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也難怪,畢竟他們現在所面對着的可是黑魘,數千年前的滅世之戰,統帥萬千妖獸大軍,與人皇裂天同等存在的巫妖皇。
縱然在小白的心裡,它從來都不將自己與那些茹毛飲血的妖獸相提並論,可是這也改變不了它身爲獸類的事實。但凡只要是妖獸之類,在巫妖皇的面前,沒有不畏懼於他身上那股位於食物鏈頂端的皇者氣息的。
黑魘將那塊淡藍色晶石拿到了手中,那晶石彷彿是受到了某種感應一般,忽然散發出一種更爲柔和的光彩。
那感覺,真的好像是一個年輕美貌的女孩,重新回到了久別重逢的愛人懷中時那抑制不住的喜悅一樣。而黑魘,則同樣眼神溫柔,癡情地望着它,彷彿一對戀人正在對視。
秦風骨幾人在旁看着這幕,心中說不出的一種異樣的感覺。
不管是在史書上,還是故事傳說當中,人們總是將巫妖皇黑魘,形容成一個世間最爲邪惡,最爲殘忍的恐怖存在。而從小在這樣的認識灌輸之下,縱然是秦風骨等人,也是從一開始,就已經將黑魘當作是他們最大的敵人。
但在這個時刻,此時在他們眼前的黑魘,彷彿不再是那個讓所有人聞風喪膽的巫妖皇,而只是一個失去了自己的愛人,只能在那獨自緬懷和憶傷的可憐人。
可這畢竟也只是一閃而過的念頭而已,若是他們當真有人認爲眼前的黑魘真的只是個可憐人的話,那可就大錯特錯了。
身上一陣金光閃耀,秦風骨忽地一下回過神來。擡眼看到一旁的沈衝,見他也是眼露迷離之色,秦風骨當即意識到他們剛纔竟然在不知不覺間着了道,竟然陷入了和黑魘身上所透漏出來的那股悲傷的情緒之中。
也是幸虧這黑魘似乎並未有意想要對付他們,不然的話,單憑剛纔二人那一陣失神,就足以在黑魘手下死了不知多少次了。
想到這裡,秦風骨不由一陣後怕,身上冷汗已經不由自主地冒了出來。他用手碰了一下身旁的沈衝,喊了他一聲。
沈衝聽到聲音,穆然驚醒,看了看秦風骨,然後再看看黑魘那邊,也登時露出了一副驚恐之色。二人再看向那邊黑魘的時候,一顆心始終繃得緊緊的,再不敢大意半分。
“你已經將極武之冠融合了?”黑魘根本沒有擡眼看向秦風骨他們這邊,可是他們二人的動作,卻好像一絲不漏地落在了他的眼裡。
秦風骨聽到這話,當下不由愕然,不知道自己是該點頭,還是搖頭纔好。不過不管怎樣,秦風骨還是很清楚地感覺得到,此時他在黑魘的面前,根本就藏不住任何的秘密。
黑魘卻也似乎完全沒有想要得到秦風骨回答的意思,繼續自顧着說道:“很好,對於你來說,這極武之冠,便是你開啓天門繼承者身份的一把鑰匙。既然已經能夠將它融合,那就好好將這股力量給掌握吧。”
說着頓了一下,又好像想到了什麼,也沒見他有什麼動作忽地就有一樣東西徑直飛到了秦風骨的手中。秦風骨拿着一看,卻不由一驚,那竟然是一枚止殺令。
“這是最後一枚了,你應該很需要這個東西。”黑魘又在那邊幽幽地說道。
秦風骨滿臉疑惑之色,對此實在感到很是不解。黑魘跟他之間,雖說未曾有過多的交集,但必然是敵人無疑,他既然費盡心機滅掉了蕭家,並從蕭家手中得到了這第三枚止殺令,卻又爲何無端將它送給自己?他到底有什麼企圖?
“爲什麼要給我這個?”秦風骨還是開口問道。
黑魘擡頭看了秦風骨一眼,道:“這東西我拿了也沒用,送給你又何妨。”
“你到底有什麼意圖?”秦風骨又問。
“意圖?”黑魘淡然笑了笑,道:“你覺得我對你能有什麼意圖?或者說,你覺得你又有什麼東西,是值得我圖的?”
這話問得秦風骨不由一怔,然後道:“你是想要借我之手,打開前往天門的通道,然後掌控天門之後的秘密?!”
黑魘輕笑道:“秦風骨,你真的知道天門是什麼嗎?”
秦風骨怔了一下,默然不語。
黑魘見狀則繼續說道:“或許你說的沒錯,我圖你的,也就只有這個了。天門,自古以來,從來都只有被它所選中的人,才能真正找到天門的所在。雖然你有着能夠成爲天門繼承者的資格,不過現在的你,顯然還差得遠了。”
秦風骨聽着這話,怎麼感覺自己有點像那圈裡的牲口,等人養肥了再殺的感覺,心中微微有些不悅,卻也無力反駁。
此時的他在巫妖皇黑魘的面前,實在是太弱小了,黑魘真要想對付他的話,恐怕也不會比捏死一隻螞蟻困難到哪裡去。
“很可惜,我是不會讓你如願的,即便是我真的能夠找到了天門的存在。”秦風骨眼神一凜,強硬地道。
黑魘聽着不置可否,只是輕笑道:“這誰知道呢。”
說着,黑魘走下了高臺,朝着秦風骨幾人這邊走了幾步,同時將那塊炫目的晶石拿在手中,道:“這塊晶石,又叫水之心,你們知道它是怎麼來的嗎?”
接着也不等秦風骨二人回答,黑魘便在那彷彿自言自語般說道:“這是當初在大火當中,她在見到我的時候,所流下來的一滴眼淚。那時候我沒有能力救他,那些可惡的人,就連她給我留下來的唯一東西也從我身邊搶走。幾千年了,她終於又再次回到了我的身邊。”
秦風骨聽着黑魘說到這裡,隱隱感覺黑魘此時的情緒時而陷入哀傷,時而又充滿怨恨,有些不太穩定。
“秦風骨,你不是很奇怪,爲什麼我會將那塊破令牌給你嗎?其實正如你所想的,我就是要借你之手,打開通往天門的入口。因爲在那裡面,能夠擁有着主宰這天地萬物的力量,甚至包括生死與輪迴。”黑魘的臉上忽然露出幾分狂熱之色地道。
秦風骨見狀不由一愣,然後似乎一下子想到了什麼,道:“你……你是想復活她?”
黑魘笑了一下,點了點頭道:“沒錯,數千年前,我之所以甘願放棄人身,墮入妖道,就是因爲那時候在我的心中,只有着對於人類無盡的恨意。所以那時候我的目的,就是要將這個世上所有醜惡的人類全部殺掉。
可是後來,我知道了天門的秘密,知道那天地大道的力量,可以主宰生死與輪迴,就算是讓我重新回到過去,重新讓昕月復活過來也不是什麼問題。所以從那時候起,我的目標就已經改變了。
不然的話,難道你以爲幾千年前的那場戰爭,我們就真的那麼容易被人類所擊敗?呵呵,那其實只不過是我跟裂天之間的一個約定罷了。我用人類與妖獸之間的和平,來換取裂天幫我打開輪迴的大門。可是……”
說到這裡,黑魘的眼神一下子變得十分陰厲起來,怒意騰騰地道:“裂天那個混蛋不守信用,我選擇自我封印了數千年,也給了你們人類幾千年的和平時間。可等我再次甦醒過來的時候,裂天那傢伙,竟然散盡了自己的全部力量,把自己隔離在一個荒原之上!”
聞言,秦風骨和沈衝二人皆不由一怔,互相看了一眼,皆看出了彼此眼神當中的驚訝之色。
照黑魘所說的意思,難道他所說的那個裂天,竟然是當初他們在怨恨荒原所見到的那個黑袍老者?!那人真的會是人皇裂天?
如果這話是出自別人之口,或許秦風骨二人還不怎麼會相信,可這是黑魘親口說的,這當中的份量,就不得不讓人好好掂量一番了。
二人還在驚愕之中,忽地又聽黑魘狀似癲狂一般地笑道:“不過這也沒什麼,不就是多花了一些世間嗎,幾年,或者是幾百年,幾千年,對我來說都沒有什麼意義。那老東西還以爲除了他之外,便沒有人能夠打開天門了嗎?
哈哈,恐怕連他自己都想不到。在幾千年之後,竟然會出現你這麼一個小子,連他當年都無法融合的極武之冠,竟然被你給融合了。”
聽到這裡,秦風骨終於還是忍不住道:“這麼說來,你一直想要找到天門,就是想要改變世間,回到過去?”
“沒錯。”黑魘點點頭道:“這就是我畢生最大的一個夙願,除此之外,別無所求。怎麼樣,如果你能夠幫我達成這個心願的話,你想要什麼,無論是什麼,我都會全部滿足你。”
秦風骨聽着不由心中駭然,不得不說,這時黑魘所拋下的這個條件,確實是極具誘惑性。在這個世上,除了人皇裂天之外,還有誰的一個承諾,能夠比得上巫妖皇黑魘的那般份量。
不過,雖然秦風骨感覺得到黑魘在說這番話時確實言辭誠懇,但他可沒那麼容易會相信眼前的這個傢伙。然而現在既然對方明顯有求於自己,那顯然是自己一個難得的脫身的機會,卻也不能就這樣輕易給錯過了 。
“巫妖皇,或者應該是叫你黑魘,我得說,對於你當年的遭遇,我也表示同情。畢竟失去摯愛的痛苦,這確實是這世上少有的能夠讓人瘋狂的事情之一。或許在你看來,你之所以走上這條路,有着你自己的理由。然而這並不代表我就認同你的做法。所以,就算我能夠幫得了你,這件事情我也一樣是需要謹慎考慮的。”秦風骨說道。
黑魘聞言只是笑笑道:“沒關係,你慢慢考慮好了,以你現在的能力,也還遠遠不足以打開天門的通道。正好在你考慮的這段時間,我還有着其他的事情要做。雖然已經推延了數千年,但是有些債該還的,早晚還是需要他們償還。”
秦風骨聽到這話,不由道:“你又想做什麼?!”
“這個你就不用多問了,這跟你無關。我黑魘雖然已經煉化爲妖,但是在守信這一事上,卻是比那些道貌岸然的人要強得多了。我當年答應了裂天,妖獸和人類之間,至少會有五千年的和平,那我就一定能夠做到。而且現在我即便不用巫妖皇的身份,也一樣能夠做得了不少的事情。哈哈哈……”
黑魘在那大笑幾聲,忽地笑聲一滯,然後眼神凌厲地盯着秦風骨道:“秦風骨,希望你最好不要讓我等太久。雖然說時間對我來說沒有多大的意義,不過我也很不喜歡這種漫長等待的感覺。”
話音落下,這墓室當中忽地颳起了一陣強勁的烈風,秦風骨那邊登時被這股勁風給颳得東倒西歪,難以控制身形。
過了好一會兒之後,這陣狂風才逐漸平息了下來,然後這墓室當中,原本一直讓他們感到十分壓抑的那股氣息,也忽然間消失不見了。
再看那高臺上,一道人影還杵立在那兒,可是卻從他的身上,感覺不到任何生命氣息的存在。
這不是黑魘,而是秦浩然!
當下秦風骨幾人朝着那邊走過去,只見此時的秦浩然依然是那副滿面死灰之色,雙眼圓瞪,早已經斷了氣。
沈衝在那猶豫了好一陣,眼見秦浩然一直沒有動靜,而且也再感覺不到黑魘在時的那股可怕氣息,於是過去用手碰了碰秦浩然的身體,道:“是秦浩然那小子,他已經死了。”
話音剛落,忽地只見秦浩然的身體中冒出一陣黑煙,然後整個身體便像是化作了飛灰,一下子散成了無數的粉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