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小女孩的少女疑惑地問道，她記得日子一直過的緊巴巴的家裡，每年只有自己生日或者過年的時候，才能吃到這樣豐盛的飯菜。
“沒事，吃吧，今天媽媽高興！”女人的臉上露出一抹奇怪的笑意，少女仰着頭，隱約看到母親的眼睛紅腫着。
是昨晚沒休息好吧，她這樣想到。
不管怎麼樣，就像不需要上學一樣，有好吃的對小孩子來說總是好的，就連家裡的狗都興奮的狂搖尾巴。
“不許先偷吃！”
“記住！一定要把他叫起來，看着他吃下去，你才能吃飯哦！”
母親走過來，打了她準備拿手偷吃的手一下，指了指一旁歪倒睡着的男人，叮囑道。
“嗯嗯！”少女點點頭，她可是很乖的，媽媽叮囑的話她一定會聽的。
“那你答應媽媽了哦！”母親蹲下身子，先是和少女拉了拉勾，隨後一把緊緊的抱住她，看着她久久沒有說話。
“你乖乖的，媽媽要走了。”母親站起身，對她低聲道。
“啊？媽媽，你要去哪啊？我要跟着你！”少女看了看滿桌好吃的，嚥了咽口水，但還是堅定的看着自己的母親。
與其單獨留她和那個男人在家裡，她寧願餓肚子！
“媽媽不走遠，你很快就能再看到媽媽了！”
“聽媽媽的話！去吧，去叫醒他，叫他起來吃吧！”
母親摸了摸她的頭，最後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臉上露出一個笑容，隨後轉身走了。
不知爲何，儘管母親臉上帶着笑意，可她卻覺得母親是在哭泣。
母親出去了，少女看了看歪倒在椅子上的男人，儘管非常不想要和他有接觸，但是答應媽媽的事情一定要做到。
“喂！醒醒！吃飯了！”她走過去，沒好氣的踹着男人的凳子，她可還記得昨晚的事呢，對眼前的男人可謂是無比討厭。
“嗯……沒鬧……我沒錢了……我不賭了……”男人迷迷糊糊的說道。
“起來！吃飯了！”少女又叫道。
但是努力了半天，男人就是叫不起來。
本來肚子就餓得咕咕叫的她，聞着飯菜誘人的氣味，更是飢腸轆轆。
“吃一口！我就先吃一口！”
心裡對自己這樣說道，少女來到桌子前，看着滿桌豐盛的飯菜，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從哪個下手。
桌子旁的狗擡頭一直盯着她的手，一邊流口水，一邊狂搖尾巴，似乎是在對她說給我也來一口。
就在她夾起一塊雞肉，準備送進嘴裡的時候，隱約像是聽到了一陣撲騰和水聲。
不知爲何，那一刻她似乎有了什麼感應，不由自主的把雞肉丟回盤子裡，有些茫然和無措的順着聲音朝那邊走去。
傳來聲音的方向，正是屋外不遠處，被廚房和大樹遮擋的池塘。
沒等她走到一半，那奇怪的聲音就消失了，但她還是着了魔一般往那邊走去。
當她來到大樹旁，看向下面的池塘時，看到的景象令她終身難忘！！
池塘中央，母親仰面躺在水裡，渾身溼漉，頭髮散亂的糾纏在臉上和脖子上。
只露出一雙潰散失神的眼睛，嘴角似有若無的帶着一抹笑意，無聲的看着陰沉沉的天空。
瞬間，爲眼前景象而呆滯的少女知道——她死了。
而且還是自殺。
池塘這時候不深，最深的地方也不過到母親的腰。
但是她還是把自己淹死了。
少女至今都無法想象，在那樣的情況下，自己的母親都能將自己淹死，她臨死前該有多痛苦！
只有真正生不見底的絕望，才能將人逼到這種地步！
足足呆滯了幾分鐘，少女這才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哭聲驚起了周圍的鳥雀，也驚醒了睡的迷迷糊糊的男人。
“怎麼了！怎麼了！大早上的，哭喪啊！”男人一邊搖搖晃晃的衝出來，一邊不滿的叫着。
但是當他來到池塘邊的時候，他也傻眼了，呆呆的看着池塘裡的屍體，爲眼前的景象所錯愕。
回憶到了這裡，之後的很多事情，在少女的記憶裡都變得無比模糊。
喪母之痛，令年幼的少女無比痛苦，很多事情都忘了，譬如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度過最初的那段時間的。
但是令她唯一記憶猶新的，只有兩件事。
一件是男人呆立片刻後，她聽到了他的嘀咕聲：“這婆娘……老子昨晚欠的債還沒還呢……”
另外一件事，就是她聽到屋裡傳來自己家狗淒厲的嗚鳴聲。
後來回到家看到飯桌邊的狼藉，和地上口吐白沫的狗屍，才知道所有的飯菜裡面，都被母親下了毒。
要不是狗太饞嘴，趁家裡沒人，偷吃了桌上的飯菜，躺在地上的就是他們了。
或許在昨晚的時候，她就已經下定決心離開這個世界了。
這世上唯一令母親牽掛的，只有自己的女兒了，所以母親要把她一起帶走，因爲母親知道自己不在後，沒人能夠照顧好她。
至於男人，對他的是滿腔的怒火和恨意，所以她才一直叮囑女兒要先看着男人吃下去。
但是女人最終還是不忍心，不忍心看到女兒在自己面前倒下去，所以她先走了。
“這個婆娘！好狠的心啊！”這是男人當時得知女人給飯菜全部下了毒後，說出的話。
他當時的臉色，無比的難看，滿頭都是冷汗。
“媽媽，我當時要是吃下去，和你一起離開就好。”這是少女很久之後，心裡一直重複的話。
因爲自殺的證據很充足，所以警察過來只是走了個過場，這件事情很快就過去了。
母親被男人草草的埋葬了，就葬在池塘邊的大樹旁，葬禮都沒舉行，因爲實在是窮的開不了鍋了。
母親死了，因爲這個男人，所以絕望痛苦無助的離開了這個世界。
她無力改變自己悲慘的命運，因爲一切的悲劇，從當初她做下那個妥協選擇的時候，早就註定了！
所以她只能用死亡，用自己的生命，爲這一切花上一個決然的句號。
但是人生是無比諷刺的，女人死後，男人的春天竟然來了！
而她最爲擔心的女兒，也迎來了新一輪的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