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到底是誰出手,沈天傲並不關心。
“據探子傳來的消息,應該只是受了點傷,並無大礙!”那個下屬恭敬回道。
擦拭乾淨之後,沈天傲就小心的將那銀槍放回了架子上,軍中將士全都知道,這銀色長槍乃是戰王的心愛之物。
對於沈天澈是死是活,沈天傲似乎也並不在乎,反而嘆聲道:“當太子也真不容易啊,楚肖,你說是不是?”
楚肖執手道:“是,當太子不容易,可是,當戰王,就更加的不容易了!”
戰王在外拼死拼活的保家衛國,軍隊裡下到兵卒,上到校尉將軍都對他心服的很,若是他想造反當皇帝的話,兵士們都甘願爲他拼命。
話中之意,沈天傲心裡明白的很,但他卻故意裝不知,搖頭道:“我可沒有什麼不容易的,反而,我倒認爲我很幸運!”
即使這幸運是用萬千汗水與血水所帶來的。
“殿下,那位安雅公主似乎對你有意?”屋內另一個下屬笑着開口道。
提到安雅之時,沈天傲眉宇之間顯得就有些不耐煩了,“她對我有沒有意思是她的事,反正,我對她無意,莫霖,你下次再不要在我面前提到她了!”
相比於長相斯文的楚肖,莫霖就是屬於有些粗壯的那一型了。
兩人年紀相同,都是二十五歲,只是看上去,這楚肖長的嫩,而那莫霖長得老成,兩人出去別人只當是兄弟,從不會認爲他兩是同歲的。
莫霖對此倒是無謂,甚至是有些開心,因爲出去楚肖都會稱呼他爲大哥,每次聽到楚肖這麼叫,他心裡就得瑟的很。
“王爺,你該不會還在想着那位姑娘吧?”莫霖脫口說道。
一說完,就馬上緊緊的閉上了嘴。
楚肖無語,都和這個大老粗說過多少遍了,不要再在殿下的面前提到那個姑娘,他真是哪壺不提提那壺,真是健忘啊!
莫霖忙拍了拍楚肖的肩膀道:“小肖啊,我們不是還約了小林他們幾個切磋功夫的麼,快點走吧,省的讓他們等了!”
然後又對着沈天傲笑道:“殿下,我們就先下去了!”
沈天傲擺了擺手,就讓兩人退下了。
一出屋子,楚肖就不聽搖頭道:“都和你說過多少遍了,不要提不要提,你還偏偏提,你真是……哎,讓我怎麼說你好呢?”
莫霖扯了扯嘴角,摸了摸後腦勺,“我也不是故意的啊,這不一順口就又提到了,殿下他,應該不會想太多吧?”
“你覺得呢,但願不會吧!”楚肖搖頭說道,轉身就離開了。
莫霖一臉懊悔的樣子,緊緊地跟着楚肖走了。
屋內的沈天傲神情若有所思,慢步走到了牀頭,將細心放於枕頭邊的那一個錦盒拿起,緩緩坐下,然後將錦盒之內的一個小的白玉瓷藥瓶拿了出來。
藥瓶裡面早就已經空了,半顆藥丸都沒有,但從沈天傲的那難得柔和的眼神中,可以知道,他對這藥瓶定是珍視有加。
沈天傲望着那藥瓶,呆愣了好一會,似是在回想着什麼,嘴角時而淡笑,時而又浮現了幾絲哀傷。
與此同時,冷王府內,冷莫寒等人也因沈天澈遇襲之事,眉宇緊鎖。
“不是離君煦派人去做的?”冷慕楓摺扇輕拍桌角,對着一早就來的沈天皓問道。
沈天皓搖頭,“我已經問過表兄了,他對此事也深感意外,看樣子也不像是假裝的,而且他也沒有必要騙我!”
冷慕楓收起摺扇,輕笑道:“這倒是奇了,不是離君煦那傢伙做的,也不是我們幾人,那還有什麼別的人有這個能耐去偷襲太子一行人?”
這話問完,三人之中恍然間就浮現了兩個人的名字。
“六皇子應該不會這般沒事給自己找事吧,再說他有這個能耐嗎?”冷慕楓在想起沈天琪的時候,就已經把他排除在外了。
賢妃的在朝野中是還有一定的勢力,但在江湖中,可沒有那麼大的本事。
沈天皓凝聲道:“不是,那就只有……”
戰王爺了!
“這也未必,說不定還有別的人看太子不順眼,也有可能是太子之前得罪過什麼江湖中人,也是說不定的,你們就不要在這邊瞎猜了,反正,此事與我們無關,要是你們太夠關心,說不定還會以皇上懷疑,何必自找麻煩?”冷莫寒冷然開口說道。
冷慕楓笑了笑道:“是啊,何必自找麻煩!”
“不過,聽說太子與太子妃都受傷了!”沈天皓提醒道。
太子受傷,可以不關心。
但,這太子妃到底還頂着冷珞瑜的名頭,冷王府總不能太過置之不理。
“那丫頭傷的怎樣?”冷莫寒端起身邊的茶杯,隨口問道。
沈天皓回道:“好像不輕,不過應該是沒有什麼生命危險!”
冷慕楓卻有些意外的對冷莫寒問道:“爹,你怎麼關心起那個丫頭了?”
雖說他自己在聽到那個丫頭受傷了的時候,都不知道爲什麼會有憂心的感覺浮上心頭。
“她還有用,要是她出了個好歹的話,你讓珞瑜怎麼辦?”冷莫寒直言回道。
話雖如此,可,以冷慕楓對自己父親的瞭解,就算是那個丫頭是珞瑜的代替品,他照理也不會多問一句的。
其實,冷莫寒自己也不明白自己爲什麼要問起那個丫頭的情況,可能是因爲之前她在中秋宮宴上的那一幕,太讓他印象深刻了吧,所以他纔不會不自覺問起。
提到冷曦舞,沈天皓雙眸冷了三分,皺眉道:“我總覺得那個丫頭越來越不在我們的掌控之中了,有時候我都要懷疑她是不是我們手中的棋子了?”
這種感覺,冷慕楓也感同身受,但他嘴上卻道:“你什麼時候對自己那麼沒把握了,那丫頭再怎麼厲害,也就只是一個弱女子罷了,你還怕她能掀起什麼大的風浪麼?”
沈天皓神色晦暗不明,心中堅定道:要是那個女人真的搞出什麼不該有的風浪的話,他對她絕不會心慈手軟的!
“希望她不要不識擡舉!”沈天皓冷聲一句說道。
冷慕楓轉化氣氛道:“我妹妹在你府裡是不是都已經樂不思家了?”
從小冷珞瑜就特別的喜歡沈天皓,只要是他身邊有沈天皓,他這個哥哥就一點存在感都沒有了。
說到冷珞瑜,沈天皓故意將神情放得柔和道:“珞瑜時常掛念王爺和你這個哥哥呢!”
冷莫寒擺手笑道:“本王的女兒,本王清楚的很,這麼多日子中,她要是能有一刻想起我這個做父王的就已經是不錯了!”
“就是,就是!”冷慕楓也酸酸說道。
然後又道:“你這個未來妹夫,可是要好好照顧我那不懂事的妹妹啊!”
妹夫兩字,無疑是更加拉近了沈天皓與冷莫寒之間的關係。
“未來大哥,你就放一百二十個心吧!”沈天皓執手認真回道。
冷莫寒輕輕蓋上了茶杯,然後擡眸對沈天皓問道:“聽說那永樂公主似乎對你有意?”
前次的接風宴,那永樂公主對沈天皓對十分的關注,衆人都看在眼裡。
“王爺放心,我暫時沒有娶妃的打算!”
那永樂公主雖然代表了一國的勢力,但畢竟遠在千里之外,在這北琅國中哪裡能與冷王府的勢力相提並論。
更重要的是,冷王府在這朝野中的地位,可不是誰都能相比較的。
聽了沈天皓這話,冷莫寒滿意的點了點頭。
冷慕楓調笑道:“別說是正妃了,就算你要娶側妃或是隨便納個妾,我那妹妹恐怕也不會讓你安寧的!”
鳳霞郡主的傲氣,可是不小的,要讓她與別的女子分享同一個夫婿,對她來說可是不會那麼容易就接受的。
而帝王的後宮永遠都不會空虛的,要不是沈天皓向她保證,等他做了皇帝之後,就封她爲後,所有納入後宮的女子都要經她的同意纔可以進宮的話,說不定冷珞瑜也不會像如今這般的對他死心塌地。
男人的話,有時候重如千金,一諾傾城。
而有時候,也可以輕如鴻毛,一文不值。
對於冷慕楓的話,沈天皓只得淡淡笑之。
相比與這幾人的冷靜,離王府中的某人可是有些激動了。
離君璧在聽到太子妃也受傷了的消息之後,心裡緊張非常,要不是有碧凌攔着,他說不定就要奔出城去了。
好在碧凌再三確定說太子妃無事,這離小郡王才稍稍的安穩了些。
其實,在這離王府中,擔憂的人又何止只有他一人。
薔薇園中,離輕若一如往常穿着粗布麻衣,在那花叢中勞作。
不知道的人誤闖進來,看到他,也只會以爲他是一個普通的花匠而已,哪裡會猜到這老花匠竟然就是堂堂的離王爺。
離君煦手拿乾淨的帕巾,安靜的在一旁候着。
從清晨等到日上三竿,離輕若終於是放下了那鋤頭,慢步走了出來。
接過離君煦手中的帕巾,輕擦了擦汗,然後就在一旁那稍顯破舊的椅子上坐下了。
“父王!”離君煦恭敬地站在一邊,輕聲喚道。
能讓這一向孤高自傲的離君煦變得如此溫順的人,也唯有他的父王了。
離輕若輕喝了一口茶,淡若道:“那小子又在鬧了?”
說的自是離君璧。
離君煦搖頭道:“沒有,他那安靜得很!”
“哦,這次倒是奇了,知道冷家那個丫頭出事了,也還沉得住氣,這太陽還真是要打西邊出來了!”離輕若玩笑似的笑說道。
“有碧凌在,他的性子也收斂了不少!”對於離君璧那,離君煦可謂是瞭若指掌,又豈會不知碧凌的厲害。
離輕若點頭道:“那碧凌卻是個人才,要不來她也不會將這人放到她那寶貝兒子的身邊!”
這個她,很明顯指的就是離君璧的親生母親,離王妃了。
提到離王妃時,離君煦的神色就不禁黯淡了三分。
“和你說過多少遍了,就算你真的不喜歡她,也不應該如此明顯的表現出來,你這樣未免太不能掩藏自己內心的想法了吧?”離輕若微微嚴厲的說道。
離君煦忙低頭認錯道:“對不起父王,我只是……”
“只是什麼,無論對方是誰,你都不應該像剛纔那般讓別人窺探到你的心思,這一點,你怎麼就是學不會呢?”
語氣之中,似乎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離輕若又緊接着道:“你是我兒子,君璧也是我的兒子,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吧?”
兩個兒子都是有資格繼承這離王爺之位的,並不一定會是由嫡長子繼任。
“君煦明白!”離君煦挺身認真回道。
離輕若輕嘆一口氣道:“你應該知道,在爲父的心中,你纔是我認可的離王府繼承人,希望你不要讓爲父失望的好!”
這些年,離輕若對離君煦的培養之意,離君煦心知肚明。
“有時間關心你弟弟,你還不如多關心關心府外那些人!”離輕若又語重心長說了一句。
無論離君璧做什麼,對離君煦來說,都構不成什麼真正的威脅!
即使離君璧的身後有他那強悍的母妃,那也不能對身後有着離王爺撐腰的離君煦做些什麼。
所以與其花費這個時間,還不如關心外面的局勢。
離君煦拱手俯身道:“是!”
“聽說皇上還沒有給那兩國的公主定下歸屬?”離輕若仿若無意般的提起了這件事。
“是,不過看那兩位公主自己的意思,似乎一個有意沈天傲,一個則有意宸王爺!”離君煦如實回道。
性情看似溫柔的永樂看上了沈天皓,而性情直爽看似有些刁蠻的安雅卻死死的盯着沈天傲不放。
不過才幾天的功夫,這該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離輕若眸眼淡笑道:“天皓的意思呢?”
好歹是自己親侄子,怎麼也要多關心一下!
“這麼多年,也就見他對鳳霞郡主有過意,平常的女子又豈能入他的眼呢!”離君煦晏晏笑道。
鳳霞郡主麼?
那日迷了路,誤打誤撞走到了這兒的姑娘?
長得還真的挺想她孃的,不過,似乎更像那人。
腦海中襲來那人的身影,離輕若深淵般的瞳謀深處閃過一絲難解的恨意。
他掩藏的極好,面前的離君煦根本一點都沒有察覺。
“人家都已經是太子妃了,他還癡戀做什麼,那冷珞瑜當真有那麼大的魅力嗎?”離輕若癡笑道。
離君煦璀璨笑道:“說起那太子妃,倒真是不一般,世上女子之中算是特別的了!”
很難得聽到自己兒子這麼誇獎一個女子,離輕若有些意外的擡眸望向了笑意瀾瀾的離君璧,淡笑道:“說的好像你也對他有意思似的?”
“要是她還沒有成爲太子妃的話,我說不定還真會有幾分遐想,如今,自是沒有的!”離君煦直言說道。
看着離君煦現在這副樣子,離輕若彷彿看到了年輕時候的自己,轉而警告道:“冷家的女兒,就算不是太子妃,你也不準多想一下!”
嚴肅的聲音,讓離君煦有些愕然。
父王當真就這麼討厭冷王府的人,原以爲父王只是不喜歡冷王爺那般性子的傢伙,現在看來,卻不僅如此!
“父王放心,對於女色,我絕不會沉迷的!”離君煦信誓旦旦的說道。
對離君煦,離輕若還是特別的。
否則這離君璧喜歡冷珞瑜這麼多年,大聲嚷嚷的全帝都的人都知道了,也沒見得離輕若多?...
說過一句。
宮裡的主子,知道那個消息之時,喜的多,憂的少。
或許,憂心的人,也就只有沈靖逸一人罷了。
御書房內,沈靖逸根本無法靜下心來批閱奏章。
“皇上,二弟他們已經傳過信來,說太子並無大礙,你就不要如此擔心了!”一襲侍衛裝束的連昭在一旁安撫道。
劍眉黑瞳,滿臉的正氣。
在外人面前,兩人是君臣亦或主僕的關係。
但,只有兩人的時候,他們的關係就像是親兄弟一樣,無論大事小事都可以相互訴說,沈靖逸也不從自稱爲朕。
沈靖逸輕嘆一聲道:“澈兒的本事我是知道的,但只要他沒有真正安全的那一日,我就放不下心啊!”
朝野之上,江湖之下,想要取他命的人,多不勝舉。
就算是廢了他的太子之位,想要他命的人,還是大有人在。
要是真有有一天沈靖逸先走一步,而登上皇位的人不是他的話,那他的處境絕不會是好的。
一想到這些,沈靖逸就一點都放不下心。
“哎,要是澈兒真的出了什麼事的話,我又有何顏面下去見瀾兒呢?”一想到先皇后,沈靖逸的神色就更加哀愁了兩分。
這些,連昭又怎麼會懂呢!
“這次是連家保護不力,纔會讓那些賊人有機可趁,連昭真是愧對皇上你啊!”連昭俯身慚愧道。
這一下,剛纔還在那糾結的沈靖逸就立馬反過來寬慰連昭道:“那些賊人是有備而來,連陵他們也都盡力了,哪裡是你們連家的錯了,你呀,別什麼事都往自己身上攬!”
連昭挺起身,搖頭道:“這些年,我與二弟的功夫也都一直停滯不前,神影隊也不外如是,連瀟與連紹兩個小子又還不成氣候,我還真有些擔心啊!”
正如默所說的那樣,現在的神影隊可是實力最爲差的,與之前的神影隊,可是完全都不能比。
“你們兩要顧的事,要顧的人,多的是,忙不過來也是正常,連家這些年也是辛苦了,我倒覺得連瀟與連紹兩人資質都不錯,頗得你們兩的神髓,總有一天會成大器的,你就不要擔心連家沒有人可以出來主事了!”
正如連家對皇室的忠心,沈靖逸對連家也是完完全全的信任。
“說到資質,連家這些年最出衆的應該是那丫頭,只是偏偏……。”話說一半,連昭就只有一聲嘆息了。
沈靖逸苦笑道:“偏偏都是死心眼啊!”
然後又轉而問道:“查到是什麼人做的了嗎?”
“只知道是幽門的人做的,但究竟是誰出價讓他們動手的就不得而知了!”連昭回稟道。
沈靖逸對幽門也曾聽說過,也知道由這種殺手組織動手,背後的買主究竟是誰,的確是很難探究的。
接着又問道:“帝都之中有什麼動靜嗎?”
“安靜!”連昭只簡單用了兩個字回道。
“越是安靜越是不太平啊!”沈靖逸搖頭道。
連昭似乎又有話想說,但有些猶豫。
沈靖逸問道:“有什麼話不能說嗎?”
“倒也不是,好像這幾日風王府有些動靜了!”連昭不太確定的說道。
一提到風王府,沈靖逸的神色就變得很是不同了,有些期待道:“是風王有消息了嗎?”
連昭搖頭,“沒有,派出去那麼多的人,風王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只是這幾日,風梧回來了!”
風梧,是什麼人?
說的直白一點,他是風王府的管事。
說的複雜一點,他是風王爺的親信,掌管整個風王府,兼任三品吏部侍郎,卻只是掛了個名罷了,就從未他進出過吏部。
自從風王爺離開帝都之後,他就更加的不出現在衆人的視線中了,開始的時候,十天半個月出風王府一次,到了後來,就乾脆也出外到處轉悠了,一兩年纔回來一趟,這麼多年,連沈靖逸都只曾見過他一面。
說風王爺飄忽無影的話,這風梧和他主子一樣差不了多少。
“這次該不會又是呆了一天就走了吧?”沈靖逸無語問道。
“沒有,回了王府之後就沒出來過,但是可以確定的是他沒有再次離城!”連昭肯定的說道。
沒有離開?
這倒真不像是他的風格。
難不成,這代表着風王要回來了嗎?
沈靖逸有些激動道:“你去風王府一趟,問問究竟!”
“是,皇上!”連昭雖是領命了,但一想到那個冷麪的傢伙,他深深的覺得就算讓他見到了風梧,他也是問不出什麼東西來的。
那傢伙的嘴巴嚴的很,他不想說,你怎麼問也是白搭。
這麼多年了,連昭對此深有體會。
果然如他所猜測的那樣,當他到了風王府之後,等了個大半日纔等到那位‘大爺’出來。
一身青衫儒雅,長髮披散,看似一副道骨仙風的樣子,手裡卻拿着一個啃了一半的玉米,很是嫌棄的看着他,然後懶散的坐上椅,有些浮誇道:“哎呦,連大爺來了啊,多年不見,你還真是越來越帥氣英偉了啊,完全看不出來已經是個快要五十歲的人了啊!”
連昭耐心極好,但在風梧的面前,他也還是很有衝動想要上前去抽他一頓,他要不是風王府的人,早就已經被連昭打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風管事也完全看不出來像是四十的人了啊!”連昭回嘴道。
說實話,風梧長得就如同楚肖一樣,是天生的嫩臉,如今四十歲了,看上去也纔像是三十出頭而已。
風梧又啃了一口手中的玉米,笑道:“多謝連大爺誇讚啊!”
這樣子,還真是欠扁!
“風管事不在外面逍遙,怎麼突然回來了?”連昭坐到了風梧的對面,正經的問道。
風梧邊啃玉米,邊說:“想回來就回來唄,回家還需要理由嗎?”
連昭心裡狂念:要心平氣和,要心平氣和……
“這些年,你就真的沒有和風王爺有半點聯繫?”連昭繼而認真問道。
“我倒是也想和王爺聯繫,可惜啊,王爺連封信都不高興傳給我,我有什麼辦法,如果我真的知道王爺在哪,你覺得我還會呆在這兒對着你啃玉米嗎?”赤裸裸鄙視的眼神。
不過話卻是有幾分真意,以風梧對風王那顆誓死追隨的心,讓他知道風王現在在何處,他早就已經追上去,哪裡還用得着在這。
連昭失望道:“你家主子究竟是去了哪呢?”
風梧丟了手中被啃得體無完膚的玉米之後,便撣了撣衣衫,起身道:“連大爺你真正想知道的並不是我家王爺的去處吧?”
瞭然的神色,頗爲得意。
“既然風管事也不知道,那在下就先行告辭了!”連昭神情微變,轉即就執手說道。
轉眼,就匆匆離開了。
風梧看着連昭離去的背影,懶笑道:“這個傢伙還真是不禁逗啊,和那小傢伙一點都不一樣,同個爹媽生的怎麼能這麼不一樣呢?”
說完,便拂袖進了屋。
兩日後,沈天澈一行人終於是回到了帝都。
本來,幾人早幾日就應該到了,不過主子兩人都受傷了,所以就留在那多休息了一天,路上也特意放慢了速度。
一回到闌珊苑,冷曦舞就被蘭芷、蘭心幾個丫頭給‘包圍’了,一個個都緊張兮兮的看着冷曦舞。
“你們都看着我幹嘛,不用去幹活嗎?”冷曦舞傷勢雖未痊癒,但也已經好了許多,言語之間,也恢復了往常的樣子。
蘭芷眼眶微紅道:“娘娘你沒事就好了!”
這屋裡的丫頭們聽到太子妃受傷的消息,那是一個比一個擔憂。
對於這位太子妃,丫頭們心裡還是很敬重的。
看着幾個丫頭這副樣子,冷曦舞倒是有些突然覺得這兒還真是她的家的感覺,有那麼多人關心着她。
太子府裡面的人情味道,是越來越濃了。
冰素對着幾個丫頭道:“娘娘一路上也辛苦了,你們就不要這樣子了,還是快讓娘娘進屋去休息吧!”
“是,是……”冰素一開口,丫頭們就紛紛散了。
冰素與蘭芷一左一右的將冷曦舞扶回了房。
小酥的燒也已經退了,但這些日子的趕路,讓他也有些疲倦,一回來,冷曦舞就讓蘭心帶着他與十六回去休息了。
兩個小傢伙也知道冷曦舞沒有多餘的精力照顧他們,也就乖乖的跟着蘭心回去了。
伺候好冷曦舞休息之後,蘭芷就跟着冰素出了屋。
遲遲不見將紅的身影,蘭芷便問道:“冰素姐,絳紅姐和百花姐呢,她們怎麼沒有跟着你們一起回來呢?”
提到絳紅,冰素那淡然的臉龐上就浮現了一絲複雜的情緒。
早知道這個丫頭會闖禍,但是也沒想到她會那麼傻,竟然在那個時候還去招惹太子殿下。
就算旁人看不出來,但是冰素這段時間卻是看得清楚明白,殿下對娘娘是真心的好,對她的寵溺非比一般。
在殿下的眼裡,應該就只看得到娘娘一人。
絳紅那樣去,非但是自討沒趣,而且還真是愚蠢之極。
她想烏鴉變鳳凰,最後卻連命都沒了。
殿下這麼做,是狠了些,但那個時候的殿下,又怎麼會容忍這樣的丫頭跟在娘娘的身邊呢?
只能說,絳紅實在是太天真了。
“百花有事去辦,至於絳紅她是不會再回來了,以後也切莫在主子的面前再提到這個人了,知道了嗎?”冰素冷冷說道。
見冰素這般樣子,蘭芷也不是傻瓜,自是知道其中的厲害,也就不再多問,只點頭嗯了一聲。
“冰素姐,這幾日你也累了,就先回房休息吧,娘娘這兒有我看着呢!”蘭芷見冰素臉上也有些倦意,就貼心的開口說道。
這一說,冰素倒真的覺得有些累了,有蘭芷在,她也能放心,就不再逞強,回了房。
至於思南苑那邊,沈天澈的傷勢早已好了個七七八八了。
連陵幾人都已經回了連家,也就連瀟與連紹兩人留了下來。
屋內,氣氛有些壓抑。
“夫人休息了?”沈天澈一坐下來就開口問道。
連瀟點頭。
一想到冷曦舞所受的傷,沈天澈的眼神就更是冷冽了幾分。
“你們兩個這些日子不用守着我了!”沈天澈突然這一說,讓連瀟兩人都是一驚。
看着兩人那副緊張的樣子,沈天澈就輕笑道:“又不是讓你們以後都不用來了,何必這副表情!”
連紹拍了拍胸口道:“屬下還以爲主子不要我們伺候了呢!”
沈天澈認真道:“我已經與小叔說過了,這些日子你們兩就跟着他去城外閉關一段時間吧!”
能跟着默去閉關練武,那可不是想求就求得來的事。
連瀟與連紹兩人有些意外。
“這是你們師父的意思,我也覺得這樣挺好,你們的實力是不錯,但還是欠缺了些火候,而且呆在這府中,你們還要兼顧我,也不適合你們修習,與你們師父一起靜心去閉關,對你們來說只會是有益而無害處!”沈天澈緩緩道來。
這個提議自是好的。
“可是我們兩都走了,誰來照顧主子你呢?”連瀟有些不放心的說道。
沈天澈笑問道:“你們還真當我是廢人嗎?”
連紹忙道:“當然不是!”
“百花已經去找韓銘了,他會安排人來的,你們兩不用擔心!”沈天澈又道。
無殺?
還是落日?
有他們兩在,連瀟兩人還真的不用多擔心。
他們兩的實力,還真不是連瀟兩人能比的。
既然主子都已經說道這個份上了,連瀟兩人也不再推辭了。
不一會兒之後,韓銘就消無聲息的隨着百花進入了太子府,
屋內就剩下了韓銘與沈天澈兩人。
“幽門的人,還真是膽大包天啊,真是不知死活!”知曉事情的來龍去脈後,韓銘冷聲說道。
沈天澈雙眸寒氣凌然,“傳命下去,遇上幽門的人,一個都不要放過!”
無情的聲音,讓人心顫。
韓銘點頭,“就算你不說,我也會吩咐的,夫人,如何?”
“現在已經好多了,那幽門的人還真是夠歹毒的,她所中的暗器之上塗滿了毒藥,要不是默及時趕到,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一想到那種會失去冷曦舞的感覺,沈天澈就覺得很痛,很痛。
韓銘更是生氣道:“這次幽門的人,是真的過了!”
“我倒真想知道,究竟是誰請動了幽門門主親自來殺我!”沈天澈冷笑道。
幽仇的身價,可是不低。
請他出來,不花個黃金千萬兩,又怎麼能請得動呢?
到底是誰這麼有錢,還有那般的膽量?
“想知道還不簡單,把那個叫什麼幽仇的抓起來嚴刑拷問不就知道了!”韓銘聳肩說道。
沈天澈白了他一眼道:“你以爲幽門門主有那麼弱嗎,就算是你與落日、百花一起上,也絕不是他的對手,若是天音和無殺前去,說不定還能佔得上風!”
這並不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而是真話。
能讓沈天澈說出這話來,可見,那幽仇的確是不簡單。
要是有機會,韓銘還真想會會他,看他究竟是有幾頭幾臂。
“我覺得那個妖女與幽仇有關係!”冷不丁,沈天澈開口道。
提到那個妖女之時,韓銘神色一怔,屋內陡?...
然間就多了幾絲殺意。
韓銘嘴角一扯,嗤笑道:“那個妖女真還是陰魂不散啊!”
沈天澈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當時我正要與幽仇交手,卻突然間心痛發作,這絕不會是巧合,一定是那個妖女在暗地裡施咒的!”
“當年,她被你傷的幾乎命都沒了,卻還能在你身上偷偷的下噬心蠱,她還真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韓銘這話似乎是誇,又似乎不是。
沈天澈對此倒是不反駁,擡眸道:“她到現在還沒要我的命,而且隔那麼長的時間才催動蠱毒一次,想必,她應該也還沒有徹底的恢復過來吧!”
當年那個妖女所受的傷,可不是一年兩年就會好的徹底的。
要是讓那個妖女徹底的好了,那對沈天澈可就是莫大的威脅了。
“但,總有一天她會好起來的!”韓銘有些咬牙切齒的說道。
“所以,一定要在她徹底好了之前找到她,除掉她!”沈天澈擺弄着一旁的盆栽,一邊接話道。
茫茫人海,那個妖女究竟在什麼地方呢?
這個問題,誰都不知道。
現在唯一的線索,就只在幽仇的身上了。
沈天澈心中堅定幽仇與那妖女百分之百有關係。
韓銘拱手謙卑道:“是,主子!”
老妖女,你千萬別落在我的手上,要是真的落在我的手上的話,一定叫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無論是沈天澈還是韓銘,心中都是這麼想的。
那夜,連瀟與連紹就跟着默前去修習了。
落日與無殺兩人也從外趕了回來,兼起了沈天澈護衛的任務。
兩人對那夜被偷襲的事,更是打聽了個乾淨,兩人的態度與韓銘相差無幾,落到他們任何一個人的手裡,這下場絕對更是悲慘。
回到連家的連陵,對連瀟與連紹兩人有師父這件事一直耿耿於懷,想告訴他大哥,卻又怕他大哥責罰那兩個小子,想來想去,那是一臉的糾結。
最後的最後,他還是忍不住在吃晚飯的時候對連昭道:“大哥,你說要是兩個小子認了別人做師父,你會怎麼樣?”
連昭毫不關心道:“隨他們去吧!”
搞了半天,就只有他還在糾結着。
這叫什麼事啊!
換了個日子問,說不定連昭還能說出非常的好的回答,但是現在,他滿腦子都是今日去風王府之時的情景,總覺得風梧那小子有些不對勁,但又說不出到底是哪裡不對勁。
既然,這大哥都不管了,那連陵就更加不管了,隨那兩個小子去吧,希望那個太子妃的暗影是真的很厲害,能教給他們一些有用的東西。
三日後,戰王府終於落成了。
府邸落成,這喬遷之喜,定是要與別人的分享的。
戰王府紅燈紅曼,熱鬧非凡。
沈天傲對這喬遷宴本是沒什麼在意的,但是底下的人都很是有幹勁。
想想看,這巍峨壯麗的戰王府可是他用血肉汗水所換來的,他自是要與軍中將士一同好好地把酒舉杯,慶賀一番的,不爲自己,而是爲了那些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好兄弟。
既然如此,他就順道又邀請了別的人。
太子府、冷王府、離王府、宸王府,以及左右兩相都紛紛在那邀請之列,安雅公主與永樂公主,本不在邀請之列,但到最後還是被楚肖給加了上去。
這些貴客,事實上都只是順帶被邀請的而已。
兩日後,戰王府就迎來了它人生第一次的盛宴,排場很是給足,除了太子府中的人,其餘之人都早早的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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