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這場僅有二十多人知曉的拍賣會結束後,臨近午夜時分的遊輪上看起來又恢復了一種相對寧靜的狀態。
可是每一個參加拍賣會的人都知道,有一個無法確定成員人數及其中任何一人身份的聯盟,在登船後通過種種行爲巧妙佈局,在遊輪出航的第三天就一舉攬去了二十五枚硬幣!
回頭看來,對方所用的每一個手段都實屬簡單尋常,且其操作性在所有人看來都屬於任何人都能上手的難度。
可偏偏就是這些簡單的手段,形成了一個接一個的圈套,最終輕飄飄的套走了船上近四分之一的硬幣!
於是,不論是被勒索的三夥人,還是其餘見證了這場拍賣會的競拍者,都開始竭盡全力的尋找蛛絲馬跡,希望可以儘快確定拍賣會組織者的身份。
不過在見證了拍賣會的人中,卻有兩個異類,一個是抱着看好戲的態度全程旁觀的混血男子,另一個則是全程打醬油且始終處在被震撼狀態的薩拉·博里斯。
“薩拉·博里斯警官,你已經跟了我整整一路了。”回到自己客房門外的混血男子停下腳步,看着身旁的靚麗女警失笑道: wωw_ Tтkд n_ C〇
“怎麼?給你解了圍,出於感激你要以身相許嗎?”
一路上都沉浸在拍賣會所帶來的震撼中,從而茫然跟隨混血男子的薩拉·博里斯豁然醒過神來,詫異打量四周,卻發覺自己竟然來到了一個陌生的環境!
“這是哪裡?”薩拉·博里斯詫然驚呼一聲,卻見混血男子正面帶好奇的打量着自己,不由心中一慌。
“這扇門裡面,就是我住的房間。”薩拉·博里斯突然的呆萌讓混血男子莫名想笑,下意識的揶揄道:“你把腦子遺落在音樂廳裡了嗎?”
“我……”薩拉·博里斯結巴一句,很快在混血男子的詢問下找回了些許冷靜,將努力找到一個藉口脫口道出:“我在想你爲什麼要當一個旁觀者?”
“因爲我出手的話,他們全都會輸的一塌糊塗。”混血男子不屑的笑了一聲,話語中露骨至極的驕傲和自信讓薩拉·博里斯愕然失語。
不過混血男子說罷似乎又想起什麼,眼珠一轉笑着補充道:“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這一次登船的人之中,有一隻搞風搞雨的狐狸。”
“而有他在,我就能欣賞到一場接一場極具戲劇性的好戲。而相比這種驚喜,那些硬幣根本不值一提。”
“狐狸?他?”薩拉·博里斯略一沉吟忽然醒悟驚呼:“你知道拍賣會的組織者是誰!”
“看來你總算還有點腦子。”混血男子歪頭笑笑。
“你……”驚愕之中的薩拉·博里斯似乎沒有感受到對方面對自己時的那種優越感,好奇問道:“你告訴我這個消息,就不怕我告訴別人嗎?”
“如果你不把腦子丟掉的話,你就不會的。”混血男子篤然揮手道:“今天你在拍賣會中的行爲,已經在別人心中營造了一種我們是一夥的印象。”
“而以我在船上的過往事蹟和聲譽,如果你出去散播有關我的情報,不出十分鐘就會有人找到我,並用你背叛我的消息來換取與我合夥的機會。”
隱約覺得混血男子所說確實是實情的薩拉·博里斯猶豫了一下,壯着膽子問道:“能告訴我……”
“不能。”混血男子果斷道:“如果你的智慧不足以幫你獲取真相的話,就說明你並不具備掌握它的資格。”
“抱歉,薩拉·博里斯警官。時間不早,我要休息了。你要一起來嗎?”
說着,混血男子側身做了個請的姿勢,臉上的笑容滿是促狹。
薩拉·博里斯眨巴眨巴眼睛,有心說些什麼反擊一下混血男子,可還沒等她開口,混血男子已然開門走進了客房。
而當房門閉合,她這纔想到一句絕妙的迴應,只可惜卻沒人聽了。
輕吐一口氣,薩拉·博里斯轉身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了附近的服務生,並出於安全計向對方提出將她送回客房的要求。
然而混血男子在回房之後,卻並沒有立即休息,而是坐在他最喜歡的落地窗前思索着什麼。
“威少爺。”忠叔恭敬站在混血男子身後。好奇詢問道:“爲什麼那麼篤定拍賣會是宋何組織的?”
“很難以置信,是嗎?”混血男子笑了一聲反問道:“忠叔,那二十五枚硬幣現在在誰手裡?”
忠叔立即答道:“二十二枚在宋何房間裡,還有三枚在一個名叫萊娜的人手中。”
“這傢伙竟然悄無聲息的就找到了一個幫手。”混血男子略作回憶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個萊娜應該是班國的離職特勤人員吧?”
“是的,威少爺。”忠叔點頭道:“她入職的成績很不錯,不過在實際行動中因爲性格原因出過紕漏,就被辭退了。”
“那麼送拍品圖鑑的女人應該就是她了。”混血男子恍然笑道:“其實在我進入音樂廳之後就覺得有些奇怪,因爲貝瑟爾·帕特和卡洛竟然與克里夫坐在了同一桌。”
“在登船第一天的時候,貝瑟爾·帕特導致宋何在衆目睽睽之下輸掉了手中的硬幣。而在場見證了那件事情的人,都是被卡洛所出售的有關貝瑟爾·帕特的情報吸引過來的。”
“以宋何的實力,是最不可能以賭博的形式輸掉硬幣的,除非他自己故意這麼做。現在想來,那場格外受人關注的牌局,其實是宋何給他自己搭建的一個舞臺。”
“可是一齣戲不管再怎麼精彩,總要有觀衆來看纔有意義。所以再深想一步的話就會明白,刻意輸掉硬幣的宋何,纔是最希望自己的假戲被更多觀衆看到的人。”
忠叔頓時明白過來:“以宋何的能力,一定會篩選看戲的觀衆!而按照這個思路分析,今天參加拍賣會的人,確實與前幾天觀摩牌局的一羣人相差無幾!”
“是啊。”混血男子笑呵呵的看向忠叔,問道:“還記得卡洛找上門來賣情報的時候,分別怎麼形容貝瑟爾·帕特和宋何的嗎?”
“記得。”忠叔略作回憶道:“貝瑟爾·帕特是第三次參加活動,實力不容小覷,是角逐最終優勝的有力人選。”
“形容宋何的則只有一句,那就是第一次參加活動的新人。”
混血男子撫掌笑道:“看吧!從那個時候開始,卡洛就已經在幫着宋何佈局了!”
忠叔想了想又問道:“那貝瑟爾·帕特……”
“一夥的。”混血男子果斷道:“賭局是貝瑟爾·帕特找賭場公證人申請的,沒有他,那個舞臺就搭不起來。”
“拍賣會還沒開始的時候,在我們前面進入音樂廳的就是貝瑟爾·帕特。當時克里夫已經落了座,我進入音樂廳的時候,剛好看到貝瑟爾·帕特坐在克里夫旁邊。”
“而再聯繫卡洛的所作所爲,貝瑟爾·帕特自然逃不掉宋何同謀的身份。只是可憐克里夫,竟然被這些傢伙盯上了。”
“看來,他的秘密是保不住了,哈哈!”
“確實。”忠叔點數道:“貝瑟爾·帕特、卡洛、萊娜和暫時不知道起着什麼作用的石川隼人,應該就是以宋何爲中心的聯盟的成員了。”
混血男子點點頭,忽而笑道:“時間還沒過一半就來了這麼一出,真是越來越期待後面的表演了啊。”
當混血男子從拍賣會帶來的驚喜中冷靜下來的時候,已經是午夜時分。
而在凌晨兩點到來的時候,幾個遮掩身形容貌的身影出現在遊輪的一些特定位置,開始破壞這些位置附近的監控設備。
一個小時後,這些身影各自遁去,沒有留下絲毫痕跡,彷彿他們從未出現過一樣。
同一時間,身在客房中的宋何看着手中的顯示屏,冷笑一聲,撥通了卡洛的電話。
次日清晨,當克里夫趕到約定的餐廳時,卡洛已經到了。
“有消息?”見卡洛表情不大對勁,克里夫皺眉問道。
“等他們來了再說。”卡洛面色陰鬱的喝了一口咖啡,顯然到手的新情報不是什麼好消息。
過了片刻,貝瑟爾·帕特與娜塔莉婭先後趕到,卡洛則不爽的開口道:“在活動截止前,我手中的情報都會免費提供給你們。”
“但是在最後分硬幣的時候,我要多拿一枚。”
克里夫三人均聽出了卡洛話語中不容討價還價的意味,對視一眼後不約而同的點點頭,算是接受了卡洛的條件。
“昨天晚上,曾經把監控盲區的情報賣給我的人又聯繫我了。”卡洛隨手將沒喝完的半杯咖啡放在餐桌上:“他說昨晚有人破壞了部分區域的監控設備。”
“說辭與上次的情報大致相同,但是卻也有一些差別。”
貝瑟爾·帕特沉聲問道:“什麼差別?”
“第一,他說破壞者們並不是他們的人。”卡洛豎起兩根手指:“第二,這次人爲製造的監控盲區和上次的位置完全不一樣。”
三人聞言紛紛思索起來,貝瑟爾·帕特頗感不解的皺眉道:“這傢伙究竟要做什麼?”
“不管他要做什麼,我們的目標始終是他們一夥人。”卡里夫苦思無果後搖頭道:“不要被那些多餘無用的情報干擾,也許這是他們故意放出來的煙幕彈。”
卡洛搖頭嘆道:“是不是煙幕我不知道,但他說的這些位置我親自確認過了,監控設備確實都被破壞了,且破壞手法與之前的確實有差別。”
“卡洛先生。”一邊吃飯一邊聽衆人討論的娜塔莉婭忽然說道:“我覺得有兩種方式可以處理這些情報,同時也能爲我們帶來收益。”
“第一種就是賣出去,畢竟上次的情報和拍賣會僅限於少數人知道,如果將它們售賣給另外一批人,多少也算一筆收入。”
“第二種呢,就是我們自己保有這份情報,效仿他們來賺取一些額外的硬幣。”
話音剛落,貝瑟爾·帕特與卡洛紛紛陷入沉思,就連剛剛提醒衆人不要被多餘情報干擾的克里夫,也頗爲意動的開始思索着其中的可行性。
過不多久,四人決定在調查宋何的同時,也對那些新近出現的監控盲區進行關注,確定是否有出手賺硬幣的機會。
然而就在四人開始勘察情報中各個位置的時候,豁然發覺在這些位置周圍出沒的人着實有些多!
而且所有人都是一副鬼鬼祟祟四處打量的模樣,且每個人在這些位置與他人相遇的時候,都會一臉戒備的保持距離,似乎生怕對方暴起發難朝自己撲過來一樣!
“該死!”卡洛瞬間醒悟過來,匯合克里夫等人後憤怒咒罵道:“這個傢伙自己把情報擴散出去了!”
得出同樣結論的克里夫點點頭沉聲道:“看來他並不打算給別人模仿的機會。”
“可是這麼做有什麼意義?”自己提議遇挫失效的娜塔莉婭難得的陰沉了臉:“情報擴散開之後,不僅暴力奪取硬幣不再可行,所有還保有硬幣的人都會將戒心提升一個等級甚至更多。”
“這樣一來,每個人從別人手中奪取硬幣的難度都會上升,根本就是有害無益!”
“琢磨對方的用意同樣沒有意義。”克里夫果斷道:“儘快確定他們的身份!我不知道他們要做什麼,但是我擔心再這麼下去,局勢會被他們搞得越來越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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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目的?很簡單,就是把局勢搞亂。”
宋何的客房中,萊娜在按照宋何的交代將情報散佈開之後,實在按捺不住心中的疑問,登門尋求答案。
“其實在你破壞第一個監控設備的時候,一個小雪球就被我們從雪山頂上推下去了。”面對萊娜的疑問,宋何施施然說道:“如今,它已經滾到了山腰。”
這樣的說法明顯沒能解開萊娜心中的疑惑,於是初步瞭解宋何爲人的她毫不遮掩的說道:“孫先生,我不太懂。”
“我們登船的第一天晚上,你就破壞了一些監控設備。”宋何說這頓了一下,意味深長的笑笑:“其實當時我讓你這麼做,除了爲後續行動做鋪墊以外,也是爲了試探主辦方。”
“現在你回憶一下,活動主辦方有針對你破壞監控設備的行爲做出過什麼應對嗎?”
萊娜果斷搖頭道:“沒有。”
“是啊。”宋何神秘笑笑:“他們既沒有修復設備,也沒有安排人員進行監督,可以說是放任那些監控盲區的存在。”
“而這種沒有應對的應對,恰恰表明了他們的態度,那就是他們根本不在乎你是否破壞監控設備和人爲製造監控盲區。”
“如果再深入思索的話,你會發現只要你沒有被抓到違反規則,他們甚至不在乎你在監控盲區中做了什麼。”
萊娜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表示自己跟上了宋何的思路。
宋何見狀繼續說道:“明確這一點之後,我將破壞監控設備以暴力搶奪硬幣的思路,無意間透露給了一羣迫切需要硬幣的人。”
“而我這麼做的目的,就是想知道主辦方對人造監控盲區範圍的容忍極限。”
“容忍極限?”萊娜聳然一驚:“就是說……”
“沒錯。”宋何目光灼灼的壞笑道:“如果主辦方不做出應對的話,對船上監控設備的破壞是不會停止的。”
“而隨着越來越多的監控盲區出現,每個人心中的危機感也會越來越重。尤其是那些身上揣着硬幣的傢伙,會提防着任何一個接近他們的人,即便那個人是締結聯盟的同伴。”
“到那個時候,被我們推下山的雪球就會變成席捲所有人的雪崩,給我們帶來一場無與倫比的大豐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