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距離一團化不開的黑暗前,葉知秋站住腳了腳步,靜靜地看着,一動不動。wWw..coM過了大約一刻鐘,葉知秋的嘴角露出了笑容,那團黑暗好像被水暈開了一般,慢慢地變淡,最後徹底消散了,隱藏在黑暗下的情形也呈現了出來。
一張密密的網罩住了一塊方圓大約十丈的土地,在網子的上方几顆雞蛋大的土褐色的珠子在滴溜溜打着轉,地上則躺着二三十條嬰孩手臂粗細,一丈來長,閃着幽光的雙頭怪蛇,它們就是洞幽蛇。其實它們只有一個腦袋,另一個腦袋是它們的尾巴,之所以也像腦袋,那就是它們的高明之處了,很多動物都是背後下手的,如果身體兩頭都有腦袋,自然能夠減少被攻擊的機率。
現在洞幽蛇的眼珠已經凝固了,顯然它們都已經死了,不過它們的身體還隱隱在動,顯得極爲奇怪。不過很快謎底就揭曉了,從洞幽蛇的口中陸陸續續地爬出了許多紫色的大螞蟻,正是葉知秋收服的噬金蟻。
第一次挖取幽冥草被洞幽蛇破壞後,葉知秋就開始觀察他們,準備找一個機會,對付它們。經過數次的觀察,葉知秋髮現了它們的一個弱點,雖然它們可以靠着本能,在受到攻擊時,將它們所在的區域隱藏在一片黑暗之中,連修仙者的眼睛和神識都無法看清楚裡面的情況。但是沒有一樣生物的是完美的,如果不依賴眼睛和感應生活的生物,或者不完全依賴眼睛和感應生活的生物,它們製造出來的黑暗就不起多大作用了。
自然而然地,葉知秋想起一種可以對付洞幽蛇的生物——噬金蟻,雖然噬金蟻也需要通過眼睛和感應辨識物體,但是它們並不完全依賴眼睛和感應,它們完全可以通過氣味鎖定目標,果然身處黑暗之中,它們卻憑藉敏銳地嗅覺,成功地鎖定了洞幽蛇的位置,並將它們殺死。
看着搖頭晃腦,到自己面前請功的噬金蟻,葉知秋笑了,先通過感應誇獎了它們一番,又從儲物戒指中拿出了幾塊香甜的蜂蜜獎勵它們,將它們高興的手舞足蹈。
自然他餵給它們的蜂蜜不是可能還是玄火蜂的蜂蜜,自從他發現噬金蟻極爲喜歡吃蜂蜜後,他就可以準備了很多,準備在它們表現良好後,獎勵它們。再加上妖獸級別的蜂類產出的蜜極爲香甜,而且具有各種各樣的功能,包括葉知秋在內的所有人都很喜歡,所以每到一處,只要看見蜜蜂,他就會去搞一些蜂蜜,所以他儲物戒指蜂蜜,不論是從數量上還是從種類上都是相當多的。
犒勞完了噬金蟻,將它們送回了綠竹軒,葉知秋收起了天羅網和元磁珠,開始撿拾今天他的第二個收穫——洞幽蛇的蛇皮。
撿起已經完全乾癟卻保持着驚人完整度的蛇皮,撫摸着蛇皮光滑細密的紋理,葉知秋突然陷入了沉思:洞幽蛇其實還是相當厲害的,它們所具有的類似於領域的神通,如果用於對敵,特別是對付修仙者的話,只要好好的利用完全可以扭轉一場戰鬥的勝負。
當葉知秋將有的蛇皮都碼放好的時候,他心中有了一個想法,抓幾條洞幽蛇養一養,即便幫不上什麼忙,最起碼可以殺了取皮子。不過,那是以後的事情了,他現在需要的是回去休息。
順着原路,葉知秋向回趕去,他走並不是很快,這條路他已經走過很多遍了,並不擔心會遇到危險。不過,他還是失算了,當他距離寄居的古樹還有不到十里的時候,他感到了心中一陣悸動,前面似乎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幸好他習慣性地披着隱形斗篷,雖然已經進入了敵人的包圍圈,但是還沒有被發現,所有他還有退後的機會。悄悄地退了回去,不過他並沒有離開,也沒有對那些準備偷襲他的人動手,而是找了一個視野良好的地方,潛伏了下來,他想知道那些人究竟想幹什麼?是特意伏擊的他,還是說他只一個碰巧路過的倒黴鬼?更重要的是,他要知道究竟是什麼人設下的埋伏?顯然不是血徒,如果是血徒的話,他們在夜晚就是一個個巨大的火把,他沒有理由發現不了他們。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葉知秋一點都不着急,不要說是他,換做任何修仙者也不會感到着急,長時間枯燥的修煉,讓所有的修仙者都擁有了極強的耐心。
隨着時間的推移,天光慢慢地亮了起來,不是從某一個地方亮起,而整個天地一起亮起來,這就是荒墟天亮的方式,天黑也是一樣。
周圍的一切都退去了晦暗的黑紗,變得鮮活起來。葉知秋暗暗嘆了一口氣:看樣子,這下傢伙是真的準備對付自己的。在羣敵圍繞的情況下,還不忘窩裡鬥,真是太不像話了。
正在葉知秋思忖着是不是要好好教訓他們一番的時候,一陣輕微卻極有節奏的腳步傳入了他的耳朵。循聲望去,他的心陡然抽動了一下,那個腳步聲的主人離他太近了,居然只有不到一百丈。
這個距離看起來很遠,但是對修仙者來說這已經是一個很危險的距離了。最讓葉知秋詫異的是,憑着他比一般修仙者敏銳許多的五感,在那個人發出腳步聲之前,他居然沒有發現他的存在,實在有一些不可思議。
腳步的主人——一個風度翩翩的青年書生,葉知秋認識他,是這一次進入荒墟的浩然宗的領軍人物——金笛公子柳乘風,一支靈器鎮魔笛在他手中有神鬼莫測之能。
柳乘風似乎沒有發現葉知秋的存在,目光並沒有在他藏身的位置多做停留,一掠而過。表面上看,他對其他地方也沒有特別留意,但是卻沒有騙過葉知秋的眼睛,他發現柳乘風在每一個埋伏的敵人的藏身的位置都停頓了一下,只不過停頓的時間非常短,一般人根本察覺不了,如果不是葉知秋特別注意的話,也很可能會忽略過去。
金笛公子柳乘風彎腰從地上撿起了一片發黃的葉子,用細長的手指在上面摸索着,臉上掠過一絲傷感:“時間過得真快!眨眼之間又到了秋天。人們都說秋天是一個收穫的季節,但是有誰知道,這也是一個生命開始凋敝的季節。我就以新作的一首《悲秋》爲這些即將凋敝的生命送行吧。”
說着,柳乘風拔出了腰間的鎮魔笛,幽幽地吹走了起來,曲調極爲悲婉。聽着曲子,似乎所有悲傷的事情都一下子涌了心頭,只想痛痛快快的大哭一場。
葉知秋暗叫一聲好厲害的音攻!他已經靜如深潭的心境,居然被柳乘風的幾聲笛聲,泛起了點點漣漪。葉知秋一邊鎮住心緒,一邊仔細品味柳乘風的新作《悲秋》,雖然《悲秋》調子太過悲涼,不過他不得不承認,他確實做得很好,至少不比他聽過的一些所謂的名曲差上多少。
柳乘風演奏的《悲秋》依然在繼續,哀婉悲涼的曲調讓每一個音符都變成一把鑿子,在人們心中生生鑿出一道大河,讓悲慼之情如大河之水,奔涌而出。
時間不長,葉知秋在《悲秋》的曲調中聽見了雜音,一開始還很小,不一會的功夫,聲音就大了起來,並且漸漸有蓋過笛聲的趨勢。
葉知秋略一辨認就知道了雜音是什麼了,是哭聲,更準確地說是那些埋伏起來的傢伙的哭聲。
見行跡已經敗露了,那些埋伏的人也很光棍,都跳了出來,並向柳乘風靠近,將他團團圍住,不過柳乘風似乎沒有看見他們,依然在吹奏着樂曲,甚至連曲調都沒有絲毫的變化。
“啪”領頭的一個壯漢狠狠地抽了身邊一個哭得最傷心的小個子一個耳刮子:“哭什麼哭?你爹孃親人早就死了,師父,師兄弟一個都不少。你有什麼好哭的?”
“師兄,我……我也不想哭,可是就是忍不住嘛。嗚嗚……”剛說了兩句,小個子就又哭上了,而且哭得更爲悲傷,甚至從眼角流出了鮮紅的血淚。
領頭的壯漢皺起了眉頭,一步搶到小個子的身邊,一掌切在他的後頸上,將他擊昏過去,然而小個子的情況並沒有任何的改觀,雖然人是混過去了,但是血淚依然流淌不停。
扶住小個子的一個白淨的年輕在他身上連點了數指,封住了他的全身氣機,但是依然無法阻止小個子流血淚,而且在短短的時間內,小個子居然明顯地瘦了下去,臉色蒼白如紙,就跟長時間深陷悲傷無法解脫的人一樣。
領頭的壯漢怒視柳乘風,厲聲呵斥:“你這個混賬,快停下來!否則我殺了你!”
面對壯漢的威脅,柳乘風熟視無睹,依舊吹奏着《悲秋》,至於曲調則變得更爲悲慼。
葉知秋心中又抽動了一下,已經被他鎮住的心境,既然又開始出現了不穩的情況,而且這一次波動很大,他費了一些力氣,纔將心境再一次鎮住。
他恢復了平靜後,再次擡頭的時候,眼前的一幕讓他暗暗心驚,不論是那個領頭的壯漢還是其他的人全部在嚎啕大哭起來,似乎他們遇到了什麼慘絕人寰的慘事,而且他們和那個小個子一樣全部流出了血淚,整個人也已驚人的速度衰弱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