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前的喬智一行人，嬌嬌驚訝道：“咦？你們不應該是在畸變帝國嗎？怎麼也回到聯邦了？”
喬智哼了一聲，說道：“當然是因爲有着極重要的任務需要我去完成。此事關係到諸界之安危，宇宙之平衡，可比你們那邊重要多了。”
沒理會嬌嬌的好奇之色，喬智接着說道：“本來我也不打算管你的，但誰叫伱們陷在那顆星球上都出不來了。唉，看在同出大漢的份上，我就讓老錢出面把你們撈了出來。”
李妖鳳在一旁解釋道：“其實主要是想借你的聖人分身一用，發現你們在那裡被關着，我們就拜託錢王孫安排你們出來了。”
喬智忍不住說道：“李妖鳳！我不是叫你別透露任務內容給他們的嘛！”
紫電天君忍不住說道：“可是聯邦的隔離政策呢？我們每一個人的位置信息和檢測信息應該都記錄在數據庫中，你們這樣安排我們出來，聯邦難道沒有反應嗎？”
錢王孫掃了對方一眼，淡淡道：“這方面你們不用擔心，我有數據庫的修改權限。現在如果有人查詢你們的位置，會發現你們仍舊待在那裡。”
紫電天君皺眉道：“你這樣做豈不是違反了聯邦的政策？以聯邦的技術力，難道會查不到你修改數據的痕跡？萬一我們的這番行動被聯邦的廉政部門發現了，豈不是要上了聯邦的黑名單？”
聽到這話，錢王孫微微一愣，一旁的嬌嬌笑道：“這位可是聯邦體制的堅定擁護者，不相信你們能在聯邦內部這麼違規操作呢。”
錢王孫點了點頭，眼中似乎閃過了一絲瞭然，淡淡解釋道：“敢查我的，沒權限查我。有權限查我的，目前還不會動我。”
這個解釋顯然還無法讓紫電天君感到滿意，但沒有給她繼續提問的時間，錢王孫已經帶着一行人前往了聯邦深處的地區。
而一路上他們跟着錢王孫，直接穿過了所有的檢查關卡，在羣星之中如入無人之境。
同時他們也通過錢王孫所連接的聯邦內網，瞭解到了大量已知宇宙中的情報。
“天樞文明因爲長期的聯邦封鎖，導致物價飛漲……”
“三洞宗因爲聯邦的長期封鎖導致物資缺乏，民衆多次衝破關卡，引發魔染的進一步擴散……”
“聯邦多處邊境星球上，入境民衆不合理羣聚，魔染檢測失效，傳播源頭至今不明……”
“聯邦各大公司因封鎖影響導致供應鏈中斷，開始大規模裁員，大量物資被低價拍賣……”
“銀星文明多處聯邦監測點被爆出檢測造假，正常凡人和畸變體被一同關押……”
“大量畸變體遭不明勢力投放，超過二十個文明爆發新一輪虛空災害……”
“爲壓制諸天萬界虛空災害的蔓延，聯邦進入新一輪嚴格管制，宣佈對一萬兩千四十二個文明、國家、宗門、地區進行休止封鎖管理模式……”
看着一個個觸目驚心的消息，衆人都感覺到一陣陣駭然，如今諸天萬界中魔染的傳播速度遠遠超出了他們的預料之外。
而在聯邦的管理下，一個個地方的現狀更是讓他們震驚。
物資供應困難、天價食物、檢測混亂、多處封鎖形同虛設、無力維護諸界秩序、大規模畸變體和凡人的羣聚，明明有着超光速運輸的手段卻被全數斷開……
還有聯邦高層長時間沒有響應，身爲聯邦最高戰力和聯邦干涉物質宇宙的最強手段，玉虛仙首十二在這種情況下竟也遲遲都沒有出手平息災害……
種種現象引發了各種矛盾的爆發，看得衆人目瞪口呆。
“這怎麼可能……”紫電天君看着這些內部網絡中的消息，不可思議道：“這些消息千真萬確嗎？爲什麼我在平日的量子網絡中看不到絲毫相關的情報？”
錢王孫淡淡道：“這些真實情報都被刪了，只有內網才能看到，因爲最高議會認爲這些消息不利於聯邦目前在諸天的領導地位。”
紫電天君皺眉道：“這種事情……不可能啊，聯邦所有的大小事務都要經過全民投票才能決定，內網和封鎖消息這麼大的事情，爲什麼一點消息都沒有？”
“而且聯邦所有高層都經過了意識改造，他們全部都是品性高潔，有着無私奉獻精神的人，爲什麼會做出這種決定？”
錢王孫呵呵一笑，瞥了她一眼，緩緩說道：“你覺得一個文明的領導人，如果都是品德高尚，毫無任何性格缺陷，一個心中沒有任何‘惡’的人，就一定好嗎？”
他搖了搖頭嘆道：“聯邦沒有你想的那麼好，甚至聯邦的高層也已經出現了巨大的問題和矛盾，我就是爲此才遨遊諸天，尋找解決之法的。”
“怎麼可能……”紫電天君看着內網中不斷跳出的消息，心中陷入了濃濃的疑惑之中。
而接下來的數月間，在他們前往聯邦深處的旅程中，一行人一邊在錢王孫的安排下躲開了所有的聯邦監控，一邊則繼續在內網中觀測着諸天萬界的局勢。
虛淵之內，太上天尊在和衆道祖的大戰逐漸佔據上風。
陸續有兩位道祖被斬殺當場，神形俱滅，還有三位道祖被先後鎮壓，封印於太上天尊的羅天界內。
不過大戰仍舊在持續之中，殘餘的道祖已經開始了拼死抵抗，整個虛淵也因爲雙方的交戰烈度不斷上漲導致魔染激增、時空混亂。
同時天庭失序，仙神們各自爲政，在這混亂時期拼命榨取財富和出逃，攪得虛道宮統治下的各大世界一片混亂，
畸變帝國內，原本因爲大量貨幣發行導致的通脹暫時被太債緩解了下來，虛無跡在畸變帝國內的聲望隨着再次暴漲
但因爲諸天萬界的魔染災害越發嚴重，以聯邦爲首的諸多文明開始對畸變帝國實施封鎖乃至制裁，諸天之盟原本讓畸變帝國和諸多文明緩和下來的關係，再次變得緊張了起來。
與此同時，畸變帝國內部隨着個體化思維的持續發展，以及個體慾望的不斷深化，思維網絡中開始出現多種不一樣的思潮。
有主張畸變爲尊，認爲畸變體纔是宇宙中最爲優越的種族，應該將全宇宙的智慧生命都轉化爲畸變體的。
也有主張應該融入諸天萬界，讓畸變體更加世俗化的。
甚至最極端最少數的，還有主張應該解散畸變帝國，將國家交給聯邦統治會生活得更好……
但隨着天外局勢的逐漸緊張，以及魔染傳播肆虐後，導致各大文明中的民衆對畸變體的敵視日漸高漲，畸變帝國內部對各大文明的敵意也不斷增長。
多個文明派出部隊守在了畸變帝國的邊境線上，甚至聯邦的玉虛仙首出現了三位擋在了聯邦和畸變帝國的邊境位置，和帝國的數百位畸變神明對峙，局勢似乎變得越發緊張起來。
但相比畸變帝國和聯邦之間可能的戰爭，更影響諸天萬界的則是魔染的進一步肆虐，以及聯邦管理下的種種亂象，這種混亂甚至已經到了量子網絡的信息管制也越來越難以壓制的地步。
倒賣管制物資的外星官員……
將原著民當作畸變體發動大規模屠殺的殖民艦隊……
主動投放畸變體，並以防止魔染名義接管他國的高等文明……
隨着楚齊光和季無煩這兩方的交手，虛道宮、畸變帝國、聯邦等三大勢力依次失序，再伴隨着天道運轉下的魔染高度傳播，整個已知宇宙似乎都逐漸陷入了風雨飄搖之中……
而此時此刻，錢王孫的飛船上，紫電天君看着內網上展現出來的種種惡劣局勢，輕輕嘆道：
“竟然連聯邦也已經爛成了這樣……”
聯邦作爲三大勢力中擁有最大版圖、最多人口、最多下屬文明的勢力，在面對魔染傳播時所發生的混亂和種種不作爲，直接導致了大量下屬文明的亂象，繼而引發了已知宇宙範圍內的更多紛亂。
但更讓紫電天君難以接受的，是根據她在內網中看到的種種情報顯示，聯邦高層中是有人在故意擴散魔染、隱瞞檢測結果、收割財富、侵略異界……並且隱瞞真相、愚弄民衆、殘害忠良。
這和她過去所認識的聯邦差上了太多太多，原本印象中那接近完美的文明體制就這麼在幾個月內轟然倒塌了。
嬌嬌雖然也知道聯邦內部絕對有着某種問題，但這幾個月也讓她大開眼界，沒想到聯邦的問題竟然如此嚴重。
她搖搖頭嘆道：“這些日子看下來，聯邦暴露出來的問題和宇宙中大部分智慧文明的問題差不多啊。”
她轉過頭看向錢王孫，好奇道：“但爲什麼聯邦擁有那樣的制度以後，還會變成這個樣子？是哪裡出了問題？”
錢王孫隨意說道：“這個世界上不存在完美的人，更不存在完美的體制，聯邦同樣如此。”
“意識改造，讓所有的中高層都擁有高尚的道德品質，擁有優秀的性格，聽起來似乎不錯，但其中有着重大的缺陷。”
“就比如對外戰爭吧，你們覺得打仗的時候，善良、憐憫、誠實、守諾……這些是在大衆認知中被認爲是‘善’的品質，真的好嗎？”
“某些在大衆看來優秀的品德，在有時候卻會成爲一種巨大的缺陷，甚至導致戰爭的巨大損失。”
“而殘忍、冷血、自私……很多被視爲‘惡’的性格並非一無是處，作爲一個種族更是不能沒有。”
“爲了解決這個問題，有人修正了意識算法的要求，增加了一些對殺戮、暴力、威懾、冷血、殘忍等等方向的可控添加。”
“然後是對外的貿易、金融投資、外交手段，還有對外星移民的種種政策……”
“在文明的發展中，太多太多的領域需要一些真善美以外的手段，而隨着意識算法的改造在這方面的放鬆，一個名爲人性派的隱秘組織在聯邦高層中誕生了。”
“這個組織的成員，絕大部分源自於意識改造時，因爲工作需要而在某些人性陰暗面得到放鬆的管理層。”
“他們認爲聯邦的意識改造太過單一，缺乏了陰暗面的人類已經不能稱之爲完整的人類，是一種進化上的失敗，將逐漸在宇宙中失去競爭力。”
“所以他們開始在暗中一點一點撬動意識算法的根基，滲透更高層的統治，培養更多擁有着人性陰暗面的成員。”
“爲了延續人性派的傳承，他們逐漸在意識算法中加入了更多關於謊言、關於自保、關於隱瞞……”
“隨着意識改造的不斷深入，他們自然也和過去的人越來越沒有不同，甚至因爲自己偷偷進行的意識改造，使得他們中的一部分在人性的陰暗面上比過去更加嚴重。”
“數百年的時間裡，他們一直在暗中默默壯大，而聯邦表面上的制度更是成爲了他們最好的掩護，當發現這個問題的時候，聯邦的中高層之中有多少人性派的成員已經難以估測……”
“接下來的情況，你們應該也能猜到了。”
“當人性的陰暗面一個接一個重新回到管理層的心中時，貪婪、自私、虛僞、狡詐……種種特質也都逐漸回來了。”
“然後就是那些千篇一律，人類兜兜轉轉無數年也轉不出去的故事。”
“官僚體系從上至下，努力實幹的活躍份子總會因爲失敗而倒下，時間越長他們的數量會越少。反之，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的混子總是會隨着時間的流逝越來越多，時間長了……整個體系就會陷入一種惰性……”
“而隨着高層從上至下對整個文明全方位的控制，官員能夠利用自己的管轄權，利用法律的模糊性，合理合法地傷害百姓，讓人傾家蕩產或是被關個十年八載……”
“聯邦內部的腐化也無非如此……”
錢王孫苦笑一聲：“人類就是這樣，只要不求變，時間長了總會越來越爛。”
聽着錢王孫的解釋，喬智疑惑道：“但是……聯邦不是一個普通的高等文明啊，聯邦可是有着那一位聖人撐腰的，怎麼會讓情況惡劣到這等地步。”
衆人都知道喬智所說的便是元始天尊，那個也被熟悉的人稱之爲周白的男人，和楚齊光、太上天尊一同被稱爲諸天三聖，如今建立了諸天之盟的高位存在。
錢王孫又嘆了口氣，眼神之中透露出了一種無盡的滄桑：“很長一段時間內，我們失去了和祂的聯繫，所以我一直在試着尋找祂的蹤跡，希望祂能夠回到聯邦重新主持大局。”
“直到如今，祂雖然回來了，但也只回來了一小部分，而且還不止一個。”
說話間，便看到錢王孫五指張開，大量的投影出現在衆人面前，那是聯邦內部更進一步的隱秘情報：“聯邦如今的亂局，不只是因爲人性派的爲非作歹。”
“更是因爲人性派和他們背後的祂（周白），以及我所代表的那部分高層和背後的祂（周白）以及你們的聖人（楚齊光），我們雙方之間一直在進行着複雜的鬥爭，搶奪着聯邦的控制權。”
嬌嬌、喬智等人的心中閃過一絲瞭然，如今的聯邦等於是人性派和錢王孫……這兩邊背後都有元始天尊的影子，然後又有季無煩和楚齊光的插手，這不亂纔怪了。
“內網之所以能不斷爆出這些情報，就是有人在不斷清理他們。”
“而只要找到‘祂’真正的本體，由‘祂’回來主持大局，必然能夠徹底改變聯邦的情況。”
紫電天君嘆道：“改了又怎麼樣？古往今來如此多的智慧文明，哪怕如聯邦這般，最後還不是徹底爛了？”
“就算是三位聖人，也沒辦法締造出一個真正完美的文明……”
嬌嬌說道：“行了，別一副對人性徹底失望的傻樣了，你這天君真是在天庭中待太久給待得不接人氣了，你臆想中的完美文明本來就不存在。”
“智慧文明本來就是在擺爛和奮鬥中來回折騰，維持着多樣性、可能性後被逼着不斷前進。”
“永遠不停有人要擺爛，也永遠不停有人要改革，這纔是現實世界……”
就在幾人探討的時候，錢王孫的飛船輕輕一震，他深吸一口氣說道：“到了。”
與此同時，嬌嬌懷裡那變小的人偶陡然睜開了眼眸，眼中神光一閃而逝，一股神聖的意念已經在其中甦醒了。
嬌嬌驚喜道：“哥！你來了？”
衆人也全都看了過來，眼中或是驚訝、或是緊張、或是崇敬……
楚齊光緩緩說道：“抓緊時間開始吧，這傢伙曠工偷懶這麼久，害得我最近這兩年都在替他打白工，真是宇宙第一人……我倒要看看他到底在玩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