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戰,馮異率領十五萬狼騎軍,幾乎佔睢陽城內狼騎軍過半數量,全盤計劃後,有幾分孤注一擲的氣魄。
此時,夜襲計劃取得初步勝利,他親自帶領麾下十萬狼騎軍,準備對撤退的宋軍,進行最後一擊,從而化解陳宋聯軍對睢陽城的戰事威脅。
然而,南征北戰的宋軍也非土雞瓦狗,臨戰前,他因有充分準備,對付突然襲擊的宋軍,未曾遇到多大壓力。
另一處戰場上,張鐵生率領的狼騎軍敢死隊,成功破壞了宋軍機械裝備後,撤退時,卻遇到了困難。
曹坤臨危受命,帶着數萬連弩營士卒準備在烈火中搶救出被狼騎軍焚燒的作戰器械,奈何遭遇張鐵生率領的狼騎軍迎面襲來。
戰前狼騎軍腹中憋着無名火焰,此刻,這股無名火焰,卻全部轉移到了宋軍身上,三更半夜,莫名其妙襲擊,還給陳宋聯軍帶來極大傷亡。
因此,不等張鐵生率領狼騎軍衝上來,曹坤雙眼充血,快速命令連弩營兄弟阻擊準備趁勢撤離的狼騎軍。
頓時,即使連續遭遇狼騎軍襲擊,宋軍將士戰鬥素養卻非常高,臨戰經驗更不亞於樑軍,曹坤命令後,連弩營迅速展開部署。
這支部隊之所以叫連弩營,顧名思義,因爲強大的連弩兵出名。宋國地處東方,極少出產戰馬,當初,爲對付來自北方晉國騎兵,故而大力訓練弩兵,後來隨着宋軍機械軍團興起,連弩兵手中連弩也改頭換面,煥然一新。
這些訓練有素,有經歷過血與火歷練宋兵,手中連弩與接機械軍團內的弩兵手持的連弩相似,皆是連環強弩,可連續發射外,射擊速度更快,射程更遠。
專門對付騎兵,更是騎兵天生的剋星。
是故,狼騎軍尚未衝過來,連弩營士卒就已經嚴陣以待,裡三層,外三層,形成密不透風的作戰陣勢,發動起凌厲襲擊。
霎時,空中密集箭雨傾盆而出,落在狼騎軍身上,便是拇指大血窟窿,有時候,射中要害部位,狼騎軍更當場慘死。
宋國的箭羽,與各諸侯國箭羽稍稍不同,箭頭偏大,卻極其細長,因此,接觸中箭者後,頓時會沒入傷者體內,時常會與肉骨接觸,稍稍移動,苦不堪言,那箭頭觸碰骨骼的感覺,彷彿比凌遲還要殘忍。
望着面前狼騎軍成片成片倒在宋軍箭雨中,張鐵生心痛又惋惜,儘管麾下五萬狼騎軍皆爲敢死之師,但是,白白慘死宋軍箭雨下,着實讓人唏噓。
何況,敢死隊成員完成對宋軍機械軍團襲擊,完全沒有必要繼續送命。
可惜,宋軍連弩營着實強大,一陣箭雨襲來,幾乎就沒有停留痕跡,他清楚宋軍連弩厲害,可壓倒式,碾壓式箭雨,狼騎軍根本受不了。
不時,狼騎軍損失過半,連張鐵生本人也被箭雨射中,打起十二分精神,方勉強避開了樑軍箭雨,苟延殘喘着。
同時,那些失去戰車的宋軍,也趁機對張鐵生麾下軍團發起衝擊,兩面夾擊,着實讓狼騎軍境遇變得極其糟糕。
遠處追擊陷陣營的馮異,瞧見張鐵生處境,並未施以援手,相反,對蒙闊緊追不捨,在他看來,此戰,即使失去張鐵生麾下五萬狼騎軍,可生擒了蒙闊,這場戰爭,依舊是樑軍大獲全勝。
蒙闊乃宋軍主帥,不管宋軍多強大,失去蒙闊無異狼羣失去頭狼,造成羣龍無首狀況,接下來再收拾宋軍,事情就簡單許多。
是故,張鐵生當前裝款,只能聽天由命了。
蒙闊同樣留意到這邊情形,相反,他卻迅速向着連弩營方向移動,消滅張鐵生帶領的狼騎軍,目前來看,不出意外,僅僅是時間問題。
待自己前往連弩營旁邊,馮異若敢繼續追擊,便是宋軍反擊的大好時機。
馮異見狀,看到嚴陣以待的連弩營士卒,頓時,心中猶豫起來,追擊速度稍稍減緩了。
連弩威力太大,何況,宋國的連弩營,今夜已經取得意想不到結果,若繼續追擊,遭遇連弩營射殺,就太得不償失了。
望了眼張鐵生,馮異又產生幾分無奈,倘若不繼續衝擊,又不解救張鐵生帶領的敢死隊,肯定嚴重影響狼騎軍作戰積極性,馮異喝道:“全軍發動衝擊,解救張將軍!”
畢竟,張鐵生麾下部隊乃狼騎軍中敢死之師,皆爲忠君愛國之士,臨戰,放棄他們,會讓狼騎軍寒心,同時,他也會遭到樑帝批評。
頓時,馮異又親自追擊起蒙闊率領的陷陣營士卒,不過,卻變得小心翼翼,直接從左翼穿插過去,希望減少傷亡,同時又可迅速帶走張鐵生麾下狼騎軍,接下來,宋樑兩軍又陷入無休止的戰爭中。
………
天亮時分,宋軍大營內恢復了平靜,卻一片狼藉,破爛的大帳上還燃燒着火苗,被燒的漆黑的戰車上依舊冒着輕煙,整個大營內,煙霧瀰漫,屍體滿布,層層疊疊,有狼騎軍撤退時留下的,也有宋軍戰爭中留下的,一時間,宋軍大營彷彿變成墳墓。
滾滾煙霧中,宋軍許多傷殘士卒互相摻扶着,同去空閒地方修養。那些僥倖無礙的士卒,正打掃戰場。
這場戰役,從入夜激戰到午夜,宋軍傷亡究竟有多大,目前難以確定,但毋庸置疑,宋軍糧草大營與機械裝備全被狼騎軍付之一炬,短時間,陷入被動狀態。
蒙闊與曹坤站在大營中央,望着火勢尚未熄滅的營地,蒙闊簡直是啞巴吃黃連,有苦難言。
按照計劃,不出意外,此刻,該是自己率領宋軍襲擊睢陽城,而今,經過一宿激戰,他唯有先安撫宋國士卒,堅守大營了。
這其中苦楚,沒有人會理解,一夜,僅僅一夜時間,宋樑兩軍局面就發生了翻天覆地變化。不談其他問題,單單不能迅速獲得糧食,宋軍就會陷入飢餓危機中了。
何況,有許多傷員急需醫治,不然傷勢過重,沒有死在戰場上,卻會被病痛這麼而死。
“將軍,接下來該怎麼辦,昨夜咱們損失慘重,必須想方設法迅速解決!”曹坤站在蒙闊左側,語氣焦急的道。
昨夜損失,不能怪罪宋軍將領無能,更不能怪罪巡邏士卒掉以輕心,實在是樑軍來的太突然,速度太快,又準備充分,以火攻之,幾乎抓住了宋軍全部弱點。樑軍襲擊,宋軍毫無準備的情況下,就陷入了處處被動局面。
曹坤這麼說,皆因他清楚宋軍昨夜損失有多大,除了陷陣營被狼騎軍絞殺不少外,機械軍團與連弩營士卒未曾損失多少,可糧食與機械軍團的裝備,卻全部葬身火海中,宋軍最精銳部隊幾乎全部折損。
蒙闊聞言,深深吸口氣,心中無比惆悵,馮異,全是馮異這廝打破了他心中全部計劃。此刻,他有種無名的怒火想要從心中爆發出來,卻又不能無緣無故發泄。
嘆口氣道:“睢陽城附近,樑國什麼地方有糧倉,或者世家大族?”此時此刻,蒙闊身上冒出幾絲匪氣。宋軍已經損失較多,向邙山地區求救,來回至少需要十日時間,宋軍根本堅守不了十日,當前,即燃樑軍火燒了宋軍糧草大營,他也要樑軍不得安寧。
搶糧,從樑軍手中搶糧,或許成爲宋軍當前快速獲得糧食的唯一法子了。
曹坤聞言,驚愕的道:“大將軍,莫非你準備讓兄弟們搶糧,這會不會觸犯軍中規矩?”
宋軍中沒有嚴禁搶劫的規矩,卻也沒有搶劫的習慣,是故,軍中似乎形成約定俗成的規矩,戰爭中,嚴禁搶劫。
此刻,蒙闊提起搶劫之事,他不禁有點擔心,生怕被女帝怪罪或者責罰,畢竟,蒙闊這麼做,可能會掀起宋軍搶劫的先河。
蒙闊苦笑道:“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何況,宋軍大營內沒有顆粒糧食,數十萬宋軍一日三餐何來,搶劫,縱然觸犯宋國律令,我也必須要狠心支持了。不然,數十萬宋軍發生饑荒,我肩上責任更大。”
曹坤察覺蒙闊鐵定了心思,也嘆口氣,不到萬不得已,沒有人希望觸犯王法,葬送自己的軍旅生涯,語氣沉重的道:“將軍,要想搶糧,必須前往麟遊郡了,那裡儘管非富庶之地,卻也有不少世家大族存在,若幸運,肯定會搶奪足夠糧食。”
孟闊點點頭,語重心長的道:“曹坤,此事關乎宋軍數十萬人性命,你親自去做,我比較放心,同時,近期修整即數日,準備反攻睢陽城!”
“將軍,沒有了機械裝備,繼續攻城,宋軍損失肯定會很大,樑軍又剛剛獲勝,氣勢如虹,強攻睢陽城,皆是怕會遭受馮異阻擊,末將不敢想象結局。”曹坤再次被蒙闊言語驚訝。
而今,宋軍沒有糧食,即將是不果腹,三軍將士人心惶惶,此刻,襲擊睢陽城,真的合適嗎?曹坤作爲蒙闊副將,從未見過蒙闊這般瘋狂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