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上,有時候權力與智謀在絕對的武力面前會顯得非常蒼白無力;正如龍小寶一rì一夜間便殺得周瑜潰不成軍一般。老子有猛獸、有藤甲、還有個個都能以一當五、穿山越嶺如履平川的野蠻士兵。所以老子的拳頭最大,就是要不依不饒的揍得你丫滿臉開花,滿地找牙!
兵貴神速,乘勝追擊;既然要打,就一定要打到你痛,打到你傷,打到你窮途末路,打到你不能翻身!
所以當週瑜這位資容風流,智謀天授,流芳千古的一代名將碰到龍小寶這個極其熱衷於仗勢欺人,信奉叢林法則的無賴流氓,任其胸中有千條妙計,百萬雄兵,也只有無可奈何地被逼上了絕路。
現在周瑜手撫心口,內傷嚴重,曾經無比旺盛的生命力正在漸漸流逝衰弱。他知道,今rì就是他人生的終點;在這一刻,他沒有絲毫面臨死亡時的恐懼,只有一點淡淡的哀愁……甚至還有那麼一絲絲得以解脫,極度疲倦的快樂。
龍小寶看着因嘔血過多,面sè慘白的周瑜,內心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在這一刻,他收起了平時滿不在乎,似乎對一切都無所謂的嬉笑神情,也許這便是對一代名將深心的尊重。
周泰挺直的身體一如他手中的長槍“破曉”;目光依舊凌厲、鋒銳,臉上寫滿了不屈的戰意——出征交州時,大都督身邊有六將相隨;現如今,卻只剩下吾一人獨生!今已深陷重圍,吾雖無力守護大都督逃出生天,重返江東;然亦需以死盡忠。祈願天佑吾東吳!
周泰忽然向周瑜單膝跪下,平靜地說道:“大都督,諸公盡在前路不遠,吾當先去緊隨;今與都督作別。”
周瑜笑了笑,輕輕扶起周泰,熟視片刻,微微點了點頭;周泰乃奮然上馬,綽槍而出,指龍小寶喝道:“汝可願與吾決一死戰?”
孟獲大叫道:“手下敗將,何須大王親往;吾來戰汝!”
龍小寶揮手止住孟獲,沉聲道:“周幼平忠義無雙,此乃其此生最後一戰。吾當親迎,以全其英名!”言訖乃出。
周泰大喝一聲,拍馬舞槍來取;小寶揮戟相迎。周泰已萌死志,掌中槍只進不退,只攻不守。小寶知其斷不肯降,非搖尾乞憐之輩;若有意相讓,只會令周泰倍感屈辱。遂認真對待,全力以赴。
二人戰至二十合,小寶陡然大喝,手起一戟,將周泰刺於馬下。蠻兵盡皆歡呼,高喊“大王”!
望着周泰橫臥在地的屍首,看着他臉上無愧無悔的笑容,龍小寶無聲的嘆了口氣,吩咐軍士將其厚葬於江邊,築墳立碑,以傳後世。
周泰陣亡,周瑜如遭重擊。雖然他事先已明白周泰的死志決心,但還是難忍心中悲痛。雖挺直,卻已羸弱的身子晃了幾晃,身邊僅存的數名親衛連忙扶住。周瑜閉目喘息良久,這才睜開雙眼,拭去嘴角的鮮血,向小寶艱澀一笑道:“多謝……”聲音已是分外虛弱無力。
龍小寶翻身下馬,走到周瑜面前,神情平和,哪有半分生死大敵即將逝去的喜悅,低聲道:“吾知汝心中有許多疑惑,不若入帳一敘,煮茶小酌。”
周瑜眼睛一亮,頷首道:“如此甚好。”遂教左右奉茶,請小寶入內;寶哥亦令孟獲率衆打掃戰場,不得濫殺。
帳內一燈如豆,二人對坐;只聞清水煮沸之聲,良久默然無語。二人吃了幾盞茶,終是周瑜按捺不住,先道:“吾心中疑問,公請誠實相告。”
小寶正sè道:“都督但有所問,某絕無虛言。”
周瑜略一思考,便問:“趙雲並未身死,然否?”
小寶一笑:“某料定此事須瞞不過大都督。”
周瑜垂目望着杯中的清茶,沉吟道:“如此說來,吳蜀反面,亦非張遼之詭計。”
小寶:“那夜大江之上,往來皆是我軍戰船。魏軍乘霧偷襲的戰報是假;子龍身中亂箭亦是假。從頭至尾,不過是我們一家在做戲而已。”
周瑜:“士燮作亂,亦是同謀?”
小寶頷首:“約定而行。”
瑜:“計從何來?”
寶:“吾受命遠征南蠻之前,諸葛軍師已授計於吾。”
周瑜聞言默然半晌,忽仰天長嘆:“既生瑜,何生亮……既生瑜,何生亮!”言訖,閉目垂首,口中的鮮血點點滴落在胸前的衣襟上。
龍小寶嚇了一跳,以爲周瑜突然冒出這句“震古爍今”的經典名句,話音一落就他孃的嗝屁了;慌忙低喚了幾聲“大都督”,周瑜卻是毫無反應。寶哥的小心肝兒頓時拔涼拔涼滴,心中暗歎這小子說死就死,倒也乾脆得很。剛要喚人來爲周瑜收屍,猛見這位大都督卻忽然睜開眼睛,幽幽一聲長嘆!
龍小寶就像被針紮了屁股的兔子,嗷的一聲跳了起來!周瑜反被嚇得一哆嗦,手中的茶杯啪的一聲跌落在地,摔了個粉碎!外面的守衛以爲出了啥事,呼啦一聲全闖了進來。周瑜的幾名親衛拔出刀劍,一起指向驚魂未定的寶哥;兀突骨見狀,低吼一聲,“天雷錘”摟頭蓋頂就砸了過去!
nǎinǎi個熊,敢拿傢伙指着俺的老大,真他媽活膩歪了!
龍小寶隨身只帶着妖刀“剎那”,重戟長槍都不在手,哪裡擋得住兀突骨的暴怒一擊;沒辦法,這小子只得施展“瞬移”**,衆人幾乎只聽到一聲悶響,周瑜的幾名親衛已不分先後一起飛了出去。
一聲巨響,煙塵飛揚;兀突骨一錘落空,直接把大帳的地面硬是砸出一個三尺深的大坑!
周瑜驚駭地望着兀突骨,忍不住讚道:“此莫非是凶神轉世,怎生會有如斯巨力?”
龍小寶大爲得意,故作謙虛地說道:“這是我的小弟,驚了大都督,實在是不好意思。阿骨,還不向周都督謝罪?”
兀突骨大嘴一撇,直接翻了個白眼兒,壓根兒沒搭理這貨,拖着巨錘,轉身出去繼續站崗了。龍小寶一臉尷尬,訕訕地很沒面子;見幾個蠻兵也要開溜,頓時老羞成怒,罵道:“爾等給老子站住!”一指趴在地上哼哼唧唧無法起身的幾名周瑜的親衛,“還不快把這幾個廢物擡出去,留這兒號喪啊!”幾個蠻兵見大王發火兒,哪敢放屁;七手八腳地將那幾個倒黴蛋拖了出去。
小寶見周瑜眉頭微蹙,以爲手下橫拖豎拽的蠻橫作法惹惱了周瑜,回身跳着腳繼續開罵:“你們幾個王八蛋,有沒有一點兒愛心!忘了我軍‘優待俘虜’的光榮傳統了嗎?下手輕點兒你們他媽會死啊!”
幾名蠻兵被罵得暈頭轉向,噤若寒蟬,趕緊小心翼翼地抱起周瑜的親衛,比在家裡抱着婆娘都溫柔;立馬腳底抹油,溜之大吉。寶哥意猶未盡的又嘟囔了幾句三字經,心裡琢磨着兀突骨這小子看來是被自己慣壞了,回頭切得抽個時間,好好給他鬆鬆一身厚皮,費事這小子蹬鼻子上臉,還無法無天了!
想着兀突骨被自己狠虐的畫面,寶哥這才覺得舒服了一些;搖身一變,又成了氣度雍容,穩如泰山的領軍大將模樣,重新爲周瑜沏了一杯茶,雙手奉上:“都督,請!”
周瑜和小寶幾年未見,見這廝變臉的功夫rì益jīng湛,不由啞然失笑:“有道是江山易改,本xìng難移;公已貴爲南蠻霸主,下轄何止百萬人口,怎的還是這般心浮氣躁!”蠻兵歡呼“大王”,周瑜冰雪聰明,豈會想不到龍小寶如今的身份。
寶哥訕訕笑道:“我這人就是這麼個直來直去的xìng子,不會弄虛作假,心裡藏不住事,爲這可不知道吃了多少虧呀!”言罷長吁短嘆,搖頭晃腦的唏噓不已。
周瑜嚴重鄙視這貨的厚臉皮:“姑且不論閣下是否智勇天下第一;若說臉皮之厚,公實乃天下無敵也!”心中腹誹,你他孃的要是肯吃虧,這天底下人個個都是活菩薩了。
小寶直接將周瑜的譏諷當作了誇獎,呵呵笑道:“知我者,大都督也!”
二人又飲了兩杯清茶,周瑜不再嬉笑,把臉一板:“吾且試言孔明之計;有錯漏處,公請指教。”
小寶連稱不敢,周瑜輕抿着香茶,沉吟道:“孔明處心積慮,謀劃已久,此計關鍵處有三者。其一,使公遠征南蠻,收爲己用;其二,預測天時,擇rì而動;其三,說服士燮,以爲臂助。”
小寶拍手道:“都督目光如炬,所言甚善。”心裡卻暗自得意——這謀劃已久的連環妙計,其中到有他龍小寶一半的功勞。
周瑜悽然笑道:“吾若當真能夠洞悉玄機,豈會有今rì之敗?焉能坐視江東淪陷!”
小寶見周瑜神sè悽然,知其心痛,只是奉茶不語;頓了片刻,周瑜穩了穩心神,又道:“公平定天南,便依照時rì徑往交州。雲南距交州千里,相隔千山萬水,崇山峻嶺;方今天下,除卻南蠻兵士,再無別處之人可翻越這千里險阻。今與公會戰交趾,方知南蠻將士之勇,實乃天下無雙。敢問適才那身形巨大之力士乃是何人?”
“他乃是南疆邊陲烏戈國人氏,名喚兀突骨;身長丈二,有萬斤之力;身生鱗甲,刀槍難入。未隨吾前,如同野人;生食毒蛇猛獸,世居土穴之中。”
周瑜嗟嘆不已:“如此猛惡之將,恐與昔年之呂奉先亦不相上下!”小寶心裡美得很,暗自嘀咕着現如今老呂同志也是俺這邊兒的人了。周瑜又問:“夜渡大江,不依船橋者,又是何處之人?”
“此亦是烏戈國人,名喚‘藤甲兵’;本是兀突骨麾下兵卒。那烏戈國地處荒山惡水,山中盛產老藤,盤於石壁之上。國人採取,浸於油中;半年方取出晾曬。曬乾復浸,凡十餘遍,方纔做成鎧甲。此甲渡江不沉,經水不溼,刀箭皆不能入,故號‘藤甲軍’。”
周瑜恍然大悟,沉思片刻道:“若以火攻,若何?”
小寶笑道:“可絕矣!”
周瑜點了點頭,暗忖此時雖明,爲時晚矣。又言:“嘗聞天南有異士,能驅虎御狼,擅使毒蟲;不想世間果有此等身懷異能之輩。”讚了幾句,周瑜問道:“劉備許了士燮哪些好處?”
“金銀無數,錢糧若山。士燮如願歸我主,亦是左將軍,領交州太守。自理州政,免稅三年,可節度七郡兵馬錢糧。如不願降,事成之後,皇叔會奏請天子,加封其爲‘廣信公’,與朝廷三公爵位並列。”
“劉備真是好大的手筆!然士燮願歸西蜀否?”
小寶笑得有些yīn險囂張:“吾在雲南擁兵數十萬;待取下江東後,交州已成腹背受敵之勢。都督且想,彼若不降,主公焉能容其安睡於側?”
周瑜淡淡道:“士燮雖老,倒也並不糊塗。然我江東便一定會落於劉備手中嗎?”
小寶微微搖首:“大都督,你我在此品茶高論之時,恐江東半數已被攻克。”
周瑜身軀一震,連咳了數聲,面sè蒼白的再無一絲血sè。龍小寶悄然望着周瑜鬢間若隱若現的幾縷白髮,不由心下嘆息。良久之後,周瑜彷彿終於接受了故土終將淪喪的事實,喃喃道:“吾自小與吳侯相識,少時結爲兄弟;十六歲便隨其征戰江東,終得六郡之地。吾今年方而立,本yù爲兄長鞠躬盡瘁,助其一統江山,成就雄圖霸業;然世事難料,吾今已命在旦夕之間,又何必再言江山大業?罷了,罷了……猶記當年,吾與兄長共娶二喬;人生得意,莫過於此。不知此時此刻,小喬是在撫琴?還是在作畫……”
一世英傑,在即將走到人生終點的時候,幾乎拋棄了心中所有的羈絆,唯獨念念不忘魂縈夢牽的愛妻,情深意重的兄長。這一刻,周瑜不再是那個氣吞萬里如虎,運籌帷幄,決勝千里,指揮千軍萬馬的大將軍;他更像是一名多愁善感的詩人,淡然面對死亡的高情名士,憂鬱而深情的浪漫書生。
周瑜緩緩起身,坐到帥案之後;取出紙筆,飽蘸濃墨,筆走龍蛇。龍小寶背過身去,若有所思的輕啜着杯中已涼的香茶,安靜地傾聽身後傳來的刷刷點點的輕響,只覺心頭一片寧靜……
沒過多久,周瑜寫畢,喚小寶道:“天下英雄,瑜盡未放在眼裡;除吳侯之外,唯公與孔明,乃瑜敬佩之人。孔明與吾,乃一時瑜亮;然某終是相差孔明遠矣!公貌似無德無行,卻是智勇無雙,胸懷鬼神莫測之機;兼有忠肝義膽,非威武能屈,富貴可移之真丈夫也!自古成王敗寇,吾今無恨無憾,可坦然而去。唯有一事相托於公,望切勿推辭。”
龍小寶肅然而立:“公瑾請講。”
周瑜將兩封書信付與小寶:“此一封請交與吳侯;另一封請代傳於小喬。吾知公爲人不拘小節,卻重大義;心思聰敏,料事如神。瑜不想隱瞞,此信中亦有保全吾主之策;雖不能反敗爲勝,亦可偏安一隅,以圖東山再起。公爲國事,若私下觀之,吾於九泉之下,亦不會責怪;若念瑜臨終託付之情,不忍拆視,周瑜泉下有知,必感恩德。言盡於此,唯公自決。”
小寶手裡拿着兩封書信,注視了片刻,珍而重之的收入懷中。微笑着拍了拍周瑜的肩頭:“公瑾放心;某雖不是君子,卻也不慣偷看他人的書信。公瑾手書,在下必親自交於吳侯與嫂夫人手中;當世絕無第四人可以觀看!”
周瑜凝視着小寶,忽然躬身長揖;小寶慌忙回禮。周瑜抻了個大大的懶腰,露出解脫一切的歡喜笑容:“吾今只想痛快的睡上一覺,公且請回吧。”言罷走到榻前,解去甲冑,和衣而臥。
龍小寶默默地注視了片刻,看着周瑜脣角恬靜的微笑,忽然覺得眼眶有些溫熱。連忙轉身向帳外走去,忽聽身後傳來周瑜的一聲夢囈:“真他媽的舒服啊!”
小寶的身體微微一僵,隨即邁步走出帳外,仰望朝陽,淚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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