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榮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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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當年在浮雲巔行將陷落之際,榮謙自告奮勇擔起斷後的重任,率部衆血戰疊雲關,爲葉氏皇族、衆大臣以及百姓贏得了逃生的機會。等到疊雲關失守,衆將士都明白大勢已去,便欲護着他儘快離開浮雲巔,轉道前往太河源。可是就在即將動身的時候,榮謙卻出人意料地選擇留了下來,只因爲他捨不得來不及逃走,而滯留於此地的百姓。

榮謙身爲大衍國的名臣,對於當前所處的危局看得十分清楚,他知道,若是沒有人出來善後,只怕浮雲巔會血流成河,變成一片死地。可是面對重始宗爲首的異族大軍,實在沒有一拼的實力,唯有請降。話又說回來,投降異族何其不堪,誰肯揹負這個千古罵名?一旦邁出這一步將意味着什麼,恐怕沒有人不會不清楚,正所謂千古艱難唯一死,可是這件事比死還要艱難!苦思了一夜,榮謙終於做出決定,率衆向重始宗投降,一併擔負起善後事宜。

“若非榮大人極力周旋,百姓只怕會過得更加悽慘。”巢豐言臉上是那種既感激又沉痛的神情,搖頭嘆道:“可是這麼一來,難免會被人詬病且招致責難,榮大人所揹負的壓力有誰知道?此後的種種辱罵,甚至是刺殺,都沒能動搖大人的信念,他始終如一地維持着浮雲巔,才使得局面不至於糜爛無救。”

“榮大人忍辱負重,諸般作爲令人欽佩。”高庸涵從巢豐言的描述中,很清晰地感覺到那種發自肺腑的真誠和激動,自然知道他所說屬實,對於榮謙所遭受的不公深感同情,重重說道:“你放心,只要我不死,就一定設法給他正名,絕不能讓這份冤屈延續下去!”

“有高帥出面那是一定沒有問題了,”巢豐言當即跪下謝道:“我替榮大人謝謝高帥!”

“巢校尉不必多禮,快快請起!”高庸涵連忙把巢豐言扶起來,動情道:“不光是榮大人,還有你和那些捨身取義的好漢子,都不應該被世人曲解和遺忘,高某又怎敢受你的大禮?”

“以前只是風聞,如今一見才知道,高帥急公好義勇於任事,果然名不虛傳!”巢豐言顯然沒想到高庸涵如此明理,答應的又是如此爽快,一時間大爲感動。

“好說,好說!”高庸涵連連拱手,而後指着榮書雋問道:“後來又是怎麼一回事?”

“唉,真正叫劫數,差不多八年前,榮公子——”

巨靈島之戰後的第四年,榮書雋突然出現在浮雲城,榮謙自然是欣喜若狂。他就這麼一個兒子,在浮雲巔陷落之時跟隨一衆同仁撤離到太河源,此後便斷了消息音訊全無,日日都牽掛不已,只因形勢所迫不能也不敢去打聽。此時一別數年,父子又得相見,而且還是在異族環伺的險境,當真是悲喜交集感慨萬千。相互道了別情之後,在談到接下來該怎麼做時,父子之間卻生出了極大的分歧。

原來,虎風在巨靈島一戰後不久,便以修行爲名辭掉詭門宗主一職,與外界斷絕了往來,從此渺無音訊。榮書雋憑着聰明機巧以及過人的眼色,很快便取得了丹意的認可,從而獲得了高庸涵遺失的藏鴉指環,一舉成爲詭門新任宗主。這個任命宣佈以後一片譁然,包括鷹揚等幾位長老在內,均對此大爲不滿,可是因爲丹意的鼎力支持,榮書雋終於坐穩了宗主的位子,一步登天進入修真界最尊貴的行列。

按照榮書雋的說法,葉氏氣數已盡不配再統領人族,何必再給他們賣命,而且還得不到應有的公正對待。以榮謙的犧牲和付出,加上背後詭門以及丹意的支持,完全可以拋開大衍國,開創一個屬於榮氏的時代。至於那些不識好歹、人云亦云的百姓,死活根本無所謂。

榮謙對於兒子的想法大爲詫異,當即訓斥他這是大逆不道,說此等念頭純粹是置人族前途於不顧,置榮氏一脈於死地的妄念。榮書雋不服,父子二人便開始了無休止的爭論,繼而演化爲爭吵,到最後,榮謙怒不可遏的一巴掌,徹底葬送了父子之情。這一巴掌激怒了兒子,委屈了老子,同時也波及到殘留的百姓頭上!

榮書雋一不做二不休,將父親禁制起來,惡狠狠地叫囂道:“你不是不願意聽我的麼?我這就化妝成你的樣子,一步一步把凡是罵過咱們家的人統統殺光,然後逼着他們擁護你做皇帝,誰要是不願意我就殺誰!”

榮謙萬萬想不到榮書雋會做出這等事來,痛心之餘自然少不了責罵,可惜無論說什麼都已無濟於事。自此後,榮書雋以父親榮謙的模樣示人,經過一番佈置之後,將散落各地的人族百姓全部集中到一起。除了奴役、逼迫、壓服之外,便是餵養鬼哭藤,一晃就是七年多。

“從榮公子囚禁大人以來,我們一幫老兄弟就察覺出其中有詐,想盡辦法卻怎麼也查不到大人的下落,反而有不少兄弟暴露了身份慘遭殺害。”巢豐言說到這裡忍不住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淚水,神情複雜地瞪了榮書雋一眼,頓了一頓才恨聲說道:“榮大人的下落只有榮公子知道,而況大人只有這麼一個兒子,所以我希望高帥能饒他一命。”

“既然如此,我不殺他。”高庸涵念頭一轉,想到了一個處置辦法,“但是他罪孽深重,我雖不取他的性命,但是無論如何也要廢了他的修爲,以免再爲禍人間!”

“這個嘛——”修爲對於修真者而言有何意義,巢豐言當然清楚得很,雖覺得榮書雋一身修爲就此譭棄不免可惜,轉念又想到他這幾年的惡行,不禁點頭道:“也好,如此一來等於是給了他一次機會,還望他能改過自新,重新做人!”

“但願如此!”高庸涵已然看透了榮書雋的本性,知道單憑這件事很難改變他的想法,惟有籠統地應了一句,跟着指尖爆出一縷金芒,朝榮書雋的額頭點了下去。

這一指若是點中了,榮書雋紫府內的靈力便會盡數散去,靈胎也會被符篆封印起來,此後就成了常人,很難再繼續修行。然而就在金芒離他頭頂只剩一寸距離的時候,忽然從虛空中伸出一隻手掌,堪堪擋在中間,硬生生接住了金芒。

這一下變故橫生,巢豐言還沒弄清發生了什麼事,甚至根本都沒有看到那隻手掌,就覺得一股巨力涌來,身子騰雲駕霧一般被震出了數十丈。等他落地打了幾個滾,驚奇地發現並沒有受什麼傷,這才反應過來看向高庸涵,不想卻看到了一個俊美之極的千靈族人,突兀地出現在榮書雋身邊。

“杜大哥,你怎麼來了?”高庸涵本待出招,見到居然是杜若,不禁大喜過望。

從兩年多以前分別之後,兩人就再沒碰過面。高庸涵從地府出來以後,按照魔界特有的法門與之聯繫,卻沒有得到迴應,不想在浮雲巔相遇,可謂是喜出望外。然而令他不解的是,杜若剛一現身,就從手底下救了榮書雋,不免大爲詫異。轉念一想,回憶起當年審香妍曾和榮書雋一道,被杜若帶到了一個地穴下面,心中自然多了幾分感悟。

“高老弟,兩年多不見,你的修爲又精進了不少。照你這個速度,恐怕再過得幾年,我就不是你的對手了。”剛纔那次交手兩人都沒出全力,但是杜若已經察覺到,高庸涵體內的魔性似乎淡了不少,不由得暗暗皺眉,不明白倒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若非你傾心相授,我哪兒能有今天?”兩人之間用不着客氣,高庸涵笑了笑,低聲道:“你來的正好,我找你有要事相商。”

“嗯,先把這些人打發掉再說。”杜若點了點頭,也不問高庸涵的意思,直接提着榮書雋走進玉虛宮。高庸涵暗暗皺眉,知道杜若一定和榮書雋有些關聯,再想到他魔使的身份,不免有些擔心。原先曾設想獲取杜若的支持,一道對付丹意,現在看來只怕是一廂情願。

衆所周知,魔界一直以來對厚土界都是垂涎三尺,只因受阻於遁象法陣,一時找不到厚土界的具體方位,纔沒有什麼舉措。隨着毒蛟道人和杜若的出現,魔界的入侵不過是遲早的事情,相對而言,一個混亂的厚土界自然更加符合魔界的期望。這麼一想,再加上杜若對待榮書雋一事的態度,還能否成爲對付丹意的強援助力,就大可商榷了。

適才那一戰,高庸涵已經樹立起了威信,天花亂墜祥光普照的景象,足以將那些詭門修真者懾服。而且作爲詭鵬信物的藏鴉指環失而復得,無疑又加深了衆人的畏懼心理,故而在他示意那些獸族修真者離開的時候,竟然沒有一個人生出異議留下來,倒叫他省了不少口舌力氣。看着獸人全部退卻,衆百姓心中的石頭總算落地,高庸涵又命巢豐言先安置好大家,這才皺着眉頭進入殿內。

揮手灑下一道禁制,兩人均是各懷心事默不作聲,四目相對倒不知說些什麼纔好。過得片刻,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忽然會心一笑,繼而忍不住哈哈大笑,本有些尷尬的氣氛頓時緩和下來。笑過之後,還是高庸涵先開口,指着神情呆滯的榮書雋問道:“杜大哥,你認識他?”

“嗯,真正說起來,榮書雋這小子也是咱們魔界的弟子,我當然不希望你廢了他。”一旦把話說開來就好辦了,杜若順勢說道:“而且尤爲難得的是,他還得到了丹意的信任,這一點可再好沒有了。”

“這麼說,他用人命煉製鬼哭藤一事,你也是一清二楚?”高庸涵這句話還算客氣,在他看來,這株鬼哭藤多半就是杜若弄來的,否則十二疊鼓樓怎麼會偏偏建在七殺迴廊?

“是,最初我還幫了他幾回。”要不是杜若在一旁照看,榮書雋除非是昏了頭,不然怎麼敢煉製景嶸的魂靈,有膽量跟鬼哭藤打交道?

“你就放任他這麼做,不怕激起公憤?”

“就算沒這回事,你以爲浮雲巔的人族百姓就能好過?只怕到最後仍逃不了一個死!”杜若一臉的不以爲然,擺手道:“反正都是死,區別只是死的方式不同、早晚不同而已。再者說,犧牲這麼點生靈,還不是爲了增強咱們的實力,爲了大明王早日降臨厚土界麼?”

“爲了這些目的,就要殘害生靈麼?”杜若是如此的不以爲意,似乎壓根就沒有把這些百姓放在眼裡,高庸涵卻已經有些痛心疾首了,連帶着語氣都變得嚴厲起來。

“倒也不是這麼說,我的意思是——”杜若察覺到高庸涵的神情有異,當即解釋道:“現在所做的一切都只是暫時的,等到咱們魔界大行其道時,自然不會再這麼做。爲了實現目標,犧牲也是在所難免的,歷史上這樣的人物還少了麼?”

“唉!”面對杜若最後一句誅心之論,高庸涵無言以對,唯有痛苦地閉上雙眼仰天長嘆。到此時他才體會到,爲什麼世人對“魔”深惡痛絕,甚至是誅之而後快,實是因爲他們行事太過毒辣,簡直是肆無忌憚不計後果。

儘管高庸涵和杜若的交情極深,卻掩飾不了一個基本的事實,杜若再怎麼說還是魔界來的魔使,此來的目的就是爲了在厚土界埋下“魔”的種子。不錯,杜若對高庸涵義氣深重,有再世爲人的恩情,並且盡心盡力毫無保留,就算是葉帆、鳳五也不過如此。可是他對其他人的態度則截然相反,恐怕死一萬人、十萬人,甚至是一百萬人,他也不會眨一下眼睛。這並不是說杜若心狠手辣,而是在他的腦海中,從來就沒把厚土界的生靈當作一回事,所有人的死活根本不曾放在心上。

這就是杜若,這纔是真實的杜若!

“杜大哥,這些年來你對我很好,我很感激!”良久之後,高庸涵才搖頭道:“但是,你這麼做我無法接受,不但接受不了,我還要制止你!”

“如果魔界進入厚土界用的是這種方式,我就算丟掉性命,說不得也要出手相拼!”這句話說的斬釘截鐵,再無半分迴旋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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