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三人靜靜的坐在車裡,聽着車輪的晃動聲,享受靜謐。
戀夏慵懶的打了個哈欠,使勁往懷秋懷裡縮了縮,“秋,我突然好睏,好冷,我睡一會,到了叫我哦。”
說完,便沉沉的睡了過去,那頹然垂下去的手讓懷秋和子霆同時彈起來,迅速的圍到了她旁邊,“戀夏,起來,別睡了,戀夏?”
見她沒有反應,懷秋伸手探上她的鼻子,果不其然,她又這麼一聲不吭的,死掉了。
突然間,他竟覺得有些搞笑,一來二去的,他都習慣了,好像她真的只是睡了過去,一會就醒。雖然知道她這次真的不會醒來,但他就是已經無法像上次那樣撕心裂肺了。這丫頭,死都可以當習慣嗎?
眼角突然寒光一閃,懷秋擡頭便看見子霆拿着匕首要割自己的手腕,他趕忙一巴掌打掉他手中的匕首,厲聲吼道:“你敢!”
誰料艾子霆早就料到他會這樣,猛然將他一推,車廂本就晃動的厲害,讓他這大力一推,懷秋竟然是沒穩住,直接被推到了一邊,只能看着他利索的拾起匕首,割向自己的腕。
突然間,一雙雪白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戀夏陰沉着臉,手掌一用力就將他的匕首給折到了地上,盯着艾子霆,一字一頓的說道:“原來是這樣。”
已經掙扎着爬起來的懷秋在戀夏睜開眼睛的那一刻就知道她可能早已猜到了真相,默默坐到她身邊,抱住了她的肩,以免她因激動而做出點什麼事情來。
艾子霆顯然沒料到戀夏會突然睜開眼睛,像木偶般蹲在那裡,眼裡的情緒複雜交替,那一臉的悲愴看得戀夏一陣心疼,趕忙扶他坐上坐墊,伸手給他扇風換氣。
“你這個傻蛋,我寧可死,也不要你爲我犧牲啊。死對我來說,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我在乎的人因我而死,你懂嗎?那會折磨我一生一世的。”
“可是我……”
突然飛進車廂裡的人打斷了子霆的話,兩個男人下意識的伸手將戀夏護在身後,警惕的看着那個不明物體,做好了隨時血拼的準備。
那人一擡臉,他們就只看見那白到發亮的牙齒在反光,長長的舒了口氣,原本緊繃的肌肉也放鬆了下來。
落語涼衝他們森森的笑着,愣是不要臉的擠進懷秋和戀夏之間,親暱的挽住戀夏的胳膊,豪爽的“道歉”:“吶,雖然我騙了你,但是,你們在一起,我也算功不可沒吧,功過相抵,我們還是朋友。所以,”她頓了一下,臉上嚴肅的表情突然變得調皮可愛,“你們要去哪兒?”
戀夏差點一口老血噴到她臉上,這女人真是,翻臉翻得也太快了吧?不過,她就喜歡這賤性,這朋友,收了!
“我們啊,去晴府,也就是我原來住的那個圈。”
語涼雙眼晶亮,更加湊近她,顛顛問道:“有美男嗎?”
話音剛落,“嗖”的一聲,另一個身影躥了進來。
艾宇軒面無表情的坐到艾子霆旁邊,那副大爺的樣子,就好像他本來就是坐在這裡似的。
原本寬闊的車廂生生塞進兩個人,突然就變得擁擠不堪,戀夏跟懷秋交換了下眼色,無奈的搖了搖頭。
話說回來,我們堂堂太子艾宇軒現在心情很不好!那個落語涼什麼情況啊!他剛一進來就聽見她花癡兮兮的要美男,剛從他牀上爬下來就要去找別的男人?!?
而且,她這是什麼態度!就那麼淡淡的瞄了他一眼就完了?果然是個絕情的女人!
呵呵,此時被她氣到不行的宇軒已經全然忘記,明明就是他把人家趕走,還說她噁心的,現在又怪人家不理他,真的是有夠喪盡天良啊。
其實,他進來的時候,語涼是很想逃走的,她真心已經被他傷到了,作爲一個女孩的名譽和自尊在他面前已經輕賤到一文不值了,她只想徹底消失在他的世界裡的。
可是,他都進來了,躲開也就有點太刻意了,不如就當做什麼也沒發生過,跟他保持客氣的關係好了。
所以,語涼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就繼續跟戀夏聊起了天,“你這次回府要幹嘛?不是說脫離了關係嗎?”
“好像是,我落了什麼重要的東西,回去取而已,實在是,沒必要這麼多人一起吧?”戀夏尷尬的環視了一下車廂裡明顯臉色都不太好的三個男人,無奈的說道。
語涼倒是跟個沒事人似的,大大咧咧的說道:“沒關係啊,就當我們是去晴府拜訪好了。對了,聽說你跟太子是因爲歌舞才熟識的?”
她這副雲淡風輕的語氣讓太子有些不舒服,她的語氣,就好像,他真的只是個太子,與她一點關係都沒有。呵呵,艾宇軒,你難受什麼?她這樣不是正合你心意麼?乾脆利落,沒有麻煩與糾纏,正好!
語涼渾然沒有察覺到太子的注視,只是一個勁挽着戀夏,興高采烈的問道:“那你唱首歌給我們聽吧?!”
戀夏也覺得車裡這氣氛的確有些不太活躍,乾脆直接清了清嗓子便唱起了胡夏的《放下》,同時,也是在委婉的勸誡他們,就算她離開了,也要灑脫的放下。胡夏唱的這首歌,溫婉空靈,當時她只是在街邊的店裡聽了一點,就不可自拔的愛上了。
“風吹涼,一杯茶,夕陽跑贏了老馬,回頭看,雪染白,長頭髮。少年被,風催大,容顏未改,心有疤,我愛你,愛讓我放下……”
這輕靈的歌聲飄揚了一路,一車人都沉默着聽着戀夏唱歌,各懷心事。
懷秋凝視着戀夏的臉,那歌詞裡的字字句句他都聽懂了,她的不捨、她的囑託,讓他原本躁動的心變得寧靜了下來,罷了,生死有命,他認了。
而太子則是時不時的瞄着已經睡過去的落語涼,那丫頭脖頸上的吻痕隨着馬車的顛簸時隱時現,意外的讓他心情好了不少。
馬車行駛了一路,在晴府前面停了下來。
一干人等利落的跳下馬車,還沒站穩腳步,晴丞相和晴天就迎了上來,雖然很訝異怎麼來了這麼多人,但來的個個都是身份顯赫,沒什麼可挑剔的。
戀夏握着懷秋的手,親暱的對晴天喊了一聲“哥”,對晴丞相喊了句“丞相”。
晴丞相其實也沒指望她能再叫他一聲爹,但她這客氣疏遠的態度還是讓他小小的難受了一下。
他本想將他們請進去的,奈何就這一會,丫鬟們已經將戀夏圍起來,七嘴八舌的開始問各種問題。
“小姐你怎麼又瘦了?”
“小姐這是跟槿王爺修成正果了嗎?”
“小姐,宮裡的生活怎麼樣?”
……
被懷秋緊緊護在懷裡的戀夏只是看着他們的面孔和煦的笑了一下,“你們這麼多問題我怎麼回答啊?不過,有一個,我可以回答,那就是,”她說着擡眼深情的看了懷秋一眼,握緊了他的手,“我跟他,的確是,修成正果了。”
這話就像是一滴水滴進了油鍋,立即在人羣裡炸開一片沸騰,有的人是震驚,有的人是祝福,有的人是失落,有的人是,憤恨,譬如,晴語霜。
她的嘴角一直泛着一種扭曲的笑容,讓人看着就毛骨悚然。
晴天的眼睛從落語涼下了馬車就黏在她身上,眼裡的情緒複雜難辨,莫名的讓太子有些不爽,總是不動痕跡的擋住他看語涼的視線,但好像沒什麼用,因爲被他擋的煩了,晴天竟自己走了過來,盯着語涼半晌,遲疑的喊了一句:“落落?”
語涼聽見這一聲呼喚,像被雷劈了似的,緩緩轉過身來,不可置信的看向晴天,“晴大哥?”
“天,竟然真的是你?!”晴天驚訝的叫道。
“晴大哥!”落語涼激動的上前抱住晴天,竟忍不住的開始抽泣。
這動靜鬧得有點大,原本圍着戀夏的衆人紛紛停下來,不約而同的看向他們倆。
太子的拳頭不自覺的收緊,一股子連自己都察覺不到的憤怒正在滋生。
晴天寵溺的撫着她的發,欣慰的說:“沒想到我的落落已經長得這麼大了。”
落語涼從他懷裡擡起頭,露出了從衆人沒見過的笑容,那天真無邪的樣子簡直晃瞎了大家的眼睛:“晴大哥也變了樣子啊,落落差點都認不出來了!”
戀夏從人羣中擠過去,拉着落語涼從頭到尾仔仔細細端詳了一會,回身豪爽的捶了捶晴天的肩膀,“哥,原來語涼就是你心心念唸的那個落落啊?”
晴天見自己的心意這麼隨意就被妹妹說了出來,臉上竟浮上一絲紅暈,趕忙尷尬的邀衆人進府來掩飾自己的失態。
一干人等浩浩蕩蕩的涌入晴府,太子大力將“礙事”的懷秋擠開,跟在戀夏身邊,狀似不經意的問道:“你哥跟語涼怎麼認識的啊?”
戀夏不知道他跟語涼已經那啥那啥了,也沒多想,只當他是好奇。直接就把事情的經過和盤托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