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這麼一點事情都辦不好。”素姑大人冷斥一聲，踢開了跪在腳邊的翠兒，暴怒地低吼：“我留你何用。”
丹娥緊張地解釋：“素姑大人息怒，翠兒也說了，自從在王宮裡發生這麼多事兒，那夜兮姑娘倒是謹慎許多，翠兒又不能輕易暴露自己的身份，自然是有些難度。”
“翠兒無能，請素姑大人責罰。”翠兒跪在地上，戰戰兢兢地請罪。
素姑大人冷哼質問：“這麼說，夜兮依然不相信你？”
翠兒搖頭說道：“倒也不是，只是夜兮姑娘不會輕易出門，很長時候都是留在房內，偶爾，翠兒好像聽到屋內除了有夜兮姑娘，似乎還有其他人，但也不敢肯定，又不能靠太近，生怕引起懷疑。”
素姑大人踱步說道：“那丫頭鬼靈精怪，你當心點，弄砸了身份，你就別想活着回來。”
“是，翠兒謹記。”翠兒叩首說道，素姑大人斜睨一眼翠兒，瞧見翠兒眉間心事重重，便又問：“你好像心裡還裝着什麼事兒，怎麼？這麼快就另有心思？”
翠兒一怔，慌張解釋：“奴婢不敢，奴婢只是…只是有些事情想不太明白，卻又不知道該不該與素姑大人說起。”
“直說便是，消息有沒有價值，我自然能分辨。”素姑大人傲慢地白了一眼翠兒。
“是。”翠兒跪着俯首說道：“前幾日，翠兒發現一件奇事，是夜兮姑娘身上的怪事……那日，夜兮姑娘繡花時不小心紮了自己的手指，那手指的傷口盡然不消片刻就痊癒了，這還不算，連滴在絲絹上的兩滴血都變成了繡花上的梅花。”
丹娥蹙眉驚問：“血如何變成梅花？”
翠兒瞪大雙眼，擡頭說道：“翠兒親眼所見，否則怎能相信？”
素姑大人倒不如丹娥那般詫異，反倒是平定心思，仔細琢磨；丹娥想了想，試探地問：“絲絹呢？可有帶來？”
翠兒搖頭說道：“好像夜兮姑娘轉手就送出去了，至於送給桑芙姑娘還是其他人，翠兒也不得而知。”
丹娥瞅了一眼素姑大人，小心地問：“不知道夜兮姑娘身上究竟還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定神凝思的素姑大人緊閉雙脣，一直不語，丹娥和翠兒不敢再製造噪音，唯有安靜地留在一旁靜觀其變。
丹娥將翠兒送到比較偏的路邊，剛纔在素姑大人面前，丹娥似乎有話要說，可是不敢當着素姑大人的面說出自己的顧慮。
“翠兒，自進王宮以來，我就照顧着你。”丹娥頓住腳步，緩緩說道：“也許你會嫌我太嚴厲，可你應該清楚，王宮是個什麼地方，我們如此小
心謹慎，但求保住一命。”
翠兒認真說道：“其實翠兒心知丹娥姐姐的好，也一直很感激姐姐的照顧，要不是姐姐的栽培，翠兒怎麼可能被素姑大人器重。”
丹娥走過去握住翠兒的手，嚴峻地說：“可是翠兒不清楚我們的命運……我們是宮女，是奴才，跟定了一個主子，這輩子都只能爲其一人效命，背叛者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翠兒怔住了，尷尬地說道：“丹娥姐姐說這話……翠兒明白。”
“你明白就好。”丹娥也不想道破，以免誤解了翠兒；她看到翠兒神色恍惚，與以往不太一樣，只怕是動搖了心思，擔心之後的路斷了翠兒的命。
丹娥不便再送，只得原路返回；翠兒避開巡視的禁衛軍，沿着園中的小湖慢慢地往牡丹苑走去。
夜色皎潔，像是點燃的一盞天燈，照亮了回去的路，翠兒走着走着又想起了丹娥的警告，不免有些暗自神傷；就在她自怨自艾時，突然一道黑影閃過，嚇得翠兒立刻定住了腳，她擔憂自己被發現，可又不覺得黑影是禁衛軍，在僵定之下，那道黑影突然出現。
翠兒踉踉蹌蹌地倒退兩步，猛吸了一口冷氣，定睛一看，黑影漸漸地被月光照得清晰；半路截住翠兒的那人揚起深邃的笑意，在這個時候看來，顯得異常詭異。
“梅香？”翠兒驚呼一聲，不可置信地張大嘴。
梅香舒了一口氣，笑了笑問道：“翠兒姐姐，這麼晚了，還逛花園兒呢？”
翠兒聞之梅香語氣有些不尋常，頓時提起高度戒備；梅香故意往翠兒的後方看了看，抿嘴說道：“好像那邊…是通往素姑大人的行宮吧。”
翠兒不慌不忙，冷笑說道：“王宮庭院縱橫交錯，迴廊之間更是分不清方向，也許你以爲是通向素姑大人的方向，但是也有可能是去往東宮門呢？”
“倒也是。”梅香抿嘴笑道：“原來是梅香多疑了，那梅香這就給翠兒姐姐賠不是。”
“不必了。”翠兒越過梅香，打算立即返回牡丹苑；然而梅香轉過身，對着翠兒的背影啐道：“可是梅香還有一事不明，今日下午，明明你就在夜兮姑娘的臥房，爲何夜兮姑娘詢問梅蘭時，你不出現？非但不出現，之後趁着無人之際，偷偷一人從臥房溜出……”
“梅香，你……”翠兒震驚地回頭，怒斥：“你跟蹤我？”
“梅香可沒有這個閒工夫。”梅香撇嘴說道：“所謂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梅香剛好路過，將翠兒姐姐的驚慌看得一清二楚。”
翠兒瞪視梅香，氣得不知道該怎麼解釋纔好，只怕是說多錯多，反而被這
個小宮女抓了把柄；梅香不急，現今她得意洋洋，不知死活地狂妄。
“想來姐姐曾經是丹娥宮女的手下，跟素姑大人應該不陌生吧？”梅香說道：“現在屈就來到夜兮姑娘身邊，換做是我，我都不服。”
“我和你不同。”翠兒切齒地叱喝。
“那當然，翠兒姐姐有素姑大人撐腰，而梅香……”梅香故作矯情，蹙眉嘆道：“在王宮熬了這麼久，什麼好處都得不到…又怎麼能跟翠兒姐姐相提並論。”
翠兒自知事情敗露，便不再隱瞞，直言說道：“既然知道我是素姑大人的人，你應該明白，得罪了素姑大人是不會有好果子吃的。”
梅香倒是嚇了一嚇，但依然掩不住內心膨脹的私慾，她壯着膽子，繼續說：“翠兒姐姐，梅香要是真有心揭穿，何必來找你商量？”
“揭穿？哼，有什麼好揭穿的。”翠兒冷斥：“王宮上下，都是素姑大人掌控，我們這些宮女奴婢都是她的人。”
“可是你偷偷進入夜兮姑娘房間又是爲何？”梅香隱去笑意，不耐煩地說：“夜兮姑娘和素姑大人之間，宮裡人早就明瞭，現在你既是素姑大人的人，又這麼奇怪地出入夜兮姑娘房間，只要我將此事告知夜兮姑娘，到時候我看你真的很難在夜兮姑娘身邊呆下去了吧…就算夜兮姑娘沒有資格懲處你，可你在素姑大人身邊就沒有了利用價值，恐怕結果不用我說，姐姐應該也想的明白。”
“你威脅我？”翠兒側目怒喝：“見你平日不出聲，今日倒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在宮裡久了，知道不得不好好打算，其實梅香求財無心刁難姐姐。”梅香也擔心惹怒了翠兒，弄得魚死網破，她也沒有好結果，於是緩了緩語氣，討好地說道：“梅香知道素姑大人身邊收藏不少珍奇異寶，大多都用來嘉賞爲其辦事的宮女，不如姐姐拿一兩個出來送與妹妹？”
“少在我面前套近乎，我不是你什麼姐姐。”翠兒白了一眼梅香，冷冷地道：“你剛纔也說了，我既然是素姑大人安排在夜兮姑娘身邊的線人，那麼事情尚未完成，我又哪裡來的寶貝？莫說寶物，就是銀兩恐怕也少得可憐，要是不信，你自個去找素姑大人要，說不定素姑大人也擔心你走路風聲，賞你一兩個珍寶。”
梅香轉了轉眼珠子，單純地追問：“真的嗎？”
翠兒陰冷笑道：“不過素姑大人只相信死人不會泄漏秘密……你確定你能像死人那樣不會說出去嗎？”
梅香剛開始還沒反應過來，等到她悟出翠兒話中有話時，嚇得頓時愣住，再環顧四周，一片死寂，根本就不見了翠兒的影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