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鄭直與蘇靖軒帶着周思佳來到審訊室的時候,王紅斌已經坐在這裡了,見三人進來,連個招呼都沒打,繼續讓身旁的一名民警提問,還有一個民警坐在椅子上做筆錄。
“王所長,這是第幾個了?”
鄭直絲毫不見外的拉了把椅子,坐在了王紅斌的身邊,語態自然,就好像二人不是剛剛在局長辦公室裡鬧翻的對頭,而是相熟的老朋友一般。
王紅斌翻了個白眼,“第八個了。”
“你,把筆錄拿過來讓我瞧瞧。”鄭直用的是命令的語氣。
正在做筆錄的民警不爲所動,拿眼角瞄向了王紅斌。
“怎麼,你懷疑我的能力,連個案件都審問不清楚?”王紅斌臉色沉了下來。
“這三十個混混是被我抓回來了,這起案件就應該由我來審理!更何況是我與他們發生了衝突,更加了解事發時的情況。”鄭直半步也不退讓,“怎麼,王所長已經搶了我的案子,還不准我看一看審問筆錄?”
“你!”
王紅斌氣的臉色漲紅,卻又無法反駁,而更重要的是先前在區公安局裡他這邊與鄭直對陣時,落了下風,由林副局長親自下命令,讓鄭直協助他管理朝陽街這一片的治安。
所以他不好再擺一把手的架子,給鄭直另外安排職務。
“拿過來!”
鄭直這時突然變臉,瞪向了做筆錄的那個民警。
那個民警嚇了一跳,本能的把筆錄遞到了鄭直的手中,同時心裡打了個突,這位副所長不好惹,居然敢在王所長面前拉臉色,並且針尖對麥芒與王所長爭論。
看來派出所裡要變天了。
或者說,即便不變天,也會和以前不一樣了。
以前派出所幾乎是王紅斌的一言堂,但以後起碼有個副所長敢跟他叫板了。
不去看王紅斌鐵青的臉色,鄭直接過筆錄,認真看了起來,不過兩分鐘,就是一聲冷笑,有那段視頻爲證,王紅斌還想要替這些混混們開脫,筆錄中,壓根就沒有襲警二字!
撕拉!
當着王紅斌的面,鄭直直接將那份筆錄給撕成了兩半。
“鄭直,你別太過份!”
王紅斌大怒,他根本想不到鄭直居然敢這麼囂張,把自己親自看着審問出來的筆錄,撕成了碎片,“你別忘了,我是所長,而你只是個副所長!”
“王所長,這份筆錄有很大的問題,所以我才把它給撕掉了,這和你是正所長,我是副所長有什麼關係?”鄭直一點也不惱,仍是一臉的古井無波,“剛纔那段視頻你也看了,這些混混們是在明知道我與蘇靖軒是警察的情況下,還拿着鋼管等武器出手傷人的!
可你問的這份筆錄中,我怎麼沒有看到襲警二字?
反而定性爲普通的羣毆事件。”
鄭直頓了頓,又道:“如果真是一起普通的羣毆事件,那是不是也要把和他們打架的我與蘇靖軒也給拷起來啊?”
王紅斌肺差點給氣炸了,這些混混他自然是熟識的,而且都是趙黑子的手下,如果真的都給抓了,那趙黑子的勢力必然大跌,到時這一片的另外幾個黑幫肯定要打趙黑子所佔據的幾個酒吧地盤。
到時一但鬧起來,朝陽街這一片就不得安寧了。
可汪局長先前說的明明白白,只給他一個月的時間,把朝陽街這一片的治安打理好,如果做不到,就要讓他滾蛋!
而滾蛋之後,他自然也就不會再是汪局長的心腹手下了,到時就會變成一隻被主人拋棄了的流浪狗。
“鄭直,你別逼人太甚!”深吸了好幾口氣,王紅斌強壓下怒火說道。
這時蘇靖軒突然插言,給火上燒了一把油,“王所長,你剛纔去公安局沒能把我開除掉,是不是該兌現諾言了?”
聲音落地,就見王紅斌猛然偏頭,舍了鄭直,雙目噴紅的瞪向了蘇靖軒,咬牙切齒,一副按耐不住想要立即上前動手揍人的兇悍模樣。
蘇靖軒卻是抱着一雙手臂,絲毫不懼,還挑釁道:“怎麼,王所長還想要動手打架?你可別說我沒提醒你,就在下午兩點多的時候我才和鄭所長打倒了三十個混混,並把他們抓了回來!”
王紅斌呼吸一滯,清醒了一些,的確,憑藉蘇靖軒的身手,他上去只有捱打的份。
“蘇靖軒,你過去審問,我來做筆錄。”
見王紅斌士氣大降,鄭直陡然下達命令!
“是!”蘇靖軒立正後大聲應了一聲,然後走過去直接那先前審問案件的那個民警給提起來甩到了一旁,因爲力氣太大,那個民警身體撞在了牆上,纔沒有摔倒在地。
王紅斌惡狠狠的盯着鄭直與蘇靖軒看了一會,知道事不可爲,一甩手,大步走出了審訊室。
蘇靖軒不屑的一笑,說出自己能打,只不過是嚇唬嚇唬王紅斌罷了,要是王紅斌真要上來動手,他還真不會犯倔呈英雄,將之揍上一頓,要知道罵領導不是什麼大事,但要是動手打了領導,那就麻煩大了。
即便是領導先動手也不行。
這要是背上一個處分,把事實經過寫在檔案裡,那他日後的升遷可就困難嘍。
蘇靖軒雖然有時很猖狂,很衝突,但並不代表他沒有腦子。
裡邊做筆錄與審問的那兩個民警見狀,擦着額間的冷汗,連忙擡腿跟上。
“呼!”
等兩個民警走了出去,周思佳突然拍了拍頗具規劃的胸脯,“那個王所長的眼神好嚇人啊!”
“他有什麼好可怕的?”蘇靖軒不以爲然的笑道:“只不過是只紙老虎罷了。”
周思佳吐了吐舌頭,跑到一邊尋了把椅子,放在鄭直的身邊,坐下來,看鄭直做筆錄。
接下來蘇靖軒便開始審問了,對面的混混起初並不開口,但等蘇靖軒把視頻拿給他們看過之後,頓時蔫了下來,在有人證與物證的情況下,不管他認不認罪,上了法院,法官也會認定事實情楚,宣判他有罪。
沉默了一會,便老實交代,當然,他只交代了襲警的事實,其他的事情什麼也沒說。
這是鄭直與蘇靖軒的意料之中,也沒有強逼着詢問,只要把這些混混們押在派出所裡,有些人肯定會主動跳出來的。
他與蘇靖軒只需要守株待兔就行。
審問是枯燥的,而且混混們人數很多,這一審就審到了天黑,不過審到最後,卻發現少了一個嫌疑犯。
帶回了三十個,現在卻只有二十九個。
問那些混混還差一個在哪裡,那些混混們都不答話,或者說是不知道。
於是鄭直便拿出手機,調出視頻,在裡邊查找,不一會,就找到了那個不見了的青年,再找混混詢問,混混們只是支支吾吾的不答話。
鄭直心下一動,有戲啊,跑掉的那個肯定大有來頭!
於是也不管已經到下班時間了,把看守拘留室的民警找來,詢問爲什麼會少一個人?
那個民警起初含含糊糊的,不老實回答,直到鄭直要把責任扣到他的頭上,才說是馮利明下午的時候帶了幾個受傷的嫌疑犯去了醫院,等回來的時候,就少了一個。
鄭直問民警要來馮利明的手機,就拔打了過去。
“喂,你是誰?”
馮利明此時已經下班了,卻沒有回答,正和王紅斌待在一起呢,見王紅斌心情很不好,一臉暴虐的模樣,他本不想接電話,但按斷了幾次,那邊還是鍥而不捨的打過來,只好趁着王紅斌不注意,悄悄的走出酒吧的包廳,在過道里接了電話。
這幾天事情多,他也不敢關機,生怕有人有急事找他。
“我是鄭直,派出所新上任的副所長!馮利明,我要問一問你,你下午帶了幾個嫌疑犯去醫院檢查傷勢,爲什麼回來的時候少了一個人?”
馮利明的腦門上瞬間滲出了一層冷汗,少的那個人叫趙一鳴,是附近這一片黑老大趙黑子的獨子,當時放人的時候,他可不知道鄭直的手裡還捏着一段視頻呢。
等把人放了,再抓回來,可就沒那麼容易了。
還好當初他提前打電話給王紅斌,說了放人的事情。
也是在那個時候,王紅斌讓他找幾個證人。
“這個,這個……”馮利明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說人逃跑了吧,他沒有追,可不是逃跑,那就是有人故意放的了?這個罪名他又擔不起。
故意放跑嫌疑犯這個罪名,足以讓他把這身警服給脫下來了,如果鄭直不依不饒,非要追究責任,還有可能把他拘起來。
“這個什麼?人在哪裡?是在醫院裡瞧病,還是人跑了?”
“跑了,是跑了。”馮利明無奈之下一咬牙,開口道:“人跑了之後我給王所長打了電話。”沒辦法,只能把王所長祭出來擋一擋了。
“你身爲一個警察,居然連個受了傷的嫌疑犯都看不好,我明天就和王所長商量商量暫停你職務的事情!”說完,鄭直啪的一聲,就掛斷了電話。
聽到手機聽筒裡傳來了嘟嘟聲,馮利明才擦了擦腦門上的冷汗,趕緊又回到了包廂,此時王紅斌正獨自一人坐在沙發上喝酒,雙目泛紅,一臉的戾氣,雖然知道這個時候不好打擾他,但事關自己的鐵飯碗,馮利明還是壯着膽子,把剛纔鄭直在電話裡說的話,給王紅斌說了一遍。
砰!
王紅斌一拳砸在了紅木茶几上。
姓鄭的,老子跟你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