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三道符籙入地,整個大廳之中,猛然密紋四起,宛如潑山畫水,驟然間,就覆蓋了整個地面。
“此乃厚土金光陣,可抵禦多方攻擊,堅如磐石,硬如精鋼。”
三人說完,隨性一指,道:“你們來個人,進去擊殺百年老屍,便可進入下一輪。”
百年老屍?除了伏君和貫晟,所有人都臉色一變,這種東西是屍體塵封后,沾染煞氣所致,薰陶百年,產生了一抹兇性。可暴起傷人,可生撕虎豹,力大無窮,而且渾身帶有屍毒,便是先天武者,一般也不願意去掠其鋒芒。
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有一人願意率先出馬,這種探路先鋒的工作,吃力不討好。
那三個御靈宗的中年弟子見無人動彈,不由眉心一皺,道:“你們推三阻四,莫非是不想考覈了嗎?若是不想考覈,趁早滾蛋,免得浪費我們的時間。”
不過,這些人都是世家子弟,個個精於權術,沒有一個人願意以身犯險,爲他人探路,所以縱使如此,也無人動彈,個個默不作聲。
“虧你們還是烏紹國的青年才俊,真是丟人現眼。也罷,既然你們不願意主動,那麼就由我來指派,點到誰,誰就上,若是再敢遲疑,立馬滾蛋。”
這三人隨意一指,便落到一個體型矮小的青年身上,那個青年名爲溫無,是烏紹國西部溫家子弟。溫家,雖然不是國都世家,但也在整個烏紹國排得上號,屬於土霸王,魚肉一方。
這個溫無身子一震,神色頓時有些頹喪,誰都看出來了,做這個先鋒,沒有半點好處。排在後面,還可以觀察這些百年老屍,慢慢琢磨對策,而他,卻只能硬着頭皮上架。
那三個御靈宗的弟子對視了一眼,彷彿也看出了此人的心態,微微一笑,道:“無需沮喪,既然是第一個,自然有些彩頭。你放心,這批百年老屍,我們會挑個最弱的給你,讓你能夠慢慢適應。”
什麼?那個叫做溫無的青年聞言大喜,連連朝着三人鞠躬道謝,欣喜之情,溢於言表。
誰都知道,進入修仙界意味着什麼,那將是完全超脫俗塵,進入一個更加遼闊的天地。
“怎麼能這樣?若是早些說出來,我絕對會第一個上場。”
“沒錯,這等好事,居然讓他搶了,實在是讓人氣憤。”
“我們抗議,若是各位仙師能早些說出來,根本輪不到那個傢伙。”
下面的人頓時炸開了鍋,誰都想擠入修仙界中,任何機會都不可輕易放過,所以怎麼能讓對手拔了頭籌?
無論是國都世家一方,還是外地世家,都顯得忿忿,彷彿恨不得上前宰了溫無,取而代之。
果然,有一點利益衝突,這種脆弱的結盟就會分崩離析,所有人都只顧自己的利益,哪裡會顧其他人死活?
伏君在一旁冷笑,這也是他剛剛不加入任何一方的原因。
國都世家,基本上被自己得罪完了,無論是行賞大會,還是血洗親王府,都狠狠地觸犯了國都世家的尊嚴;而外地世家,就更是魚龍混雜,一盤散沙,只要有一點風波,馬上就會倒戈相向,根本靠不住。
既然如此,還不如自己獨善其身,冷眼旁觀,渾水摸魚。
“放肆!”
三人橫眉冷豎,大聲喝道:“你以爲你們是什麼東西?居然還敢向我們提出抗議?便是你們的國主,也不敢這樣對我們說話。”
“在這次引薦會,我們就是真理,就是規則,你們若是不服,大可以滾蛋,再敢聒噪,便是不客氣。”
衆人的氣焰猛然間就被撲滅,在修仙者的大威嚴面前,他們簡直就像是爬蟲一樣無力。
三人看衆人蔫了下去,冷哼一聲,道:“你,馬上進去,測試開始,若是覺得無法抵禦,那麼就立刻棄權,否則身死魂消,可不要怪我們。”
溫無嚥了咽口水,緩緩走進
了厚土金光陣中,在步入的那一霎,身子周圍數丈,頓時騰起淡淡地金色光幕,宛如守護城牆,屹立不倒。
沒有時間多想,一道篆寫着“封”的符籙橫空而下,貼在地面,頓時黑氣四溢,陣陣惡臭,霍然散發,讓人聞之色變。
一隻腐爛結痂的屍手從黑氣中伸了出來,就像地獄來客,幽冥召喚,緩緩步出。不到數秒,便完整爬出,那醜陋的頭顱,宛如最噁心的畫卷,黏糊沾合,嘴角上下,開闔不斷。
他整個身子都腐爛了一大截,肋骨部位甚至能在爛肉處看見森黃白骨,渾濁的眼珠子機械地跳動着,宛如牽線木偶,一動一彈。
這便是百年老屍,一個充滿噁心邪惡的物種。
溫無微微抽了一口冷氣,他雖然身手不錯,是先天后期,卻也從未見過活的百年老屍,這種骯髒邪物,讓他聞之慾吐,手腳都不禁哆嗦起來。
他雖然資質不錯,但過於溫室培養,從小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所以臨場經驗,很是缺乏。
不過,縱使如此,能修到先天后期,也不是傻子,知道這次機會的珍貴,絕對不能輕易失去。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盡力讓自己變得平穩,同時雙腳微曲,先天真氣緩緩流轉起來。
這具百年老屍,也不知道多久沒有聞過人肉香味,眼珠猛然一停,目視着溫無,腳步一動,竟是朝着對方撲了過去。
而且,速度極快,宛如利箭脫弓,蒼鷹搏兔,化爲黑影,撲殺而來。
溫無剋制住胸間的恐懼,先天真氣逐漸轉化爲火紅色,他修煉的是火雲功,真氣中帶有極強的烈意,彷彿熊熊火焰,破體而出。
他一拳打出,拳鋒上包裹着火雲真氣,隱隱間,可見星光火點。
但是,伏君卻在心中暗罵此人白癡,那百年老屍身上明顯帶着強烈的屍毒,你去硬碰,肯定難以討好。
果不其然,那百年老屍任由拳頭穿過自己的胸膛,雙手成爪,指甲烏黑尖銳,抓向溫無的腦袋。
百年老屍,身軀早已經腐壞,這種近身攻擊,對於他來說,根本不痛不癢,反倒是卡住了你的手臂,讓你動彈不得。
溫無這招,對付常人,或許威力無比,穿胸破膛,但無奈對方根本就不是人,這種慣性的攻擊,等於給他埋下了無窮禍筆。
該死,怎麼會這樣?手臂完全被卡住了,動彈不得。
溫無猛然大喝,渾身真氣暴漲,烈意騰騰,想要燒死這具百年老屍,然而依然無用。那百年老屍任由皮肉被炙烤,神色卻毫無變化,攻勢依然。
他本就是屍體,失去了痛感,哪裡知道什麼叫灼熱?除非能把他完全燒化,燒成飛灰,否則這種程度的炙烤,根本就是不痛不癢,毫無殺傷力。
“啊,不,不要,不要過來,我還不想死,我還不想死……”
對方的攻勢不停,手爪當頭而下,讓溫無猛然膽怯,手忙腳亂,出招也變得毫無章法,方寸盡失。
然而,那個“死”字還未叫出口,百年老屍的烏黑利爪便穿入了他的頭骨,從眼口中破出,猛然一拉,頓時天靈蓋四分五裂,黏糊糊的漿液四射,讓人毛骨悚然。
百年老屍貪婪地撲上溫無,大嚼大啃,肆意的享受着這頓人肉大餐。
三位御靈宗的弟子,神色冷淡,彷彿見慣了這種事情,淡聲說道:“莫要以爲最弱的百年老屍便毫無威脅,入門考覈,一個不好,便會喪命。若是不支,最好是立刻棄權,而非白癡一般嚎叫廢話。”
“下一個,你,進去。”
冷淡地聲音讓這人一愣,她是一個身穿錦繡羅衫的女子,看起來頗有幾分姿色,不過此刻,卻是笑不出來。
那百年老屍,明顯比想象中的難對付,力大無窮,不怕攻擊,很是麻煩。
不過,她很聰明,比溫無精明瞭許多,一入陣內,便迅速取出一把白銀軟
劍,乍一看薄如蟬翼,極是鋒芒。
“銀羅軟劍?好傢伙,沒想到這把世俗寶劍居然落在了她手上,當真讓人意想不到。”
一些識貨的人,立刻認了出來,發出嘖嘖驚歎,彷彿垂涎三尺。
黑氣再次升騰,又一隻百年老屍走了出來,而且看這體型,明顯比剛剛的要大上不少。
女子看着這醜陋不堪的老屍,貝齒輕咬,手臂一揮,先天真氣頓時跳躍,居然是一位後天巔峰的強者。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若因爲此人是女子而小覷,往往會付出性命作爲代價。
她劍法輕靈,宛如黃鶯抽柳,蝶舞連環,整個水銀瀉地,一氣呵成,真氣附着在銀羅軟劍上,畫出寒光道道,宛如恢恢大網,讓百年老屍不得近身。
只要不被近身,對方的肉搏能力和屍毒,便沒有用武之地,細水長流,慢慢建立優勢。
百年老屍身軀爛肉被無情割裂,筋骨碎末在陣法中橫飛,除了嗷嗷直叫外,他也沒有別的辦法。
女子舞劍如雲,劍影成百上千,宛如密密麻麻的長雨,覆蓋的面積越來越大,速度也逐漸在提升。
等到氣勢凝聚到巔峰,女子雙眉一豎,輕喝道:“流水蝴蝶劍,細雨潤無聲。”
霎時間,她全身經脈中有彷彿有流水經過,雖然不奔騰,但是勝在溫柔,宛如春風化雨,滅敵於無形。
寒芒流長,劍鋒化雨,女子手中的銀羅軟劍驟然發力,轉爲綿綿之意,片片劍光,呼嘯而出。
片刻後,整個百年老屍,都化爲了殘骸,上上下下,盡數成了肉塊,癱倒在地,不復原形。
好個綿綿不絕的劍法,對手一旦被纏上,就像是掉入了茫茫春雨,漸漸被寒芒抹殺。
“不錯,你過來,等待下一輪考覈。”
三個御靈宗的弟子淡淡點頭,撤開陣法,女子雖然面色有些潮紅,可還是能看得出,她相當興奮。
若能進入修仙界,對於她來說,不亞於一步登天,從此在家族中揚眉吐氣,指日可待。
有了這個女子作爲參考,剩下的人都有樣學樣,拔出武器,遠距離對敵,不給百年老屍近身的機會。
終於輪到了貫晟,他神色隱隱有些自傲,棱角分明的臉上,根本找不到一丁點害怕。
緩緩步入厚土金光陣中,百年老屍剛剛冒出不到半秒,他就冷笑一聲,靈力涌動,化爲大手,狠狠捏去,在一片“咔嚓”聲中,老屍直接被擠成了肉醬,化爲了一灘肉泥。
這就是丹氣境的手段,區區百年老屍,對於他來說,不過是小孩玩意,不入法眼。
“不錯,丹氣境,在世俗中,算是人才。”
御靈宗三人微微點頭,並無再多驚訝,丹氣境對付百年老屍,手到擒來,若是失敗了,那才奇怪。
又過了幾人,總算是輪到了伏君,他氣定神閒,走入陣法當中,面前黑氣大起,頓時一隻百年老屍,緩緩爬出,面色猙獰,口涎墜地。
伏君嘴角輕挑,現在他已經晉升先天,加上服用了古象草,便是不加持三門,也同樣力道無窮,面對同階,可打得對方落花流水,毫無還手之力。
二話不說,先天真氣在經脈中鼓盪,宛如蓄勢待發的洪流,他手掌一動,一隻真氣大手,霍然凝聚,朝着百年老屍,猛然扣下。
和那貫晟的手段如出一轍,也是以暴制暴,妄圖一招滅殺對方。
“貫晟哥,你看,那小子居然和你一樣,化爲大手,要直接碾殺百年老屍。”
貫晟目色一擡,冷淡地說道:“白癡行爲,沒有靈力,真氣力道太差,只能途自消耗。”
而他話音未落,那百年老屍就在真氣大手中爆成千份,腐肉筋骨,濺射七方。
什麼?怎麼可能呢?
貫晟神情變得陰沉下來,眸光看向伏君,開始發生轉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