡着了罷。
離雲卿側坐在軟榻邊沿,伸出纖長如白瓷的手,拂過榻上人刀削般的容顏,嘴角一抹難得一見的苦澀:“這睡得可真夠久的,以前是我,現在是你,我們倆還真是夫妻,同甘共苦,連經歷的事情也一模一樣。”
而且同樣還是被最親的人所陷害,不過離詩言當時恨她入骨,但奉之卻只是被操控了而已。
重黎面無動容的看着離雲卿自怨自艾,心中劃過一抹波瀾,素來孤絕冷傲的人,在此刻又變得不一樣了。
離雲卿擡起眸,似笑而笑的看向重黎,眸中波瀾萬丈,道:“麻煩重二爺了。”
重黎沒有說話,他從懷中掏出那張用硃紅描繪着詭異符咒的黃符,取過擱置在小茶几上的白玉碗,把黃符放在碗裡面後,他又從懷裡面掏出一把小型的匕首,握在手掌中,眉頭都沒有皺一下的割破手掌,而後緊緊握住手,鮮紅的血液就順着紋路緩緩的滴落下去。
空氣中瞬間蔓延着血腥的味道,當血落在黃符上面的時候,奇蹟發生了,只見那黃符忽然逐漸融化,混合着血液,在碗中消失不見時,液體閃過一道金光變成了透明的顏色。
透明得像白開水一樣,見到這樣的奇蹟,重黎也不由得稍稍睜大了眼瞳,重家堡究竟還有多少事,是他這個本家人也不知道的?
他從袍子上扯下一塊布,把手包紮好後,才把解藥遞到離雲卿的面前。
離雲卿沒有猶豫一刻,接過那碗透明如水的液體,“我又在一次見識到了你們的厲害,說實話,如果可以真不想和你成爲敵人。”
舉起碗,含了一大口解藥,之後離雲卿俯身,已脣相送,送入百里懿的嘴裡面。
四脣相接,微涼的觸感,不禁讓她心中一陣漣瀝。
重黎絲毫沒有避諱,眸色漸暗,深不見底的黑瞳裡泛着危險的光芒:“從現在起,我們誰也不欠誰,日後戰場相見,誓不留情。”
“我知道,這是最後一次和平對話。”離雲卿沒回頭,但臉上表情有些皸裂。
心繫賀蘭荀安危的重黎在知道了所有真相後,就在也沒有什麼能夠拌住他了,之後戰場再見他就只是重家堡的重二爺,他兩的交情隨着交易的完畢,也雲散了。
窗外晨光大好,寂靜無聲。
“不要忘記你的承諾。”重黎又道,眉目寒如刀鋒,他其實很欣賞離雲卿,她是一位巾幗女子,可惜他們無法成爲知己。
離雲卿這下回頭了,綻放出一個明媚的笑容:“自然,我會安排人把重紫送出去。”
重黎點了點頭,轉身,踏步而走:“告辭了,四皇妃。”
那聲音很淺很淡很冷,聽到離雲卿耳裡面沒來由的一身惡寒,她撩起袖擺,擦拭了一下百里懿的脣瓣,才輕輕的回他一句。
“告辭。”
這聲告辭,何其訣別,踏出這個門,他們就只能是敵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