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正局長的寶座後,汪建民就要經常去區政府參與相關的工作了,所以平常在公安局裡待的時間相對要短一些,一般情況下,公安局裡的各項工作都是由幾位分管的副局長主持的,但今天賀副局長與林副局長都給他打了個電話,並且電話裡談論的是同一個人。
於是他抽出時間,從區政府趕到了區公安局。
在汪建民到來之前,王紅斌,鄭直,還有蘇靖軒都先一步趕到了,王紅斌去了賀副局長的辦公室,閉門談話。林副局長則熱情的招待了鄭直與蘇靖軒,其實林副局長既與何家沒什麼關係,也和李家沒什麼交情,更與蘇家沒有什麼瓜葛。
他之所以幫助鄭直與蘇靖軒,是因爲他也是黨校老師路樂於的學生,並且當初很得路樂於的看重,鄭直與蘇靖軒拿到任命書的時候,就給路樂於打了電話。
路樂於查了查筆記本,找到了有關林寒嶺的記錄。
於是便把林寒嶺介紹給了鄭直與蘇靖軒認識,並且互相通了電話。
私下裡,路樂於還給林寒嶺透了口風,說鄭直與蘇靖軒都是大有背景的人,要他儘量與二人打好關係,林寒嶺調來平北市通化區之後,由於被汪局長刻意的打壓,工作一直不太順利,想要早點調離。
鄭直與蘇靖軒的到來,給了他很大我希望,只要能打好關係,求這二位給上邊遞個話,他就能離開這裡了。
幾人在辦公室裡坐定後,林副局長把幫忙倒茶的那個警員也使喚了出去。
隨即臉色就是沉了下來,“小鄭,小蘇,你們之所以剛上任就鬧出這麼大的動靜,是因爲被王紅斌給打壓了吧?”
“嗯。”鄭直臉色平靜的把王紅斌把蘇靖軒調去當戶籍民警,派自己去管理後勤的事情詳細的講了一遍。
林副局長把手中的茶杯重重放下,激起了幾滴水花,“這個王紅斌,分明就是給你坐冷板凳嘛!”
“如果只是坐冷板凳,我不會今天才上任,就與王紅斌撕破臉。”鄭直抿了口茶,搖頭道:“我之所以會鬧,是因爲看出來朝陽街中心派出所所管轄的區域內,治安很有問題!”
“不錯,我看那個王紅斌不像警察,反而像是個土匪!”蘇靖軒開口插言,並把有關周思佳的案件,大致說了一遍,“剛纔周思佳想要給我們做證,他卻一臉兇殘的瞪人家一眼!
再有,有他這麼個土匪所長,想來手下帶的兵也不怎麼樣。”
林副局長原本只是以爲把蘇靖軒保下來,再適當的給鄭直爭取到一定的權力就能安撫二人了,此時聞言眉頭越皺越深。他知道王紅斌是賀副局長的心腹手下,而賀副局長又一直得汪局長的看重。
現在真要把王紅斌扳倒,就等於是直接向賀副局長與汪局長宣戰了!
再有,汪建民在區公安局主持工作有五六年時間了,如果鄭直與蘇靖軒一來就查出很大的問題,那不就證明汪建民沒有把工作做好麼?
這麼一想,林副局長有些頭疼了,他是真的想要與鄭直,還有蘇靖軒交心的,所以也不藏着掖着,一臉爲難的開口道:“你們如果想要把王紅斌扳倒,僅僅靠我一個人可不行。
王紅斌不但與賀副局長關係不錯,而且經常會去汪局長家裡做客。”
這麼一點撥,鄭直與蘇靖軒就明白了。
“再有,要拿下一位中心派出所的所長,不是我們說了算的,你們還要在區政府那邊藉助一些力量。汪局長在通化區工作了很長時間,他在區政府還是有一些人脈的。”
鄭直皺眉思考了一會,問道:“那林副局長最多能幫我們到什麼程度?”
一口不能吃個大胖子,不如一步一步的來,先站穩腳跟,再慢慢的收拾王紅斌。
“我大學時期一位好朋友的爸爸在平北市的市委工作,還有些分量,所以汪局長不敢真正的當面跟我撕破臉。”林副局長直接把底給透了出來,“不過自我調過來任職之後,他也在防備着我,沒少打壓。
你們知道的,在工作中隱諱的打壓與爲難,我總不能經常向朋友的父親唸叨,不然倒顯得我無能了。
所以今天我能做到的,就是保住小蘇不被開除,還有,爲小鄭你爭取到一定的權力,不至於真的去管後勤。”
鄭直聞言沉默了下來,在心中暗自思索。
何家在江淅市有很大的勢力,如果給何聽雨打個電話,問題很好解決,但終歸是靠別人擺平事情的,不是自己的本事,自踏入公安系統以來,沒少找何家幫忙。
如果一直這樣下去,就算將來有一天坐上高位,何家的掌事者也不會高看總是靠何家的勢力,才能高升的自己。
所以想了想,他覺得就算是給陳蓉打電話,或者是給李香,隋菲菲等人打電話,也不可以再找何聽雨幫忙了。
“林副局長,我與靖軒下來,就是積累基層工作經驗的,如果動不動就搬出靠山來,只會讓人覺得我們幼稚,沒什麼真本事。”沉吟了良久之後,鄭直說道:“所以我想來想去,覺得能保下靖軒,再給我爭取到一定的權力也不錯。
至於王紅斌,我們慢慢再想辦法扳倒他。”
“好,我一定辦到。”
這邊又交談了一會,就有人前來傳話,說汪局長已經在辦公室時等着了。
林副局長當前帶路,領着鄭直與蘇靖軒走進了汪局長的辦公室,剛進門,就笑道:“汪局長,也驚動了您的大駕,真是不好意思。”
“哪裡哪裡,我是區公安局的局長,公安系統裡鬧出了事情,不過問是不行的。”汪局長四十多歲,身體已經發福了,臉上帶着笑,看上去很和藹的樣子。
不過林副局長卻不敢掉以輕心,他是已經領教過這位局長的手段了。
“這位就是新上任的鄭副所長吧?”汪局長把目光投向了林副局長的身後,不過卻是沒有問蘇靖軒,不知道是想要助王紅斌把蘇靖軒開除掉,還是覺得蘇靖軒只是個普通的民警,不值得他開口打招呼。
鄭直換上一臉恭敬的神色,回道:“汪局長好,我叫鄭直,今天上午的時候纔過來報道的,當時是陳副局長接待的我。”
“哦,老陳這位同志一樣喜歡與新來的屬下交朋友。”汪局長似是話裡有話,“坐吧,不用客氣,有事咱們坐下聊。”
“好的。”鄭直卻是沒有順着汪局長的話說下去,往旁邊讓開一步,介紹道:“汪局長,這位是蘇靖軒,他與我同在省黨校深造了半年時間,很巧,和我一起分配到了這邊工作。”
汪局長臉色微微一沉,顯然很不滿意鄭直的不識好歹,在這裡,他的職位最高,所以談論什麼話題,應該由他來主導,沒有回話,只是對着蘇靖軒點了點頭,就當打了招呼了。
賀副局長與王紅斌見狀,都是暗自冷笑,真是沒眼色,惹的汪局長不高興了,還能有你們的好果子吃?
蘇靖軒雖然很氣惱汪建民不把自己放在眼裡,但也知道在這裡,自己的職位的確是最低的,只能強行嚥下那口氣,然後大大咧咧的找了把椅子,坐了下去。
汪局長的眉頭又是皺了幾分。
林副局長自來這邊上任之後,就從來沒見汪建民吃過虧,此時心下偷笑,莫名有一絲快意,臉上的笑容,就是浮現了出來,“汪局長,鄭所長與小蘇都是上邊新給我們調來的屬下,可王所長卻要在第一天,就把小蘇開除掉,這是不是有點過了?
而且有打組職部的同志們的臉吶!”
考覈,升遷,調配公務員,這些事情都歸組織部來管,現在新調來的公務員剛剛上任,就被當地的部門給開除了,若是傳到組織部那裡,就會多心的想當地部門是不是故意跟自己做對。
而在其他部門看來,就是當地部門在影射組織部的同志沒有眼光,連個公務員都挑不好。
汪局長卻是搖了搖頭,“可我聽說他剛纔在派出所裡,和王所長打賭,還當着很多同事的面,自稱老子!”
“這個我知道,不過小蘇還年輕嘛,而且他是從特種部隊裡出來的,你也知道,當兵的哪有不說粗話的?”林副局長打算輕描淡寫的把這一責問給化解掉。
“可他打賭的內容,是王所長沒本事把他開除掉!”
汪局長不依不饒。
“小蘇沒有說錯啊!”林副局長突然樂了,今天是怎麼一回事情?汪局長的智商似乎變低了,對了,王所長是汪局長的爪牙,而小蘇在不知情的情況之下,說王所長沒有本事把他開除掉,就是在影射汪局長沒有能力把他開除掉,這是在挑戰汪建民的權威!
怪不得汪建民會氣暈了頭。
接着道:“王所長他只是一個小小的所長,他有什麼資格把小蘇開除掉?”
汪局長一怔,隨即便暗悔自己太生氣,居然問出這麼一句沒經大腦認真思考的話來,補救道:“王所長是沒有權力開除蘇靖軒,但他有權力給上邊打報告!”
“那好,既然汪局長說王所長給您打了個報告,那我這位副局長倒要聽一聽,王所長要用什麼理由,把蘇靖軒開除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