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之間,是有大恐怖的。
這件事情,雖然這些年輕的武者很久之前就聽人說過。
但是聽說只是聽說,遠不如親身經歷的那般來的真實。
畢竟,聽說的歸根結底也只是故事而已,但親身經歷的卻是事故。
人在事故中,纔會感知到何謂恐懼。
這些弟子的表情,也從木然再次發生變化,變成了兔死狐悲的哀鳴。
蘇銘和蓮花他們兩個面面相覷一眼,旋即都是同樣的悲鳴了起來。
瘋道人在地上爬着,他還是那般懷舊,而他又是那樣的似喜似悲……
蘇銘蓮花他們再也沒有說什麼多餘的話,而是無聲的跪地了下來,向着瘋道人所在的方向,盡皆是磕頭了起來。
以蘇銘和蓮花爲首,他們身後更是有着足足三十名弟子,同樣皆是跪地叩首。
砰砰砰!
一道道的叩地磕頭之聲極其明顯的響徹了起來,響在這片天地之間,這種場面聲勢極其浩大,每一個人都沒有說話,沒有一絲一毫的雜音。
場面極其齊整的,靜謐的只能聽見如同旋律般迴旋的磕頭的砰砰砰之聲。
瘋道人爬的速度也越來越慢了,最終他來到了一棵很是巨大的榕樹之下,他一屁股坐了下來,而他的面容則是無比的頹唐,他整個人一時間都是有些瘋癲,這種瘋癲也沒有持續多長的時間,於悄然之間便是慢慢的消散而去。
瘋道人好像是癡傻一般的,跪坐在榕樹之旁,蜷縮着腿,癡癡傻傻的笑着也哭着,而漸漸的,他那種似哭似笑的表情也越來越沉溺,直到最後,瘋道人失魂落魄的呢喃自語道:“婉兒,我將要去陪你了。”
突然間,一道戛然而止的微弱呼吸聲在呼吸了最後一次後,陷入了永夜般的沉寂。
下一刻,一道道哭聲,連綿不絕的響徹了起來,整個黑太極學宮也陷入了那種鋪天蓋地的悲鳴之中。
就在這種極其悲傷的情緒猶如流轉成河時,一道悲哀聲響起。
“卓不羣,你其實不該死的,因爲我沒死。”
一道身穿着紅裙的款款倩影緩緩走來,她掩面哭泣着,隨着這女人的走來,蘇銘他們都是愣住了。
蘇銘是不認識這個女人的,但通過這個女人的話語,蘇銘隱隱約約間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他嘴脣輕輕動着,想要說些什麼,可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甚至於他臉上出現了一種歇斯底里的瘋狂,可他再瘋狂,對瘋道人的死也特別無助……
而這個女人的身份,蘇銘心中已經隱隱有了猜測,可他不能去猜測,他也不願意再去猜測了。
蓮花是認出了這個女人的,她啊的尖叫了一聲,旋即內心之中的悲憤,彷彿是江河決堤一般的瘋狂奔涌了出來,猶如是江海般的衝到了心裡,將那一顆本就悲傷的心衝的好像是要崩潰了一般!
蘇銘知道,蓮花是認識這個女人的。
或許,這個女人就是師父口中的那個婉兒吧。
突然間,蘇銘可笑了起來。
他沒有阻攔這個女人去往瘋道人卓不羣的跟前,他只是覺得這件事是非常可笑的!
一個愛女人的俠客,這一生都把對這個女人的愛藏在心裡,這個俠客心中有太多太多的虧欠,對於這些虧欠,他已經覺得這輩子都無法去補償了,他恨自己。
卓不羣恨自己無能!
他也恨自己爲何會這樣無奈!
他想死了。
於是,在大周皇族這樣一個無比強大的對手面前,瘋道人給了自己一個足夠說得過去的理由,他也選擇了一個無比體面的方式死亡。
這種死亡的形式,他用了一種極其驕傲的方法,那就是犧牲!
無論瘋道人爲何而死,他這一生是光輝還是落魄,最起碼一點可以肯定!
在瘋道人將死的時候,他是爲了黑太極學宮而戰的!
縱觀他的一生,他經歷過低谷,也經歷過輝煌。
他曾經站在高山之巔,成爲那天縱奇才,一身武功壓的東江行省一十九域盡皆顫抖,而他就算是站在這東江行省的第一學宮巔峰,都是強如恐怖之王的!
而他在這樣的巔峰狀態下,又是最年輕的時候,自然是難以避免生出那等傲視羣雄的驕傲心態來。
可後來的他,也是經歷過低谷的,他在那坎坷泥濘之中,一下子就沉入了無邊深淵之中。
他引以爲傲的武功,在他曾經是那樣熱愛的宗門都被覆滅之後,竟然是毫無報仇之力!
黑太極學宮,可是東江行省第一學宮啊……
就那樣被踐踏了……
瘋道人哭過也瘋過,在他人生最難受的那段時間,他更是還變成了一個爛醉如泥的酒鬼,而他本以爲,自己是可以借酒消愁的,可是他發現……自己錯了!
而且不僅僅是錯的那般簡單,簡直是錯的離譜!
借酒不僅不能澆愁,更是會讓人更加發愁……
但無論如何,瘋道人的人生,就此悄然間便是落幕了。 ωwш●тt kan●¢ ○
在那個身穿着紅裙女人那撕心裂肺的哭喊,以及整個黑太極學宮被情緒感染所不輕易間流下的眼淚間,瘋道人這一頁,就這樣的翻過去了。
又因爲其死的時候,是真正的神魂俱滅而死,所以……他死了之後,快速的便是肉身化爲粉末。
原來躺在那裡,沉沉睡着的瘋道人,很快就成爲了一堆粉末,而紅裙女子看着那些粉末,則是聲嘶力竭的哭着喊着:“卓不羣,你這個沒良心的啊,你的目的就是爲了變成一堆石灰粉,讓我爲你痛苦的嗎,那你的心也太狠了吧!”
“卓不羣,我這輩子原諒不了你啊……”
而她在那裡哭着喊着,蘇銘和蓮花等人,都是很難去說什麼的,因爲她是卓不羣的女人。
蘇銘一開始是不知道這個事的,但蓮花悄悄告訴了蘇銘。
而這是他們這對歡喜冤家之家的事情,蘇銘和蓮花再怎麼說,到底也是外人,不僅僅是插不上手的問題,就連插話都是沒有資格。
至於這紅裙女子,後來爲什麼騙卓不羣說她死了,而讓的卓不羣瘋狂了那麼多年,這紅裙女子始終沒有公開露面,但卓不羣后來將死之時,這女人就出現在這裡……
這一切的一切,讓的蘇銘和蓮花,都始終保持着沉默。
因爲這女人,從不太嚴格的意義上來說,是他們的師母。
而師父和師母之間的事情,那可太亂了,誰也說不清楚。
既然是這樣的話,蘇銘和蓮花他們,對這女人沒有一絲一毫的敵意,甚至還對其行了對師母應有的禮儀,那紅裙女子自然是感知到了這一切,當她從那種悲慟之中悄然醒來的時候,她發現蘇銘蓮花,還有那三十名弟子都是單膝跪地,跪在了那女人的身後,而他們所單膝跪着的,也是瘋道人那粉末的方向。
“師母!”
不知道是誰叫了這麼一聲,讓的紅裙女子愕然的緩緩轉了過來,她一時間目光都是有些癡了,而她看着看着,居然是哭了出來。
她也不知道是爲什麼而哭,但她聲嘶力竭的哭喊道:“卓不羣,你看見了嗎……”
“黑太極學宮,其實從來都沒有覆滅啊……”
“我從這些孩子們的身上,再次看到了也感受到了那新興的火種,尤其是那希望之火……”
“那一息尚存、火焰不滅的精神意志,已經是傳承下來了啊……”
“卓不羣,我知道你能看見,但我不希望你只是看見,我希望你告訴我,你看見了啊……”
紅裙女子徹底的癱倒在了地上,蘇銘他們的眼眶也都是紅了,但就在這種讓人痛苦的一天裡,他們不得不慢慢的接受了瘋道人卓不羣身死的事情。
而瘋道人卓不羣的身死,也不是毫無代價的。
就在卓不羣身死後的第三天,一個消息從遙遠的大周王朝京都傳來。
瘋道人卓不羣並非是瘋子,相反,他是一個很是厲害的老師。
在卓不羣的一生而縱觀的話,可見他不僅僅是前期教出了巔峰時刻的黑太極學宮,在他任教生涯的後期,其更是教出瞭如蘇銘和蓮花這樣的弟子。
而這兩個弟子的數量不多,但就其質量來說,說一句壓塌了整個大周王朝,似乎都是不足爲過的一件事情!
京都過來的,並非是一句話而已,來的是聖旨。
在這聖旨之上,先是無比肯定了瘋道人的一生,將其定性爲了一個無比輝煌之人,這對於一個學宮的武師來說,是一件多麼榮耀的事情!
而這個所謂的定性,看似只是大周王朝官方層面的誇獎,但其的意義,卻是無比重要的!
因爲瘋道人,他曾經是受到過侮辱的!
在這定性之後,這整個大周王朝,無人可以侮辱他!
他的尊嚴,他的面子,他的一切,他的一生,就這樣被擡了起來!
而這個宣讀聖旨的人,更是讓的蘇銘和蓮花等人都沉默。
因爲宣讀聖旨的人,是一位王侯!
這個王侯,不是別人,正是言侯爺!
言侯爺一身蟒袍,其是王侯,肯定是不能穿龍袍的,但卻是可以穿蟒袍!
蟒袍金絲玉帶,他頭戴着龍冠,腳上踏着一雙避水靴,他身上的王侯威嚴龍氣更是無比之盛,言侯爺雙手捧着聖旨,無比痛苦的唸完之後,更是將其合了起來。
蘇銘和蓮花等人看着,就見的言侯爺幽幽的嘆了一口氣,而其臉上的無奈之色,則是無比濃郁的。
他幽然道:“蘇大人、蓮花道友……皇帝說了,要在整個東江行省推廣宣傳卓大人的功績。”
這句話雖然只是一句話,但其話語之中的意思,卻是讓的所有人都是震驚了。
因爲這明顯的,是要捧卓不羣的!
而卓不羣是何人,曾幾何時,他不過只是東江行省,是人是鬼都看不起的瘋子而已……在這樣的情況下,大周王朝要在整個東江行省,去推廣宣傳他,以他作爲老師立功立德的榜樣,這是何等的榮耀!
這就是王朝爲卓不羣重塑名聲!
而從這一刻開始,卓不羣就會一撇過去尷尬邋遢的形象,變得神聖光輝起來,而整個東江行省,更是會在各地開始塑造卓不羣的雕像。
除此之外,作爲代價,大周王朝強制性的解散了白太極學宮,勒令其融入了黑太極學宮,而大周王朝更是會重新認真的去挑選一處靈脈之地,在那個新的靈脈之地,去建造這個新的學宮。
新學宮的名字,叫做太極學宮,分爲兩脈,一爲黑冥靈脈,一爲白晝靈脈。
這兩大靈脈,其實只是武功的傳承體系而已。
而數十年前的太極學宮,就是分爲黑脈和白脈的,只不過在當時的形勢之下,黑脈一蹶不振,更是險些就要滅宗;而白脈趁機崛起,不僅如此,更是將黑脈狠狠的踐踏在腳下,生怕白脈有一絲一毫的翻盤!
歲月就這樣過去了,曾經黑脈最強,但其仍然是留給了白脈一條生路,可當白脈崛起的時候,他卻是不給黑脈活路。
如瘋道人卓不羣那時候混的那麼慘,就是一個最大的證明!
蘇銘他們深吸了一口氣,聽着這言侯爺,宣讀了關於爲卓不羣正名的聖旨後,那下一步,就是賠償方面的了。
言侯爺目光之中,有着一道血紅,可見其還是不服的,而蘇銘對於其的這種不服,倒是沒有什麼意見。
這傢伙怎麼說,過去也是一方王侯,是橫着走路的那一種,這一次這個廢物被打成了這個樣子……怎麼,還不讓人家憤怒憤怒了?!
“呵呵……”蘇銘心裡只是有着冷笑,在他心裡,這個所謂的言侯爺不過只是一個大大的傻叉而已!
言侯爺這一次沒有拿聖旨,看來其可能是沒有聖旨,只見的其道:“至於給你們的賠償嘛,這卻是沒有聖旨的。”
“因爲……那聖旨不是給你們的,皇帝是對我口頭說了一句話,讓我自己看着辦!”
言侯爺心裡多多少少還是有點氣憤的,他怒道:“看着辦……讓我自己看着辦!他嗎的,我能怎麼辦!”
他發牢騷的怒吼了一聲後,他對蘇銘道:“你們師父的死去,我們皇族要付很大很大的責任。而今天,我們就是來賠償的。至於賠償多少,你們看着要!”
在言侯爺開始說話以後,蘇銘是沒有表態發言的,但當言侯爺說完後,蓮花本來是想要說着什麼的,但是蘇銘輕輕擡起手,將其的行爲便是制止了。
制止以後,蘇銘冷笑了一聲,看都沒有看這個人,而是道:“其實吧……我師父這件事,已經完了,我們呢,也不是什麼惡人,至於這個賠償呢,你也不要想着我們會獅子大開口……我們還真的不會。”
“但是!”蘇銘的話戛然而止,後半句沒有說出來。
他說到了這裡停頓了一下,那一句但是,讓的言侯爺也是臉色極其陰沉了起來。
他知道蘇銘要說什麼了!
肯定不會是好話。
畢竟,這個世界上,最難聽的話,就是但是之後的話。
蘇銘冷笑了一聲,終於是將的那一句但是說了出來,他對着那個言侯爺淡漠的瞥了一眼:“我對你的態度很不喜歡。”
“我很生氣。”
蘇銘淡淡的道,而他本來是想要立即動手的,但是想了想,他決定先不動手!
言侯爺心裡本來也是有着氣的,他是想說一些話的,可他沒有說,但他心裡這根弦本來就緊繃着,這一次蘇銘的挑撥,直接是讓的這個火藥繩直接是斷掉了!
他怒不可遏道:“你他嗎的算老幾啊……你以爲有一身功力就天下無敵了嗎?!我告訴你,你別以爲在大周王朝年輕一代算很厲害,你就可以爲所欲爲!你他嗎的還差的遠呢!”
言侯爺歇斯底里的扭曲般怒喝道:“蒼元界是一共分爲三個大洲的,蒼元界只不過是在蒼洲,在蒼洲大周王朝只算是一個二流勢力而已。”
“論蒼洲的一流勢力,便是天蒼宗!”
“蘇銘你這個廢物,信不信我們大周王朝,請天蒼宗的天才將你這個廢物給滅了啊……哈哈哈!”
言侯爺更是大笑了起來,他的臉上非但是沒有一絲一毫,想要對蘇銘說道歉的意思,更是想證明自己很強,而大周王朝更是隨時掌握着可以滅掉蘇銘的力量。
只是他沒有想到的是,就在他剛把這句話說完的時候,他的脖子突然間被人捏住了,而在那電光火石之間,他居然是沒有反應過來的。
當他反應過來的時候,言侯爺拼命的掙扎着,他咣的一下,便是將的捆縛周身的壓力給掙脫了,可就在他掙脫之後,他才發現,他掙脫的並非是壓力,而是影子!
就在他突然間愕然住的時候,蘇銘已經穩穩當當的站在了他的身邊,其更是果斷的伸出了一隻手,將言侯爺的脖子捏住,緊接着只聽得咔嚓的一聲,言侯爺的脖子直接是被檸斷了!
這擰斷,更不是尋常意義的擰斷,這是神魂俱滅!
言侯爺,瞬間身死!
但其剛死,就有着一道紙片子從其衣服裡飛了出去,這紙片子不是什麼飛劍的形狀,而是一個人的形狀,只是其的形狀,則是紙片人那種,看起來就像是百姓祭祀陰魂所用的紙紮!
這紙紮的出現,讓的蘇銘眉頭都是皺了起來,曾幾何時,他看到過這樣的妖術!
對,這樣的術法,的確是可以用妖術來形容的。
根據蘇銘的經驗來看,正常流派的修煉者,哪裡會擁有如此邪惡的修煉法。
可當那紙片子飄飛出去後,蘇銘突然間臉色一變,其好像是意識到了什麼,冷冷道:“那個廢物沒死……不僅是沒死,他還金蟬脫殼……”
“哈哈哈!看來是我眼拙了啊……”蘇銘冷笑了一聲:“這大周王朝的皇族侯爺,可真是一個奇葩啊……”
“他居然修煉了換命替身術!”
蘇銘咬牙切齒着,冷冷道:“陰陽境的武者,最多隻能修煉蓮藕替身術,是拿蓮藕作爲替身……到了魂嬰境層次後,就可以修煉紙片替身術了……”
“這種紙片,是很難被發現的,而這紙片子和死去的肉身之間,其實是早已建立了某種聯繫的,在這聯繫之下,紙片和肉身性命,就好像是蹺蹺板兩頭之物,只要他遭受到的不是影響到命運和輪迴的恐怖秒殺之力……那麼這蹺蹺板就會換上一個高處和低處……”
蘇銘冷笑着:“你這廢物,看來方纔是以性命換了紙片了……我也是大意疏忽啊……”蘇銘看着那紙片子越飛越遠,而其在飛行之中,紙片也是不斷的膨脹着,很快便是紙片子膨脹成爲了一具人形!
這道人形就是言侯爺!
此人蜷縮着身體,從那膨脹的紙片中一下子跳了出來,而他那威嚴的臉上,更是極其的瘋狂!
他怒罵道:“蘇銘,你到底要幹什麼……”
他雖然僥倖沒死,還活了下來,但可以清楚看見的就是,他的身體,早就已經是傷的太重了!
他的身體,無比的虛弱,而其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怒喝道:“你知道我是誰嗎,我是大周的王侯,你是要對整個大周開戰嗎?!”
蘇銘,你要幹什麼!
你要對大周開戰嗎?!
言侯爺怒喝道。
蘇銘以一副看神經質的眼神看了過去,旋即道:“你他嗎的腦子有問題吧……”
“你知道自己是什麼身份嗎……”
被蘇銘問了這一句後,言侯爺差點以爲自己聽錯了,他傻乎乎的道:“你……你剛纔說什麼?!”
“老子說,你他嗎的是不是腦子有問題啊……知道自己是什麼身份嗎?!”蘇銘扭了扭脖子,發出了咔嚓的聲音,他晃了晃拳頭,也不發怒,而是極其平靜的道:“你在我眼裡,不是什麼王侯,只是一個螻蟻!”
你在我眼裡!
不過是螻蟻!
又算得了什麼王侯……
蘇銘的話,讓的言侯爺整個人都是愣住了,他渾身上下都是一陣發冷,其更是瑟瑟發抖着,脊背之處都是有着一陣又一陣的寒氣,唰的一下冒了出來,讓其心驚膽戰。
也是從這一刻開始,他突然間意識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那就是蘇銘並非是普通人!
他不是平民百姓!
也更不是一般武者!
他是半步魂嬰境!
他的實力接近於魂嬰境!
他的力量層次,就算是在整個蒼元界,都可以算是最爲巔峰的那一批存在!
而他們的存在,並非只是存在那麼簡單,他嗎是主宰者!
他們說一不二,猶如是真正的皇帝,想要讓誰死,那誰就會死,而他們想要讓誰活,誰就能活!
畢竟,修煉界雖然有王朝這樣的存在!
但是王朝,真的就有用嗎?!
有用,也沒用!
而宗門的性質和王朝其實是大同小異的,同樣是有用也沒用……
畢竟,對於這些宗門亦或者是王朝來說,他們的存在形式,並不能說明很多問題,因爲這個修真界,是無比殘酷的!
是弱肉強食的!
這裡只看你強不強、弱不弱,是否是真正的高手,而若是你不夠強的話,這個修真界,就會像是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一樣的,將其是生吞了。
而被吞併的那一方,更是無比委屈的,他不能說什麼,他也沒有資格說什麼,心甘情願或者是被迫的被吞掉,其實並沒有什麼差別!
這一刻,當言侯爺想起蘇銘的力量層次時,他真的明白了什麼,他終於是醒悟過來,爲什麼在他臨走之前,皇帝特意叮囑過,讓其一定要跟蘇銘好好說話。
皇帝更是直說,他的態度是很有可能影響到整個過程的結果的,而對於這個結果,皇帝是很重視的,但是言侯爺卻是不重視的。
另外,在言侯爺看來,蘇銘的事情,亦或者是太極學宮的事情,都不過是小事一樁而已。
在他看來,不就是賠償點靈石,賠償點資源,賠償點機會而已嘛,此外,無非是在東江行省那個貧瘠之地,爲那個瘋道人卓不羣修一些雕像而已嘛,那有什麼嘛……
修了就修了嘛,還能增加信仰之力不成?!畢竟,那些非大周皇族的雕像,可都是沒有人去祭拜的。
那是什麼呢,那是香火之力!
而這香火之力,是跟氣運之力所掛鉤的!
大周王朝的氣運之力,則是九五龍氣,而九五龍氣,只有皇族,以及皇帝纔有,除了皇族之外,大周王朝身懷龍氣的,那盡皆是皇帝所賜的!
比如是大周王朝的巔峰戰將,亦或者是皇帝很看重的郡守,爲了加強這些人的實力,皇帝就會給他們賜予很多的九五龍氣!
而這些九五龍氣又並非是不可回收之物,因爲其乃是消耗性的資源!
對於皇帝來說,只要他身懷九五龍璽,這個龍璽就會源源不斷的去製造九五龍氣,而有這源源不斷的九五龍氣,他還會吝嗇賞賜嗎?!
當然是不會的!
而有了這些龐大到沒有邊際的九五龍氣後,皇帝更是可以想賞賜給誰就賞賜給誰……
這就說明,大周王朝是不允許有香火之力的,只允許出現氣運之力,還是九五龍氣!
因此,爲瘋道人卓不羣去修建雕像的事情,皇帝和羣臣稍微商量了一下後,便是輕而易舉的通過了。
而皇帝看樣子本來是給太極學宮準備了很多很多的賠償,可是在言侯爺那種極其惡劣的態度之下,蘇銘一下子翻臉了。
他看着那看似逃出昇天的言侯爺,突然間冰冷而又不屑的冷笑道:“我知道你現在很不服氣,但又很爽,原因就在於,你認爲我看你很不爽,但是我又幹不死你,對嗎?!”
言侯爺沒有說什麼,只是兀自冷笑了兩聲。
蘇銘搖了搖頭,很是憐憫般的看向了這個人,卻是微微道:“你到現在,還意識不到自己做了什麼。”
“我做了什麼?!得罪了一個魂嬰境?!”言侯爺氣憤道:“我大周王朝,又不是沒有魂嬰境,你不服氣來打啊……”
“不服氣來打?!”蘇銘笑了笑:“看你那樣子,是不是把謊言當真了,別人不知道,我還不知道嗎……大周王朝有個屁的魂嬰境……”
大周王朝有個屁的魂嬰境……
蘇銘的話,讓的言侯爺一下子怒了,他渾身極其難受,更是怒道:“你怎麼這麼說話,你根本就不知道我們大周王朝的實力!”
他的話,在蘇銘看來,就像是三歲小孩子在那裡說着氣話而已。
蘇銘哈哈大笑,搖了搖頭,而最後那一瞬間,蘇銘的表情一下子變得無比的冷漠,其咔嚓一聲,拳頭都緊緊的攥緊了,其怒道:“大周王朝,對我東江行省本就偏頗!尤其是東江總督府,更是私下裡當裁判,坑我黑太極學宮,也坑我江東武府……”
“筆筆血債在此,可以說是血海深仇……而我蘇銘,本是天地之間所立之七尺男兒,響噹噹,如何不報?!”蘇銘冷笑了一聲,旋即怒喝道:“言侯爺,你以爲你很狂妄就很厲害嗎?!不,我現在就斬你肉身!”
我現在就斬你肉身!
蘇銘的話,嚇得言侯爺渾身一個激靈,他好像是想到了什麼,連忙恐懼道:“你要幹什麼……你要殺我?!”
蘇銘沒有搭理他,隔着大老遠的距離,其突然間伸出手,那手更是猶如是虛空一抓,朝向了言侯爺的方向……
言侯爺見狀,頓覺不妙,轉身撒腿就跑,但他剛跑出去了一里地,就直接是很是悲催的停了下來,而這個讓他徹底停下來的原因,他也是不清楚的。
他更是看見,一道道鮮豔至極之血,從他的胸口處流了出來,而這些血液將他的蟒袍都是徹底的染紅了。
青色的蟒袍,一瞬間變成了青紅交錯的蟒袍。
另外有着一道道的腥臭血味,從其蟒袍上的青紅交錯之處傳了出來,讓聞見的人都是有些難受的。
他的大腦更是石化、木然。
言侯爺隔空站在半空之中,他是虛踩空間的,而他低下頭,緩緩的愕然看着胸口之處的傷口,他是想看見到底是何物傷了自己,而低下頭的他,卻是看見了一把劍尖!
劍尖?!
殺自己的人一定是個劍修了?!
言侯爺知道蘇銘是劍修,但他一時間迷茫了起來。
蘇銘,劍修?!
可是這種神乎其神的秒殺手段,不是劍修能做到的吧……這……這是劍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