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之中,再多輝煌,身死之後,皆化爲一座青冢。
黃金家族的最高崇敬,永遠的精神領袖宗運的墓碑,在青黑色大地上抒寫着它的莊嚴。據說,這武魂冢中多數墓碑上的名字,都是在與人類遠古大戰中,死去的英勇將士。
在這裡,莊嚴與悲愴共存。
黃金家族的武魂冢已存在上千年,依舊揮不去戰爭後的淒涼。細看下,石碑之上,細微的千瘡百孔,無不透露着沙場的悲哀。腳下飛揚的塵土,也似乎埋怨着戰爭的貪婪與殘酷。
宗運的黃金墓碑,彷彿是落城的光環,也是魔族人們心中的守護神。似乎有它矗立,就有宗運智慧羽翼的庇護。青黑色大地上,這一座座墓碑莊重的近乎凝滯。
……
仍述表面上氣定神閒,一面祭拜,一面不忘在兩個隨從口中套着話,看他們一臉驕傲地說起魔族法寶,說起他們崇敬的祖訓。仍述在心中暗自思量揣摩,線索逐漸清晰。
如此是否可以斷定,青城神山中的法寶都是魔族打造?如此關聯數分,仍述便明白了一些事。
那個最初小魔頭和自己走出的洞口,遍地屍骨的修羅場,該是當年魔族與人類大戰的遺址。若沒有猜錯,青城神山,也是遺址的一部分。
況且,仍述腦海中不斷迴盪着方纔隨從那句話:若是遍地都是,黃金家族不早就遺承祖訓,攻入人間,還用等上千年?
遺承祖訓,攻入人間……
過了千年時光,魔族人如今依然想要攻佔人間……他們的實力如何,籌劃如何?在鼎界的暗影軍師勢力,意欲如何?仍述想,自己和小魔頭要藉此機會,多多查探了。
不過,這黃金家族的武魂冢,廣闊無比,卻四下無人,並沒有人在外把守,所以管家老秦不許明薩跟來的藉口,是不成立的。
這裡即使不是黃金家族的人,也同樣可以進入武魂冢!因爲我就不是黃金家族的人啊,仍述心中想道。
這樣一想,仍述便更加確定,管家老秦是故意留下小魔頭,他對小魔頭一直有所疑忌,從不友好,留她單獨在府中,可是要對她不利?
於是仍述加緊所有祭拜過程,想要早些趕回藍府。
在這黃金家族的武魂冢中,仍述還確定了一件事:藍風的父母已經逝去多年。這樣剛好,省的自己還要應付一對不是父母的父母。
這藍府中的關係倒是簡單,唯有一個暗藏身份的老管家,這些侍從想必也受管家驅使,其餘倒無親人需要應付。
在仍述隨着兩位隨從,在武魂冢中依次向藍家世族先輩祭拜時,明薩在藍府中也沒閒着。藍府中看似波瀾不驚的氣氛,卻已是暗藏危機,蓄勢待發。
話說,仍述走後,管家老秦有意疏冷,府中侍從也無人理睬,明薩便繼續坐在桌旁用早飯。
管家老秦一開始還裝模作樣地站在桌旁,弓着背,時不時擡眼打量明薩兩眼,但卻一直無話。你不開口,我絕不多話,我對這裡全然不知,免得露怯,明薩心中這樣想,手中氣定神閒地夾菜吃飯。
見明薩不疾不徐地用飯,管家老秦似乎沒什麼耐心,氣氛一時尷尬,最終還是他先開口道:“琴瑤小姐慢用,老奴不多打攪了。”
這話倒是說的客氣,但話音未落,他便已經弓着身子轉回身去,走回他自己房間去了。一句話中有半句,都是背對着明薩說的,實在不能從中看出他的禮貌。
明薩不理會這些,也沒想過能與他好意來往。此刻,明薩開始利用這個清淨的機會,假意吃飯,實則是打量着這院中的人和物,心中也不斷揣摩着現狀。
起初,院中的侍從們忙忙碌碌,來來往往,似乎在整理這天一早的府中雜事。
明薩盯着這些過往的侍從,想要將這些魔族面孔的高大侍從,逐一認一認,努力分辨他們在自己看來極爲相似的面孔。日後要在這裡謀劃,總不能看誰都生得一個樣子。
然而再過片刻,明薩所在的前院堂間便沒了人影。那些侍從像約定好的一樣,三三兩兩,逐漸退開去,回到樓上或者府外,堂間瞬時間沒了動靜,氣氛似有凝結。
明薩心中一凜,預感到這氛圍的不對勁。可是她纔剛剛有了防備,就在那霎時間,堂間的竹林突然搖曳出聲,沙沙作響。然而此時卻並沒有風吹過,卻是一股殺氣撲面而來。
明薩沒有慌張,事實上,人在千鈞一髮之際反而不會慌張,這個時候要想的是對策,無用的是恐懼。
明薩便是這個性子,越是心中震動,越在臉上不動聲色。
殺氣襲來,愈來愈近,這一刻,明薩鎮定地放下了手中吃食。耳朵,餘光,所有感官全部用上,屏氣凝神,仔細判聽,周圍越發清晰的腳步聲,大約有五人。
他們腳步並非十分輕盈,殺氣也從遠遠便透露出來,再判斷他們對呼吸節奏的控制,並非是絕佳高手。
這樣的功力,就算五個一起攻來,明薩也有把握全身而退,何況,藍府當中該有侍衛。這樣想過,明薩眼光陡然一閃,眼中覆冰。
奇怪,若是藍府中的侍衛會與自己相助,此刻怎會默契地全部退開,只留自己在這裡?哼,該不會是與這些殺手串通一氣,或者,根本就是那管家老秦的把戲?
如此露骨的古怪,不引起懷疑都難,明薩冷哼一聲,斂正神色,鎮定等待殺手現身。
而當這些人穿着黑色夜行衣,面戴黑色面罩現身之後,明薩自知剛纔判斷有誤。因爲,他們雖然確實不是絕頂高手,但他們手中的刀劍,居然都發出幽暗亮光,該不會全都是魔族法寶吧?
這些武器與青城神山中看到的寶物很是相像,如果真是寶物,別說五個圍攻,就是一對一決戰,明薩也沒有十分勝算。
這個管家老秦,究竟是哪裡看自己不順眼,難道要置自己於死地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