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香?那不是又要下跪?楚非緋不大情願。
磨磨蹭蹭地將那裝着觀音像的長匣在香案上放好,順便瞟了眼那牌位,見上面只寫了“恩主之位”幾個字,還真是簡單......
不過那牌位的木料似乎用的是上好的紫檀,但是雕工技巧卻是一般,寫的字也似乎是出於普通人的手筆......用那麼貴重的木料,卻請個外行做牌位,還真是奇怪......
楚非緋心裡嘀咕着,感受到身後金嬤嬤冰冷的視線,不敢再做耽擱,於是佯裝慎重地自香匣中,慢慢拿起三炷長香,目光再次落在那牌位上,心中突然一動,恩主......
楚非緋想起關於金嬤嬤是從宮裡出來的傳言,加上她剛纔又說這恩主是貴人,那這個牌位該不會是她在宮裡時曾經伺候過的妃子吧?
想到這裡,楚非緋更加不情願了。所謂的妃子,也不過是皇帝的小老婆而已,憑什麼她要給這種人下跪?
但是礙於身後金嬤嬤的逼視,楚非緋再不情願,也只得將那長香在長明燈上點燃,一邊給自己做着心理建設,死者爲大,便宜她了......
正在此時,那本湊在長明燈上待燃的長香突然爆出一團火光,像是香上浸了熱油似的,火花四濺。
楚非緋嚇了一大跳,連忙又是扇又是吹的,這樣小的一個房間,香案上擺的又是易燃物,搞不好真會出火災的。
一旁的金嬤嬤也是吃了一驚,顯然也從沒有見過這等情形,好在那香上的火花也只持續了幾秒鐘,就恢復了正常,楚非緋有些忐忑地看向金嬤嬤:“金嬤嬤,這香好像有點問題,要不我再換其他的點上?”
金嬤嬤盯了楚非緋片刻,深吸一口氣:“無妨,上香吧。”
楚非緋有些惴惴,雖然二十四世紀早已不信鬼神,但是剛纔那事,也委實太詭異了點,再加上之前楚非緋心裡本就有些不敬的想法,如今也趕緊拋在腦後,恭恭敬敬地在墊子上跪下,心裡默唸道:“上面的恩主,小女子年少不更事,您大人不記小人過,不要和我計較啊。”然後拜了三拜,起身將那香插在香爐之上。
擡起頭,再看那牌位,不知爲什麼,突然覺得那牌位可親了很多,楚非緋心中詫異,緩緩地退開,轉向金嬤嬤道:“嬤嬤您看......”
卻見金嬤嬤臉色發白,死死地盯着那香案,楚非緋嚇了一跳,心想她剛纔不會是不小心又闖禍了吧,連忙也順着金嬤嬤的目光看去,不禁也呆住。
那金色的香爐中,三柱長香,香菸竟然筆直衝天,凝而不散,讓人覺得要不是有這屋頂,那香菸就要直衝雲天了。
楚非緋就算再沒見識,但是憑常識也知道,在這屋裡,若是沒有風,香菸凝而不散不稀奇,但是要像這樣筆直的衝高數米,就太違反自然規律了。
可是楚非緋偏偏此時沒有害怕的感覺,反而有種奇異的激動,望着那香菸衝高之處,心越跳越快。
“娘娘......”金嬤嬤眼中含淚,跪倒在地,嘴脣顫~抖着,卻沒有任何聲音發出。
楚非緋只覺得一陣奇特的暖意,裹住了她的全身,一種從未體驗過的溫暖,一種久違了的依戀,像是觸動了記憶中久遠得她已經忘記的東西,像是一種她心底渴望了已久的東西,此刻,就在她身邊,緊緊地擁着她,楚非緋鼻中一酸,眼角竟流下淚來。
房中寂靜,直到那長香成灰,全盤散去。
金嬤嬤方纔起身,仔細地打量着楚非緋:“丫頭,你到底是誰?”
楚非緋茫然地回頭,臉上的淚痕猶在:“那牌位上的人究竟是誰?”
金嬤嬤盯了楚非緋半晌,嘆息一聲,拉着楚非緋的手將她帶離了那間小小的佛堂。
重新回到陽光下,楚非緋有一種恍然如夢的感覺,在那靈案前發生的事,已經超出了她的認知,她可以說服自己剛纔那些異象都只是碰巧,香菸的不尋常也許是香的質地不純,她那奇異的感覺,也許只是因爲在狹小的空間中,空氣不流通,而產生的幻覺,再或者,那香中大概本身就有致幻的藥物......
楚非緋坐在桌前,茫然地望着竹簾外那片繁盛的鳳仙花,真的只是偶然嗎?有沒有可能萬分之一的機會......
“喝茶。”金嬤嬤放了一盞茶在楚非緋面前,然後在桌子的另一側坐了下來,捧着茶盞,神色已經恢復了平靜,只淡淡地打量着楚非緋。
楚非緋有很多問題想問,卻又不知從何問起,只能捧起了茶盞,一邊在心裡琢磨着如何開口。
那茶並不熱,嚐起來倒像是涼茶兌了點熱水,對於楚非緋這種將沏茶當做手藝的人來說,手中這茶簡直就是入口不得。
只是楚非緋現在滿腹心事,這似是而非的茶水,也將就着喝了,而且還喝得一口接一口,眼看那茶就要見了底。
對面的金嬤嬤早已放下了茶盞,只直直地盯着楚非緋。
然後在楚非緋手中的茶盞脫落的那一瞬間,一手接住了茶盞,另一手扶住了楚非緋軟倒的身體。
院子還是那樣寂靜,竹簾外的鳳仙花在微風中搖曳,屋內,金嬤嬤放下手中的茶盞,捧起楚非緋的臉仔細地看了看,臉色漸漸變得驚異,她伸出手捋開了楚非緋的額發,隨着髮絲的退去,露出一張精緻安詳的小~臉來。
盯着那張臉,金嬤嬤的臉色似哭似笑,好半晌才強自平靜下來,伸手去解楚非緋的衣襟......
半個時辰後,
楚非緋打了個噴嚏擡起頭來,發覺自己竟然趴在桌上睡着了,對面的金嬤嬤淡淡地喝着茶,臉色喜怒難辨。
“金嬤嬤?”楚非緋有些茫然,上一刻她好像明明在喝茶的,下一刻就睡着了,這也太古怪了......
“那香有些安魂的作用,我經常夜裡睡不着,聞着那香味就會睡得很好。”金嬤嬤淡聲道:“你從來沒聞過那香,第一次聞,效用大一點也是正常。”
楚非緋恍然,原來如此,看來那香果然是有些古怪的,不然先前自己也不會有了那種奇怪的幻覺。
想起之前靈案前的幻覺,楚非緋又是一陣心酸,強掩去神色,起身告辭。
金嬤嬤淡淡地道:“我看你也是投緣,以後要是遇到什麼難辦的事,儘管來找我,在這相府裡,嬤嬤我,還是有幾分薄面的。”
楚非緋雖然覺得詫異,但是現在真是沒什麼心情應付,只是含笑應了,便退了出去。
一直到出了院門,仍能感到金嬤嬤凝視的目光,心中的疑惑更大,有些悶悶地向珠苑正門走去,忽然看到那錦鯉池邊,站着一男一女。
女的看服飾似乎是方雪晴那丫頭,那男的被擋住了大半,看不太真切。
楚非緋有些驚詫地停住腳,凝目看去,此時那男子轉過頭來,面上帶着疏離的淡笑,眼光往楚非緋這裡瞟來,嘴角似笑非笑地一勾......
楚非緋瞪大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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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木子水那廝?這青天白日的,又是在珠苑,這兩個唱的什麼西廂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