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陰暗的地牢。
到處都是哀慟,悲鳴還有死亡。
地面上流淌着惡臭的液體,在昏暗的燈光下,已經無法辨別它到底是排泄物,還是血液,又或者是地面滲透下來的污水。
誰有能想象得到,在繁華的長安城下,竟然蘊藏着如此邪惡陰暗的一邊。
塔塔塔塔……
我走在了幾乎就要腐朽的臺階上,一步挨着一步,邁着沉重的步伐。
隨處可以見,周圍那些被關押的人,有些人是前朝的餘孽,當然餘孽也只是以李唐的角度來說罷了。
還有一些囚犯,一些受冤屈的人,以及一些罪大惡極的混蛋。
而在其中,便是玄奘,被誣陷爲刺客的玄奘,赤膊上身,盤腿坐在了牢獄之中,他嘴裡唸唸有詞,似乎正在誦經。
也許是金剛經,又或者是般若波羅蜜多心經,誰知道呢,我也聽不懂。
俊朗的臉上,已經佈滿了灰塵。
在他本來光潔如玉的身軀上,此刻卻已經佈滿了傷痕,大部分都是鞭痕,最顯眼的,便是胸口那一道傷口,那是燙傷,顯然獄卒已經用了燒火棍,將其嚴行逼供。
“林將軍。”一個獄卒唯唯諾諾,來到了我的面前,他低頭哈腰,就跟個擡不起頭的烏龜一樣。
“怎樣了?”我雙手負在身後,淡然的說道,但是我知道自己前來的目的,絕對不是走過場。
現在我是皇帝身邊的紅人,又是皇帝的救命恩人,所以周圍人不論大官小官對我都是謙卑萬分。
獄卒搓着手,手上還有鮮血尚未乾涸的痕跡,他說道:“這和尚的嘴巴就跟被縫上了似得,或者他已經瘋了……對對對,他一定是瘋了,任憑我們怎麼抽打,他都不多說一句話,只是仰頭看着窗外而已。”
一天一夜,無法想象玄奘遭受了多麼巨大的迫害。
我有些自責,但更多的是無奈,我說道:“讓我親自來審訊吧。”
“好好好,但是大人您可不能殺了他,陛下親自下命,不能出人命,當然……折磨一下是沒關係的,缺胳膊少腿,陛下肯定不會介意。”獄卒笑道,他的言語正如他那卑劣的外貌一樣可恨。
打開了牢籠,我坐在了玄奘的對面,而玄奘依然閉上眼睛,對我不理不睬。
“你死是沒關係,可惜了那一千個無辜的僧人。”我嘆息一聲說道。
就在這時候,玄奘忽然張開了雙眼,他說道:“林將軍,此時與他們無關,而且我也是無辜的,我是被人迫害。”
“你是被誰迫害的?”
“不知道。”
“你可知道哪裡有證據證明你是無辜的?”
“不知道。”
我輕嘆一聲:“那就對了,你一沒有人證,二沒有物證,你要洗脫這刺殺的罪名,那可是比登天還難。”
“但……”
“沒但是,人命只有一次,除非你是神。”我隴上了牢門,確定身邊沒有其他人竊聽。
玄奘道了聲阿彌陀佛,他說道:“看淡得失人無憂,看破生死自從容。人,因無而有,因有而失,因失而痛,因痛而苦。人總是從無到有就歡欣,從有到無則悲苦。其實,有又何歡?一切擁有都以失去爲代價;無又何苦?人生本來一場空。有無之間的更替便是人生,得失之後的心態決定苦樂。”
我抓着腦袋,對他這一通禪語也是無奈。
“人之初,性本惡,如今你一心向善,但你卻只能連累自己,你一人死是死,但你的死會帶來洪福寺上下所有僧侶的死,你願意麼?”我說道。
玄奘身體一顫,他明顯嘴脣動了一下,但隨即無言。
我又說道:“你的佛是什麼?不是普度衆生麼?你連自己都普度不了,你連你洪福寺的僧侶都普度不了,談什麼普度?到時候你問斬之後,洪福寺一千多個僧人全部交代,而你們的屍體會被拋棄荒郊野外,從此便是一羣孤魂野鬼,你能普度自己麼?”
玄奘緩緩說道:“什麼是佛?心即是佛!什麼是道?平常心就是道!一切衆生何以不能明白?生死都是輪迴,有什麼可怕的?”
他終於睜開了眼睛:“人活着,就是一個不斷學着放下的過程,很多事,你經歷過後,回頭再看,那些你越是放不下的東西,也往往對你傷害越深,何不就此放下,也包裹和一身軀殼。”
“說的瀟灑,你自己不過是一個自私鬼罷了,你一人死,自己舒服了,但是你可想過這些僧人?”
我說着,就將牢門打開,而在玄奘的牢房對面,則是大羣洪福寺的和尚,我拿起了旁邊的一根長鞭,我對着其中一個和尚說道:“小僧,你是想死,還是想活?”
那小僧一臉恐懼:“我,我不想死……不想死啊。”
我微微一笑,我朝着玄奘說道:“你看到了,你超脫生死,那只是你罷了,你別將你那理念強加在別人身上,你想死可以,但是別人想活,誰又想自己死後,變成孤魂野鬼,然後喪失自己,爲禍一方呢?”
“阿彌陀佛。”玄奘道了聲法號。
我說道:“擠不進的世界,不要硬擠,難爲了別人,作賤了自己!跨不過的門坎,不要硬跨,跨過了是門,跨不過就是坎!做不來的事情,不要硬做,換種思路,也許會事半功倍!拿不來的東西,不要硬拿,即使暫時得到,也會失去。”
“人生的道路上,常常會站在岔道口上徘徊,只要走錯一步,就可能影響一生的前程,而你自己境界高尚,這沒錯,我也承認,但是你別忘了,這些小和尚才十幾歲啊,他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你超脫了生死,但是他們沒有!你是要讓他們一起跟着你陪葬麼?!”我一字一句的說道。
玄奘雙眼蒙上了一層血色,她忽然捂着腦袋,看起來疼痛萬分起來。
【叮咚!唐三藏開始黑化。】
我大吃一驚,沒想到我又改變了劇情。
此時唐三藏在許久之後,忽然站起來,手握念珠:“殺生成佛。”
我眼前一亮,我說道:“你想好了沒?是你一個人死,還是所有人死。”
唐三藏目光出現了一抹從未有過的堅定:“都活,林將軍此番過來,相信是有法子吧?”
我哈哈大笑:“有,但這是一步險棋。”
“好,請說!”
“你認罪伏誅,我盡最大能力保你性命,助你逃脫一死。”我說道。
唐三藏沉默了半響:“我聽你的!”
此刻,我也笑了起來,我知道我笑的很狂妄,很囂張,但隨後在第二天的朝堂之上,衆官宦齊聚一堂。
金鑾殿上,卻是瀰漫了一層壓抑,此時房玄齡上前說道:“啓稟皇上,罪人唐三藏已經認罪伏法,現如今就等皇上一聲令下,就可以給及懲罰。”
“此話當真?”李世民眯着眼睛說道。
房玄齡又道:“當真!”
我趕忙上前說道:“此事臣已經調查清楚,皇上,請三思,容聽我解釋。”
“林將軍,此番這事情歸刑部管,你身爲伏妖部,你摻和什麼。”房玄齡說道。
“正是因爲這事情和伏妖部有關,所以我才管。”我說道。
此事我和房玄齡針尖對麥芒,誰也不肯讓開。
李世民說道:“林將軍,那你先說給朕聽,其中到底有什麼緣由?”
我說道:“啓稟皇上,此事幹系重大,首先這事情不是玄奘所爲,是玄奘被冤魂蠱惑,這才犯下彌天大禍,在監獄中,我幫助玄奘驅魔除瘴,他已經恢復了理智,原來是那些被超度的怨靈控制了玄奘,這才讓玄奘犯下彌天大禍……”
“這些殺手你有作何解釋?”房玄齡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