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只有藏劍,武聖等幾個實力達到無雙境界的,尚可堅持,也聽清了他們之間的對話,可是鬼面龍炎卻並不想讓他們聽到,當下放開了魂能,隔離了和蕭曹所在的方圓五百米空間。
“竟然,是你!”蕭曹沒有阻止鬼面龍炎的動作,反而是勃然大怒,喝道:“你竟然沒死!”
鬼面龍炎一笑,說道:“我當然沒死。”說着手下也不停,連連搶攻,竟是使出了逆星指絕,玄妙無比的結合一種神秘的空間神通,那指尖神力,斷破空間,直將蕭曹的胸口穿破淌血。
蕭曹未及反應,便被重傷,他當然知道,此刻“龍炎”帶上那鬼面神兵,實力上漲了幾乎一個境界,此刻憑藉自己單槍匹馬,定難取勝,說不定,還要將自己葬送於此。
想到此,蕭曹立刻使出魔氣,突破魂能禁制,躍入己方範圍,落在了張亦的身前,看了看武聖和血手,略微點了點頭,天陣十子會意,手下陣法立刻啓動,一個晃眼間,衆人便消失不見,怕是已經遠遁他方了。
畢竟,這十人維持的大陣,應是玄妙無比。
鬼面龍炎此刻一摘鬼面,身形陡然縮小,天地間立刻恢復常色,爲之一亮,而那有些暗淡的光芒,隨即遁入了龍炎的小腹之中,最終不見。
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何事的龍炎,看着面前的一片塵土廢墟,四個擂臺已然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深不見底的深淵,而四周的樹木,也都化爲了空氣煙塵,此地,便仿若一片荒野沙漠一般,死氣沉沉,便連偶然飛過的鳥,都繞道飛去。
先前的肅殺,已然消失不見,衆人疲憊,纏繞於那空氣中飄零的殘葉之間,給這片戰後荒地,徒增一抹蕭瑟。
冷風襲襲,吹進了每人的心間,像極了一把鑽刀,透出背心。
叢傑,張清,已然生死,場上更多的是,無辜弟子的靈魂。一時間,這片地,竟是有了一絲墳場的感覺。
咳咳,兩口鮮血,張老虎已然是無力歸鄉,命不久矣,藏劍畢竟是實力高出一線,便將其一扶,嘆道:“對不起了,兄臺,你雖是妖界中人,但卻重情重義,我,誤會你了。”
張老虎一擺手,卻是慘然失聲,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不過其和緩的面色,和善意的握手,應是已經表示,他並不是如此小氣之人。
寒風透體,將龍炎吹到張老虎的身前,雖是體內有些空虛乏力,腦海充滿了茫然,但龍炎仍是跪了下來,抱住張老虎,苦道:“張叔!”
他如今也是長大,判斷和猜測能力,也有了一些,又怎能想不明白,張老虎,是爲什麼來找自己。
龍炎眼眶一溼,當下掏出胸口中的三枚金幣,緊緊的攢在了手中,那金幣的棱角,無情的劃破了龍炎不太粗糙的手心,血液涓涓留下,滴在了地上,而那龍炎背後的冰棱雙翼,不斷的灑下寒冰,卻將地上的鮮紅,染成了冬日的紅梅,煞是悽美,悲涼,正如同張老虎胸前的血花。
咳咳,張老虎不住咳嗽,卻是死命去抓龍炎的手,不料一抓,卻是沒有抓到,龍炎心中一痛,雖是沒有怎麼和張老虎接觸過,但是卻能清晰的感受到他慈愛的目光,還有那骨子裡散發的和自己相似的氣息,龍炎一嘆,將手放入他寬大溫暖的手心,不過,漸漸冰涼的感覺襲來,好似幾條冰蛇,直將心田纏繞涼透。
“我,可能回不去了…蕭曹魔氣,已侵入我心脈之中,龍炎,你母親,她日日夜夜,都在思念着你啊!”張老虎說到最後的時候,竟是氣喘漸息,四肢僵硬,已有將死之象。
藏劍趕忙輸入神兵之元,不過卻無論如何,也祛除不了張老虎體內的魔氣,可能是因爲他是妖界之人,所以魔氣侵入的反而更快,便彷彿遇到了合適的容器一般,魔氣就將張老虎的軀體,當成了理想駐地,不停的繁殖,擴散,蔓延開來。
龍炎連忙打出體內的七彩神兵之元,幫助其驅毒,他認爲,這應該是有些效果,不料張老虎卻阻止了他的舉動。
慘笑一聲,張老虎道:“龍炎,別在嘗試了,我已經半隻腳踏入鬼門關,你…你要切記,如果你日後碰到赤炎…也就是你的生父,切勿要與他親近,今天之事,也不要告訴你的母親,因爲……因爲……她…尚不知…你的父親…他!”說到最後一句,卻是已然嚥氣死去,嘴角流出一道黑色的血液,看樣子,如今任何手段,都已經是無力迴天了。
龍炎心中一苦,流出眼淚來,風沙襲過,心間更感悲涼,晴天烈日,忽的一陣陰風,烏雲遮天,雷聲滾滾,竟是下一刻,下起了傾盆大雨。
雨水浸溼了龍炎的衣袍,冰寒如劍,砭其肌骨,心如凝霜。
天地間,彷彿再也沒有更加悲涼之事,及得上張老虎至死都還保留微笑的臉頰。
終於,龍炎鬆開了張老虎的手,抱頭痛哭嚎叫,可是天,卻依舊下着暴雨,仿若未聞。藏劍嘆了一聲,此刻他雖是重傷,不過卻可以抗上一時半刻,所以也並未就此急忙療傷,他心中此時也悲慟不已。
藏劍以爲,妖族之人,都是血腥暴戾,嗜殺無道之人,因爲百年前的妖人兩界大戰,讓他觸目驚心,但此間經過,卻讓藏劍將原先的認知,盡全拋卻,因爲,人和妖一樣,無論身體構造,體內脈絡,有何不同,但心,都是一樣的。
他們可以爲了自己親愛的人,甘願捨棄性命,如此大義,又怎能和血腥暴戾沾得上半點邊。
藏劍走了過去,一拍龍炎肩膀,說道:“炎兒,不要自責了,這次全是爲師的責任,正道大義薰心,竟是阻錯了人…”說着也是哀聲一嘆,似有無盡的愁腸。
龍炎搖了搖頭,那了無血色的臉上,已然分不出哪滴是淚,哪滴是雨。片刻後,龍炎將全部冷氣,都吸入腹中,好似這樣,纔可以使自己,舒服一點。
感受到了徹底冰涼,龍炎悲呼:“張叔,我…我對不起你…”
藏劍知道龍炎外表不羈,卻實實在在的是個性情中人,如今他自己心中尚有感傷,就更不用說龍炎,當即將龍炎一抱,卻迎來了龍炎更大的悲痛哭聲。
……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雨終於停了,七星閣此次遭遇突變,門派損失慘重,近千名弟子,盡全死亡…
除了天樞天璇人丁稀少外,其他五脈,僅有一些攻伐境界五六級以上的弟子,存活下來,當然,最悲痛的還是血劍仙子,她將血魄歸元秘法傳於兩個自己最喜愛的傑出弟子,可是卻不料,血魄引起了他們內心的魔戾,因而沒有逃跑,慘死敵人之手。
啪的一聲巨響,天璣宮大廳之中,座椅木屑橫飛,血劍仙子怒氣不止,竟是有些着了魔相,滿臉通紅,手間也是暗暗有紅氣凝現。
“師父!”一個名爲張定的傑出弟子,走上前來,他是張清的親弟弟,不過並非孿生。
他此刻上前勸道,卻不料被血劍仙子一掌拍飛,摔在牆上,吐血不止。恰好此刻斷劍走來,其兩指一點血劍仙子雙肩,她便神奇的恢復如初了。
呼呼的幾口大喘粗氣,血劍仙子便被斷劍扶入了後堂,而那張定,也被門下弟子,連忙帶離了這裡,許是養傷去了。
離開之前,張定只覺師父變了個人一般,而近來幾天,斷劍每天都來找師父,而且每次談話都要躲避衆人,藏居內堂。他雖是心中有所疑問,但胸口處的疼痛不停襲來,張定還未及吐出一口鮮血,便直接昏厥了過去。
天璇宮內,酒罈全部被幾天前的蕭曹音波震破,不過除了那壇千年釀以外。經過了這次慘痛事件,藏劍倒也對酒罈損壞,並無多少在意,反而是幾天內,時時刻刻都呆在一個古樸的房間之內,顯然,這房間是內堂密室,開門,竟是還要機關。
轟隆一聲,折夕走了進來,藏劍見她有心,便點了點頭,允她進來,折夕也便走到靠牆的牀榻邊,拿起毛巾,不斷的擦拭着昏迷不醒的龍炎。
“師…師父?”折夕並未親口叫過藏劍,她來此,多半是爲了興趣和對龍炎的好感,折劍的話語,只不過是順水推舟,想幫龍炎一番。
藏劍也無心顧慮這許多,默許了折夕如此叫他,倒讓折夕憔悴中,有些歡喜之色。
“師父,龍炎他,他到底怎麼了?”折夕問道。藏劍聽此一嘆,說道:“觀他體內,沒有半點損傷,但神兵之元和魂能消耗殆盡,兵府空乏之極,腦海靈魂本源也是虛弱不堪,想必,應是休息幾日,便可醒來。”
折夕點頭,但她卻依舊有些擔心,問道:“師父,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門派內,竟是有如此多的死傷。”說着她面色一陣慘白,顯然同門之死,她也多有暗傷。
藏劍看了看龍炎,那眉間已然覺醒的一絲若隱若現的紅色魔氣,又回想起先前的種種情形,突兀的,一手擡起,那手中,竟是赫然持着一個詭異的鬼面面具。
仔細看去,竟是和當初“鬼面龍炎”所帶的,一模一樣,莫非,便是那枚,能增強實力的神奇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