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嬤嬤默默的描繪皇太后的妝容,對安公公的出現置若罔聞。
太后朝着鏡子裡的自己會心一笑,“安公公不愧是哀家肚子裡的蛔蟲,哀家要做什麼不用說就發現了。”
“太后過獎了,奴才跟在太后身邊多年,現在皇上從宮外出事,太后這麼關心皇上,不親自去看一眼,怎麼放心的下啊。”安公公陰柔的聲音甚是的皇太后的親睞
“好了,你們啊,盡會忽悠哀家開心,準備好了就出門吧。那羣廢物聽說個個都沒有親眼看見皇上毫髮無傷。”皇太后微笑的臉龐慢慢的冰冷下來。
早知道皇上的消息是沒有得到證實的,早在皇上剛回來的時候,她就去了!
安公公不能看清皇太后的神情,但話裡逐漸轉變的態度還是能感受出來的。他賠着笑臉道:“如果這些奴才敢假傳消息,回來奴才一定嚴懲,不過晾他們也沒有這個膽兒。”
皇太后頜首,檢查了下鏡子裡的自己。“哀家也這麼認爲,不過沒有親眼看過皇上,哀家實在是放心不下。”
安公公應了聲,出去喊了幾個宮女候着。冬天的夜晚鮮少有這麼安靜的時候,只不過哪裡都是墨黑,除了外面點亮的燈籠,入眼的範圍極其少。
皇太后剛出門就打了個冷顫,劉嬤嬤趕緊幫她的衣領攏緊了些。
“無礙,走吧。”
一行人朝皇上寢殿的方向走去。
夜無雙還守在納蘭蘭兒的身邊,本來想去下令去查是何人對蘭兒下手。身邊的大內密探確卻說楊將軍已經帶着今天的護衛在追查,一有消息馬上就稟報。
他只好重新坐回牀邊,繼續守着她。
又叫來熱水毛巾,親自給納蘭蘭兒擦拭。周圍的宮女看了羨慕又憂傷,要是娘娘真的醒不來了,皇上豈不是傷心痛苦?
皇上在裡面孫公公就守在門外,房檐下的雞雪還沒有打掃,晚膳的時辰早就過了,他吩咐御膳房送來的食物剛送進點殿內,許久沒有動靜,不由的打開房門一角,讓一個宮女出來。
“皇上用膳了嗎?”
“沒有。”宮女搖了搖頭。
孫公公嘆了口氣,一拍自己的腦袋,讓宮女進去自己則在想辦法。皇上這個時候吃不下飯是正常,但是他是一國之君身體不能垮啊!
但是這個時候進去勸皇上,皇上又怎麼能聽得進去呢?真是愁啊。好好的娘娘怎麼就受傷了。以往皇上不配合的時候,娘娘一來就可以讓皇上準時用膳,現在娘娘倒下了,誰來勸啊!
正愁着,聽加遠處的通報聲。
“太后駕到。”
孫公公趕緊回頭,看見那個被一大羣宮女奴才包圍的身影,連忙下跪:“奴才扣見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皇太后來到他的跟前停下腳步,看着緊閉的房門,神情不悅:“皇上在裡面?”
“回太后娘娘,是的。”孫公公恭敬應道。
“讓開,哀家要進去看皇上。”皇太后看着孫公公擋道,不由的怒氣上涌。
什麼時候他她看皇上也敢有人阻攔了?
孫公公略爲難道:“太后娘娘,皇上說了誰也不許打擾,除了太醫……”
“難道哀家的外人嗎?你這奴才!”
周圍的奴才一個都不敢說話,孫公公當然不敢真的攔着太后,這個畢竟是皇上的親生母親,關係又不是水火。
他稍微退邊才道:“太后娘娘息怒,奴才哪有這個膽子,只是皇上至今還沒有用膳,奴才想若是太后去勸慰的話,皇上一定會用膳的。”
皇太后一聽心疼了,做母親的聽到自己孩子不吃飯都會擔憂,不管處於什麼身份。
“還不滾開,叫御膳房備些皇上喜歡吃的菜來。”
說完直接推門進去,站着的宮女齊齊跪下行禮:“奴婢參見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起來吧。”皇太后腳步不停,往裡面走。
夜無雙還在守着,聽見外面宮女的行禮聲纔有所動容。
他是一個孝順的人,雖然不是愚孝,但是對母親該有的禮數,他從來不會作廢。
聽見了動靜,他回頭就看見皇太后站在五步外,擔憂的看着他。
“母后,您怎麼來了?”夜無雙站起來過去扶着皇太后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
“哀家從皇上出宮就心神不寧,回頭之後聽見太醫都往這裡跑,特地來看看我兒怎麼了。有沒有受傷?沒事吧?”
皇太后伸手拉住夜無雙,上下仔細打量之後才放手。她看着夜無雙臉上的倦容,將目光投向在牀榻上。
夜無雙故意讓自己看起來很放鬆,“母后,兒臣沒事,只是蘭兒她……”說到蘭兒,他的眼神都暗淡了。
將目光轉向牀榻上的人影,心下百味摻雜。
皇太后盯着那樣毫無血色的臉,心中無比愜意,如果她就這樣死了也不錯,背後的勢力她也會揪出來除個他個一乾二淨。
但是這樣的心情怎麼可以在皇上面前袒露呢?演戲是皇宮女人必備的生存手段。
皇太后擔憂的看向納蘭蘭兒,假裝什麼事都不知道。“貴妃這是怎麼了?怎麼會…她受傷了?”
夜無雙有心讓皇太后和納蘭蘭兒的關係緩和,他沉聲道:“母后,蘭兒都是爲了救朕,所以纔會身受重傷,她腹部中了三刀,太醫說晚一點就…”
皇太后聽了心裡暗叫可惜,晚一點就太完美了。
面上卻做出一副吃驚感動的神情,“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現在貴妃的情況太醫怎麼說?”
“失血過多,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醒來。”
夜無雙看着自己母后震驚的神情,深覺自己這樣說沒錯。
“皇上放心吧,貴妃福大命大一定能醒來,在這之前你可不能踐踏自己的身子。哀家看着桌上放着的晚膳一絲未動,難道皇上明天不準備上早朝了嗎?”
誠然,皇太后看見夜無雙爲了這個納蘭蘭兒這麼用心,心裡是極其牴觸的。語氣也有些重。
她的兒子啊!爲了女人這是那般?她就剩下這麼一
個兒子了,怎麼容許他被一個女人連累名聲?她的兒子必然是一個明君!
何況這個女人還姓納蘭!
夜無雙怎會有不知母后只是關心他,只是蘭兒這樣躺在牀上,他怎麼有胃口吃得下?此時他深刻地體會到,天子和普通人的不同了。
如果他只是作爲蘭兒的丈夫,他一定可以時刻守在她身邊,陪着她度過危險。
而今他不能陪在她身邊,還要處理那些堆積如山的奏摺。雖是不願卻不能推卻。
皇太后看着皇上的神情,怎麼會不知道他心裡想什麼。
解鈴還須繫鈴人,皇太后站起來憂心的看着皇上。“皇兒,不要怪母后在這種時候還用重話說你,女人最能明白女人了,貴妃願意爲你擋刀子,說明她的心裡真的有你,她若醒着怎麼會讓你這麼勞心勞累?你這樣不吃不喝貴妃昏迷了都還要操心?明天你若是不去早朝,會有多少奏摺彈劾她?”
皇太后的一番話確實有些打動夜無雙,蘭兒曾經說過這樣的話,讓他去上早朝,說她不願意當紅顏禍水。
心累啊,太心累了。
夜無雙嘆了一口氣,來到桌邊看着往日愛吃的菜餚都沒有了味道。但是他必須吃,爲了讓母后和蘭兒放心。
形同嚼蠟。
皇太后看見皇上開始用膳甚至欣慰,也不好一直在這裡看着。
知道皇上已經聽進去了,便道:“既然如此母后便不在這裡打擾了,今晚皇上養好精神,別忘了現在外患甚憂。”
說完意味深長的離開了。
皇太后走後,夜無雙的筷子停在了半空中,隨着殿門打開又被關上的聲音而放下。
手中端着碗也被放回了桌子上,看着安靜不已的納蘭蘭兒,他實在是難以下嚥。
過了一會,夜無雙還是慢慢的拿起筷子繼續吃飯,畢竟他不吃飯蘭兒也不能醒來不是?
後宮中,貴妃娘娘昏迷不醒的消息已經人盡皆知,華顏宮殿的門前是一片冷寂,婉兒是跟着大其他侍衛從將軍府回來的,對於着急想知道發什麼什麼事的一衆人,她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什麼事。
回宮之後和採蓮兩人一同在殿中焦慮,貴妃娘娘在皇上的寢宮,給她們十二個膽子也不敢往裡面闖。
淑顏宮和德顏宮比起華顏宮,充滿了人氣。
淑妃得到這個確切的消息後,心裡有了一番謀劃,如果納蘭蘭兒昏迷個十天半個月的,也是給她的一個機會。
後宮一日無人掌管,麻煩的事情就會越多。納蘭蘭兒要是長期不醒,皇上不願意也不能一直耽擱。
淑妃想到這裡,心情豁然開朗,今年的話花會果然開得很好,遠在皇宮之內,她都聞到了花香。
納蘭蘭兒,你這次昏迷,我雖然不能取代你的位置,能撬開一個角落分的一絲光也是好的。日子還長,不着急。
這個夜晚有人歡喜有人愁。
淑妃臉上掛上了微笑,她是有欲.望和驕傲的。之前剛進宮受到的挫折只是一個小挫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