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廳內的衆賓客就目前的形勢而言,都還是比較親近陳文魁的,畢竟陳文魁是在平江市一步步升遷上來的,心腹衆多,能量也大,而薛陽雖然名義上是平江市的一把手,但到底是纔來不久,空有名頭,就像是一隻沒有爪牙的老虎,望着嚇人,卻傷不到他們——{
不過雖然他們親近陳文魁,卻也不會去得罪薛陽,薛陽的背景有多大他們不知道,但肯定是有大人物給其撐腰的,萬一將來薛陽背後的勢力發威,把陳文魁給拿下或者調走了,那他們這些本地的富商名流們,就得在薛陽手底下討生活了。
到那時,薛陽如果記着仇,排擠打壓,他們肯定是要蒙受巨大經濟損失的。
所以此時,衆多的賓館便都是開口做和事佬,和稀泥。
陳文魁一臉陰沉如墨,恨恨的瞪了鄭直一會之後,終是沒在說什麼,帶着一衆人走向了較遠處的角落,他雖然着急獨子的傷勢與安危,並非常不願意再待在這裡,但他到底在官場摸爬滾打了十幾年,知道以他目前的身份,是萬萬不能離開的。
白湘龍緊緊的跟在陳文魁的身後,小聲說道:“陳市長,這個酒宴是爲了迎接那個鄭直才擺的,我們還待在這裡幹嘛?
不如去醫院看一看小貴到底傷的重不重。”
陳文魁心情不好,只是搖了搖頭,沒有解釋。
白湘龍,還有幾個公安系統的隊長見狀,都是禁聲,沒有敢再開口說什麼。
眼看着陳文魁帶人灰溜溜的離開,薛陽心情大好,自鄭直來了之後,他難得在陳文魁的面前佔了兩次上風,心裡邊高興的不得了,上前拉着鄭直的手就是走向了另外一個角落。
走出去兩步後,突然頓住,然後轉頭望向了站在不遠處,臉色有些蒼白的孫雪峰,親切的招了招手道:“孫市長,一起來喝兩杯?”
“嗯?”
孫雪峰有些呆愣。
孫橙橙則是瞪着眼睛用力推了父親一把,“薛書記叫你呢,還不快點過去!”
“哦,哦。”孫雪峰搓了搓手,連忙大步走向了薛陽的方向,原本有些蒼白的臉龐上,隱隱的浮起了興奮的神色,薛陽主動讓他過去一起喝酒,顯然是在暗示他接納他進入陣營了。
“謝謝,謝謝薛書記。”
“孫市長,你這個人我還是比較瞭解的,踏實肯幹,老誠穩重,能力是絕對有的。
就算身後沒什麼背景,臉也能一步一個腳印的升遷到副市長級別,所以要我說啊,是你以前沒什麼機遇,如果能遇到可以賞識你這匹千里馬的伯樂,前途不可限量啊。”
孫雪峰先前雖然只是實話實說,誰也沒有偏袒,但是個人都知道,孫雪峰這是在向薛陽示好,薛陽好不容易見到有人投向自己的陣營,自然是要極力拉攏。
其實孫雪峰這個人到底怎麼樣,薛陽早就調查過,那些讚美之詞,只是口頭上說說,真實的孫雪峰膽小,瞻前顧後,能力只能算是平庸,之所以能升遷至副市長這個級別,一靠的是資歷高,平時沒犯過什麼錯。
二則是平江市官場內派系爭鬥,讓他撈了個便宜。以前的市委書記與陳市長雖然和作的還算不錯,但終歸不可能親密無間,爲了各自的利益,也是暗鬥不斷。
這個副市長的位置二人都想要,但誰也不願意退步,結果爭來爭去,反而都同意由不屬於二人派系的孫雪峰來坐。
孫雪峰沒什麼本事,翻不出什麼浪花來,陳文魁並不介意市政府多這麼一號人物,不過就算是如此,在工作的安排上,也還是極力的排擠打壓。
來到一個角落的桌前坐定,薛陽讓隨行的秘書拿出一張紙來,遞向了鄭直說道:“這是我給你準備的演講稿,你先看一看。”
這個酒宴是專門爲鄭直而擺的,所以按照正常的程序,鄭直肯定是要上臺說兩句的。
鄭直接過紙張,看了一會後,突然把紙張折起來,放進了口袋,嘴角掛着頗有深意的笑容,“待會我就不上臺了。”
“嗯?”
薛陽一愣,這個宴會是他出面爲鄭直襬的,如果鄭直不上臺……。
“薛書記,剛纔賓客們都看到我和陳市長的兒子發生了衝突,而且是我佔了理,所以如果我沒有上臺講話,之後也沒有了在平江市投資的熱情,那麼這個責任應該由誰來背呢?”
鄭直話音剛嘵,薛陽就是猛然一拍大腿,哈哈笑道:“當然是由姓陳的來背了。”
先前他只想到這個酒宴是他出面爲鄭直襬的,卻沒有往深裡想,此時聽到鄭直的提醒,才反應過來。
“好!就按你說的來,你別上臺了,也別再到處考察找地方投資了。”薛陽嘿嘿一笑,“把你這個前來投資的華僑給氣跑了,讓得平江市憑白少了一大筆投資,這個責任陳文魁是要背的。
往後我再拿這個說事,就能在常委會上佔據一些主動了。”
孫雪峰也坐在桌前,聞言有些猶豫的開口說道:“只是一個小小的衝突而已,鄭先生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可千萬不要打消在平江市投資的意向啊。”
此語一出,鄭直與薛陽都是一愣,顯然沒有想到孫雪峰會說出這麼一番話來。
片刻後反應過來,二人再看向孫雪峰的目光,就是有些與衆不同了。
這個孫雪峰雖然沒什麼能力,但公事與私事還是能拎的清的,而且一心爲平江市好,在不清楚情況下,想要勸說鄭直繼續在平江市投資。
鄭直看向了薛陽,薛陽微微點了點頭,這個人還是不錯,可以用的。
當然,有關於鄭直的真實身份,二人是不會說給孫雪峰知道的,只是沒有再談投資的事情,孫雪峰坐在旁邊,到是給急壞了,但鄭直與薛陽不開口,他也不敢主動再說什麼。
喝了一會酒,薛陽讓孫雪峰去低替自己應酬,見身邊沒有外人了,突然開口道:“小鄭,你的政治嗅覺這麼敏銳,有沒有從政的想法啊?
你現在是正科級,可以當鎮長了。”
“會不會太年輕了?”鄭直想了一會,纔開口道,要知道他今年才二十一歲而已。
“不用擔心!現在國家不是一直在提倡任用,培養年輕幹部麼?”
薛陽擺了擺手,“再說了,你坐上鎮長之後,完全可以暫不升遷,在那個位置上多幹幾年嘛,多撈些政績,對你以後的發展是有很大好處的。”
鄭直聽的頗爲意動,不過嘴上卻道:“讓我再想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