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蕭北平一路往後宮走去,路上閒聊了一些八卦。這是之前二人在大理時最愛討論的東西。不過段重今日的心情顯然很好,隨隨便便的講了幾個笑話,倒是把蕭北平樂得前仰後翻。
本來皇子在弱冠之後便應該被分封爲王,但是鑑於南北兩場的割據形式,而樑文帝又遲遲不肯立太子,所以蕭北平和蕭北定都一直住在宮裡。蕭北平和蕭北定的院子離得極近,但是段重自然不會跑到隔壁二皇子的院子中去。
蕭北平的寢宮叫做平北宮,是將名字倒過來念。也是樑文帝起的名字,聽起來倒是十分霸氣。兩人進了寢宮,摒退了所有的僕從,只剩下段重和蕭北平二人留在內屋之中。
段重的面色隨即冷了下來:“你有事情瞞着我。”
蕭北平無奈的笑了兩聲:“你也看出來了?”
段重點了點頭:“你的老子明顯不是體弱,而是被人下了毒。難道你老子自己還不知道?”
蕭北平苦笑道:“我父皇自然是精明的很,被下毒藥怎麼可能會不知道。我父皇病發之時便是我離開大梁前往大理這兩年時間,而這是慢性毒藥,一點一點的積攢起來,等到病發的時候,便只能維持現狀,而不能根本醫好了。”
段重嘆了口氣:“看來有人希望你老子早點死,我希望這個人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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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北平苦笑道:“怎麼可能。那兩年我離了大梁,父皇便病發了。當時北定還是監國,若是父皇真的駕崩,那上位者自然是我二弟了。你覺得那時候即便我回去了,我二弟還會笑着臉把皇位給讓出來?”
段重乾笑兩聲:“這是自然不會的,還會想辦法將你給”段重做了一個摸脖子的手勢,所要表達的意思已是極爲的明顯。
蕭北平繼續道:“而這世界上最想趁着我不在置父皇於死地的人是”蕭北平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段重口中卻輕輕的吐出了三個字:“二皇子!”
蕭北平又是一聲嘆息:“當然,這只是我的猜測。還有一種可能性,便是我父皇北面那個兄弟做出來的。畢竟現在南樑兵力積弱,北樑勢頭正熱,自然是希望我父皇早些歸去,好趁亂一舉南攻了。”
段重笑了笑道:“然而妙就妙在你的老子不僅沒死,還活的好好地。依我看只要不受到什麼強烈的刺激,便是再活個十年八年也是不成問題。畢竟你老子體內的毒素被控制的很好。而只要你老子還活着,這太子到底是誰來當,還是他一句話的問題。與你還有你弟弟的勢力大小毫無關係。”段重感嘆了一聲,這到底還是君王集權的社會,只要大權在握,皇位在手,其他人私底下的明爭暗鬥,不過也只是爲了帝王的一句吩咐而已。
“是啊。我父皇在得知自己中毒之後,也曾下令嚴查了一段時間,但終究沒有什麼下文。而我們今日所分析的,以我父皇的腦子,不可能想不到。”
段重笑了笑:“所以這幾年來,你老子對權力抓的可是緊的很,不然你們兄弟兩人也不可能只能聽政而不能議事。”
蕭北平無奈的搖了搖腦袋:“在握父皇眼中,我自然也是懷疑的對象。畢竟作爲嫡長子,若是父皇駕崩,按道理這皇帝的位置是要落在我的頭上的。”
段重嘆了口氣:“你老子是個聰明人!所以你現在什麼都不要做,只需要哄你的老子開心。畢竟這太子的位置,只是他一句話的事情。而那些暗地裡的勾當,就交給我來做吧。”
蕭北平喝了一口酒,終於是舒了一口氣,笑道:“咱們這談話的內容,可是要掉腦袋的。”
段重舉了舉酒杯:“勿商國事!喝酒,喝酒!”
蕭北平突然道:“我母后可是還念着你那香水呢,還有我向你訂的那三瓶香水帶來了沒有?”
“自然是帶來了。我答應過的事情你儘管放心。”
“不過你這次可要多送我一瓶。不然我便跟我父皇說那龍輪椅可是你用過的。”
段重着實鬱悶了一把,沒想到此刻竟然被蕭北平擺了一道。終於無奈的搖了搖頭笑道:“你越來越像我了。不過若是總督廖大人今日在場上,看到這龍輪椅,應該感到萬分榮幸纔是。”
蕭北平“嘿嘿”乾笑了兩聲,一口將杯中的酒飲盡:“喝完酒,也到我母后那裡去看看。這幾日我母后可是時常唸叨着你呢。”雖然段重得到了樑文帝的允許,能夠隨意進宮,但是這皇帝的老婆住的地方可不是隨便能夠進得了的。也就是蕭北平這個自己的師弟那邊,倒是無妨去拜訪一下。
—————————————————————————————————————蕭北平的母后姓呂,乃是後宮中四位夫人之首。因爲宮中沒有立皇后,所以這呂夫人自然便是後宮的領袖人物。只要等蕭北平登上了太子的位置,這皇后的頭銜便要無疑問的是呂夫人的了。不過,蕭北平現在還沒有成爲太子。
呂后住的寢宮在後宮的正中央,一個極爲別緻精美的小院。雖然被高高的紅牆圍了起來,但依舊遮擋不住這園子裡的美景。段重遠遠的便能透過鏤空的磚牆看到裡面的奼紫嫣紅。雖然此刻是秋天,但段重依然有些忍不住的想起了一句詩:“滿園春色關不住,一枝紅杏出牆來。”雖然這院子裡並沒有紅杏但是段重顯然此刻想到了別的地方。恩呂夫人紅杏出牆會是什麼樣子?罪過罪過
進了園子,便看見這滿園子種滿了各式各樣的鮮花,這呂夫人愛花,段重也是聽蕭北平說過的。園子正中的小亭裡坐着一個衣着華麗的貴婦,旁邊有兩個侍女拿着大大的蒲扇在扇着涼風。
段重跟着蕭北平向前快走了幾步,來到這貴婦人面前,躬身行禮道:“段重見過夫人。”呂夫人年齡算算大概有個三十七八的樣子,但是表現出來的卻如同只有三十歲一樣,保養得的確十分到位。渾身上下散發着一股高貴的氣息,若是呂夫人此刻是皇后的話,段重自然會說出諸如母儀天下之類的讚美之詞。
段重努力的嗅了嗅鼻子,發現這呂夫人身上還散發着一點淡淡的香味正是自己前幾日送去的茉莉香的香水味道。
呂夫人看着段重動了動鼻子,自然知道段重嗅出了些什麼味道,笑道:“文淵伯送來的香水,本宮極爲喜歡。在此謝過文淵伯的美意了。”這段重被封爵位之事,已經過去了好幾個時辰,這呂夫人身爲蕭北平的母后,自然是早已清楚。
段重直起身子笑道:“夫人喜歡就好。”隨即又從懷中掏出一個精巧的小盒子,道:“前幾日送來的是茉莉香型的香水。今日段重特意帶來了一瓶桂花香型的,不知道夫人喜不喜歡。”段重自然不會一下子把自己身上所有的香水都給獻了出來,況且還有四瓶早已經給了蕭北平。自己身上又揣着幾瓶,那是以備不需的。而段重之所以會拿出一瓶桂花香的,那是正好看見這呂夫人院子中幾株桂樹開的正香,想必呂夫人對桂花香味很是喜愛,身上又恰巧帶了一瓶,便給拿了出來。
呂夫人看見段重竟是又送來一瓶,眼中立刻露出喜色。命人接了過去之後,便在廳中給段重和蕭北平看做,三人便這麼吃吃菜,喝喝酒,聊聊天。話語之中自然是少不了馬屁與奉承的,而這個段重又極爲擅長,所以頓時把呂夫人哄得花枝亂顫,笑聲不斷。而段重心中也是在竊喜,這賞賜,自然是少不了的。
而酒過幾巡,眼看已是吃喝的差不多了,段重突然道:“此次前來,段重還未夫人準備了一樣禮物。”
“哦?”呂夫人面色一喜,沒想到段重竟然還有東西要送給自己,“那本宮便先謝過文淵伯了。”
段重微微一笑,便向旁邊的下人交代了幾句。過了一會,便有一個小太監抱着一樣東西快步走了過來。而懷裡抱的東西,竟然是一本書?
呂夫人結果了這一本極爲厚實的書,打開一看,這才發現了異樣的地方。這書裡,寫的不是字,而是蝴蝶。
呂夫人喜歡蝴蝶,這是段重從蕭北平口中得知的。而投其所好自然是段重最爲擅長的事,老早便遣人着手跑到郊外捉蝴蝶,然後製成標本,當然,製作標本這種技術活,還得段重自己來做。
滿滿一本書的蝴蝶標本,可是歷時了數月才完成的任務。段重從大理出發時便開始着手製作,其中有不少只有大理纔有的蝶種,至於具體叫什麼,段重也不清楚,畢竟自己對這些東西可不感興趣。今日入宮雖然不見得能夠見到呂夫人,但段重依然命人帶着,以備不時之需,此刻果然派上了用場。”夫人,這書裡夾着的都是蝴蝶的屍體,風乾之後便壓在書裡,可以將蝴蝶的樣式一直保存下來,我把這種東西叫做標本。“呂夫人笑着點了點頭:“好,好這裡面可是有許多我們見過的漂亮蝴蝶。”說着翻到了一頁指着一直蝴蝶標本問道:“這隻爹叫什麼名字,我可沒有見過。”
段重想了片刻,終於開口道:“這是大理土生土長的蝴蝶,叫做亞美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