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茫天地,獨立於這浮世之間,得於亂花迷眸,煙塵遮眼,唯心清明。
悠悠蒼穹,葉涼踏空而立,周身金光耀眼間,深邃清澈的金紋之眸,凝視着地間的葛震玄,面目不悲不喜道:“玄天閣...”
“葉涼。”
聞言,葛震玄蒼眸微眯,那體軀玄力微微溢散間,長袍微蕩,殺意深藏於眸:“看來,你是不願意,說真話了。”
能夠認出我葉族金箭,還非但不懼,且浮現一縷深藏殺意。
葉涼深眸泛起點點波瀾:看來,這老賊有古怪。
他清楚,葉族金箭威名雖不低,但使用次數寥寥,能夠真正認出之人不多,更別說虛清這等偏遠洲部了。
所以從理論上說,這葛震玄不應當能夠將此箭認出,而且,正常來說,以葛震玄這等實力,若是認出葉族金箭,應當忌憚、畏懼。
畢竟,葉帝雖沒落,但其餘威依在,震懾、泯滅葛氏這等家族,綽綽有餘。
可是,葛震玄的表現,卻於正常截然相反。如此,葉涼又怎能不心生端倪?
想及此,他表面依舊神態淡漠的看向葛震玄,道:“我的事,與你何甘?”
“哼,乳臭未乾的娃兒,口氣倒是不小。”
葛震玄冷哼一聲,似忍着心頭怒意,周身恐怖而澎湃的玄力盪漾而開:“我再給你一次機會,說出你的身份,說出此箭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不滅金箭!”
“否則...”
他一拂袖袍,拂出那浩蕩的玄力,以卷蕩於那木杖之上,得以使得木杖玄光暴漲到一個極致,將那不滅金箭,轟碎而去後,冷聲道:“我便要你箭毀,人亡!”
原來,他並未當真認出。
葉涼聽得葛震玄的威脅,心頭一閃後。
他白皙的嘴角故意掠過一抹顯眼的譏笑之意,打算反其道而行之,故意破天荒的承認道:“不錯,此箭,就是不滅金箭,識相的,速速跪地伏首。”
“否則,待我族人一到,你連伏首的資格,都沒有。”
這小子,竟然這麼果斷就承認了?
葛震玄眉頭一皺,心起波瀾:“難道,這箭,並不是不滅金箭,只是像而已?”
如果說,葉涼不承認,或者扯謊、辯駁,那麼,他都會懷疑,這可能會是不滅金箭,可葉涼如此大方的承認,並似要借‘葉帝一族’之勢,來震懾於他。
他反倒覺得,此劍不是真正的不滅金箭了。
畢竟,之前不暴露,現在卻暴露的那麼幹脆,實在是有些假了些。
可以說,葉涼就是利用了,葛震玄這等聰明人的多想,反將了葛震玄一軍。
一旁,那葛明滄亦是直接對着那葛震玄道:“老祖,此子在誆騙我等,他根本就不是葉帝一族的人,這金箭亦絕對非那不滅金箭。”
“我調查過其身份,其只不過是祁涯道洲一土著葉氏王府的後輩子孫罷了,與葉帝一族八竿子打不到一起。”
“不錯,若其是葉帝一族的人,之前就承認了,怎可能到得現在才承認出來。”劉原常道:“他就是想借用老祖的誤解,來震懾我等,以達到他的目的。”
聞言,那在場本還心驚的衆人,紛紛贊同點首:的確,葉涼如果真的是葉帝一族的後人,或者與葉帝一族有着匪淺的關係,怎可能之前不說。
而在這裡遭此等罪。
畢竟,在他們看來,葉涼只要說出葉帝一族的身份,或者與其匪淺的關係,衆人便無人敢動他分毫了。
“難道,這真的不是不滅金箭?若不是,那...那位大人可得失望了。”
葛震玄暗暗皺眉的感慨一語後,他眼眸毒芒微閃:寧殺錯勿放過,無論是不是,總之先擒下再說。
他心緒微斂,緩緩伸過手,握住那螺紋木杖,得以將體內浩瀚的玄力,盡皆卷融而入,道:“不論你究竟是何身份,總之今日,你殺我葛氏子孫是實。”
“所以,今日,你若乖乖伏首,我或還能饒你狗命,不然的話...”
他眼眸一凜,手中詭異銘文耀眼的木杖,猛地用力,轟碎了那爭持於玄潮之中,力量損耗不少的不滅金箭,陰毒道:“今天,你休想活着離開此地!”
呵...
白皙的嘴角扯出一抹冰冷的弧度,葉涼踏空而立,任憑長袍帶着那玄妙金點,由身而散,道:“就憑你?”
“真聖中期的葛家老祖麼。”
他語調之中,透着幾分輕蔑,似半點未將這葛震玄放於眼中。
“葉涼,你縱使再強亦不過區區真聖初期,而老祖於真聖巔峰,只差一線,難道,還殺不了你!?”葛明滄咬着血牙,恨語道。
“他若有這個把握,早便動手了,還會於此廢言?”
葉涼輕蔑吐了一語後,他看都不看那被氣悶葛明滄,對着葛震玄道:“把你的底牌,都亮出來吧。”
“否則...”
他手中大日金弓光芒再閃,語調冰冷而孤傲:“你便再沒機會亮了。”
“真是狂妄的小子啊。”
葛震玄感慨一語,倒亦不因此而託大,直接以玄力震音四方,道:“趙淵、羅釁、劉昶海、洪源鵬,你們四人打算藏到何時?”
“哈哈哈,看來震玄兄,早已發現我等了。”
陡然的朗笑之語響蕩而起,那奉山城之中,陡然有着四道流光,瞬間射掠而起,掠至那此地上空,露出那四道不同的身影。
這四道身影,除卻趙淵和羅釁,一直有蘊養樣貌,得以用青俊容顏示人外,那洪源鵬和劉昶海則皆是與葛震玄一般的滄桑老者之態。
不過樣貌不同歸不同,但這四道身影,所散發出的玄力,卻盡皆爲真聖之力。
“這是...”
那在場的曾梓箐、吳修等人看得這忽然出現的四人,皆是面色一變,失聲吐語:“幾大家族的老祖!”
“洪源鵬、羅釁,你等幾人,還不打算動手麼?”葛震玄看向這出現於院落上空的幾人道。
“震玄兄,儘管動手,我定助你一臂之力!”羅釁雙拳緊握,一雙充斥的恨怒之意的雙眸,死死地盯着葉涼道。
要知道,剛纔葉涼誅殺羅子毅時,他有察覺到,但是,葛震玄、趙淵等人未動手,他不敢動手。
因爲,他的實力,只不過徘徊於真聖初期和真聖中期之間,真正算起來,還只能算真聖初期之力,這等境界之力,若強行出手報仇。
很可能仇未報,自身先搭上了,所以,羅釁一直都是強忍着,現在葛震玄出頭,他自然是直接站隊葛震玄,以欲將葉涼這仇人,除之而後快了。
“那趙淵兄、源鵬兄幾人呢?”
葛震玄明白,若想擒殺葉涼,憑他和羅釁並沒十足的把握。
“哈哈,此事,我趙家還是不摻和了。”
趙淵朗笑一語,十分聰明的選擇了明哲保身。
“嗯,趙兄言之有理,此事我等還是不摻和了。”洪源鵬和劉昶海紛紛點首附和。
這幾個傢伙,看來是因爲洛水門素忻之事,和剛纔那不滅金箭之事,對葉涼生出了忌憚之心了。
葛震玄眼眸微眯,他清楚,原本除趙家未非常明確外,餘下幾家可都是明確說好聯盟的,而眼下的臨時變卦,想都不用想,定是那玄天閣大宴上,素忻的出現...
以及眼下葉涼金箭之事,讓他們生出了畏懼、忌憚。
畢竟,素忻的身份和實力罷在那,再加上葉涼的金箭之謎,又不確定,如此危險夾雜其中,他們自然會反悔,以求自保了。
“你等,當真不願出手?”葛震玄有些不甘的心頭憤悶。
“葛家主,我覺得凡事還是以和爲貴,來的好。”洪源鵬反勸語道。
“我也覺得,畢竟,我等若如此戰殺而起,恐會毀了奉山城,導致虛清神洲,生靈塗炭。”
劉昶海搖頭感慨道:“若是如此,我等當真是於心不忍啊。”
這羣虛僞無恥的混賬!
葛明滄等葛家之人,聽得二人如此翻臉不認賬的虛假言語,不由氣的暗暗咬牙。
對此,那玄天閣等人看得這些人老成精,更加珍命惜命的劉昶海等人反悔則是齊齊鬆了口氣。
他們清楚,由於黑蘿不在,素忻被派於玄天閣內鎮守,眼下真聖戰力,只有葉涼和任宮蒼,若幾家聯合的話,那玄天閣的勝率極低不說,必將傷亡慘重。
或因此一蹶不振,都是有可能的。
就在衆人心神各異間,一道陰森詭寒的輕語,陡然於那入院之處,幽幽響起:“今天,你等若乖乖跟着我擒殺此子,你等便可活...”
“否則...”
那話語微頓間,一道着束身邪黑長衫,削瘦的面頰,青邪俊秀,渾身透着幾分陰骨詭寒的男子,緩緩踏步而入後。
他於衆人投來的目光下,靜靜站定,陰白的臉頰之上扯出一抹邪異的笑意,似平似淡道:“你等便都去陰司,見閻羅王吧。”
嘶...
這話未免太狂妄了吧,要知道這裡可是有着數名真聖強者啊。
曾梓箐、吳修乃至玄天閣等在場衆人,皆是心頭齊齊倒吸了口涼氣,面色微變:難道,這傢伙,連真聖都是想屠便屠了?
蒼穹之上,葉涼看得這忽然出現的神秘男子,眼眸微凝,一股忌憚無比的警惕之意,於心升騰:“這傢伙身上的氣息,怎麼和在洛水門時...”
“那假扮我的帝子身旁之人(烏鷲),如此相像。”
他想着,那握着大日金弓的手,不由暗暗緊握的泛白,體內九轉金訣,更是下意識的運轉到極致。
他清楚,若當真是那人的話,那今日之局,必九死一生。
畢竟,那人可是連君震天都自覺不如的存在,此等存在,絕非如今的他,可抗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