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北宋的月總是特別的亮,特別的圓。擡頭看上去給人一種清澈的感覺,不像二十一世紀,賞個月都覺得那月亮灰濛濛的。
樑薪讓印江林回府內報了個平安後就在宮中留宿了,他在內侍省有自己的房間,另外御醫院那邊也還把他的房間保留着沒敢妄動。但是這兩個地方都不是他今晚的留宿之地,他沒敢忘記與夏貴妃的約定。
“畢竟有把柄在人家手裡,看來今晚清白不保啊。”樑薪搖一臉悲憤地自言自語:“從來沒有想過,原來長得太帥也是一種罪過。”
趁着宮中還未宵禁,樑薪穿着一身不起眼但監服走入金鸞宮。宮中靜悄悄的漆黑一片,似乎沒有人。
樑薪暗自奇怪,心想一個貴妃的寢宮怎麼會沒有人,並且還不點燈。樑薪想了想覺得有些不對勁,他轉身想走卻聽見一聲冷語:“準備去哪兒?”
樑薪嚇了一跳,回頭一看才發現一抹幽幽的紫光旁顯示着夏貴妃那嬌豔美麗的臉。樑薪定睛一看才發現,夏貴妃居然用的是夜明珠照明。
樑薪左右看了看,然後走過去。走到夏貴妃面前,樑薪訕笑着說道:“我還以爲沒人,所以準備先行回去了。”
靠近夏貴妃身旁,樑薪這才發現原來夜明珠的亮光還有些耀眼,同時他也發現夏貴妃身上居然散發出淡淡靛香。
夏貴妃輕笑一聲:“想走沒問題。走了我就讓你變真太監。”
樑薪頸脖一縮,頓時沒敢再說話。
夏貴妃柔媚地看了樑薪一眼,然後牽着樑薪的手往宮殿旁的迴廊走。坐到迴廊上,夏貴妃輕輕將頭枕在樑薪的肩上說道:“這顆夜明珠,是我剛剛生下紫霞時皇上賞賜過我的。現如今,皇上已經有八年零六個月十六天沒有來過我這金鸞宮了。”
“額......”樑薪想要回應夏貴妃一點什麼,但是想了想又覺得不知道該說什麼。於是他發出一個“額”字後就沉默了。
夏貴妃也沒理會樑薪。繼續說道:“我是皇上的女人。以往我以這一點爲傲,但是在之後的這些歲月裡,我慢慢明白了。皇上的女人,其實不是人,只是皇上的一個寵物而已。
我們都被關在這華麗寬廣的後宮之中,我們不能出去,不能任性。我們唯一能做的一件事就是等待,等待皇上的到來,等待皇上的寵幸。直至有一天我們年華老去,容顏不再。轉身回首以往的歲月,那個時候我們纔會覺醒。原來這世界上最痛苦的事,莫過於永無休止而又永無希望的等待。”
聽見夏貴妃靜靜地說出這麼一段話,樑薪的心頓時平靜了。他下意識地伸手將夏貴妃的肩膀摟住,柔聲說道:“其實人活在這個世界上一定是有自己的煩惱的。比如平民百姓,他們每日會有財米油鹽而斤斤計較,比如官員富商,他們每日會爲了如何保住現有權位財富,以及如何獲得更高的權位財富而煩惱。即便是皇上,他又何嘗沒有自己的煩惱。
所以說老天對人詩平的,它給你錦衣玉食,它也隨便帶走了你的自由。面對這一切,我們只需要用一個好的鞋去面對就可以了。”
“好的鞋?”夏貴妃擡起頭看着樑薪淡淡笑道:“僅僅是好的鞋就可以嗎?我是人,是一個女人。你們男人有需要時就會揮揮手把我們女人叫過去,不需要了就棄之一旁。那麼我們女人深閨寂寞時又該如何自遣呢?”
夏貴妃瞪着雙目看着樑薪,媚眼如絲,吐氣如蘭。樑薪感覺自己的心猛烈跳動,就好像是要從嗓子眼裡跳出來了一般。
夏貴妃一下擠進樑薪的懷中,着叫了聲:“樑郎。”
這一低呼,瞬間穿透樑薪的內心。樑薪抱緊夏貴妃,雙手開始在夏貴妃的後背摸索。夏貴妃如同夢囈一般說了聲:“進房......要我。”
聽見這四個字,樑薪頓時感覺有一股從腹部直衝頭部,然後瞬間遊走全身。樑薪將夏貴妃打橫抱起來,夏貴妃如小鳥依人一般緊緊地將頭埋在樑薪的胸膛之中。
八月初一。深秋時節,風輕雲淡。汴京的街頭雖是秋風呼嘯,但路上來往的行人依舊絡繹不絕,雖是清晨,但道路兩邊早已有小販擺了各種攤子。叫賣聲、談笑聲交叉匯聚,一片熱鬧繁華的景象。
天牢之中,一輛籠車鎖着一個身材高大的漢子往刑場走。籠車走的很慢,前後有兩隊士兵押解。路上的行人站在馬路旁邊圍觀,有那些認識字的人開口唸出高大漢子後頸處插着的刑牌:“山東叛逆賊首樑瑞字御龍,殺!”
“原來這個就是山東叛逆的賊首啊,聽說他能生撕牛馬力大無窮,高太尉手下百來人都不是他的對手呢。”路人甲誇張地說道。
“哼。再厲害又怎麼樣?我們汴京有忠義侯樑薪,樑侯爺不僅文采了得,聽說武藝也是十分高強。你看這叛逆賊首這麼大個個子,我們樑侯爺一個黑虎掏心就把他給制住了。”
“什麼樑侯爺?不過是個沒卵太監罷了。”
此話剛剛一出,說這話的人頓時發現有許多道目光正惡狠狠地盯着自己。他弱弱地說道:“我又沒瞎說,那樑薪是太監嘛。”
“樑侯爺是不是太監關你什麼事?老子就認爲他比你爺們。你要不我和比劃比劃,看看你是不是真爺們。”
話音落。接着是一頓慘叫聲外加一陣拳打腳踢的聲音。
押解樑瑞的囚車從天牢出發往刑場賺而前去監刑的樑薪則從宮中出發坐着印江林駕駛的馬車往刑場走。
車廂之中。樑薪回味着昨夜的瘋狂。古人曾經曰過:“最美莫過人妻,最好莫過姐姐。”夏貴妃既是人妻又是姐姐,與她共赴巫山,那種滋味真是想想都讓人銷魂蝕骨啊。
七次。樑薪掰着手指低聲算到,到了最後他哈哈大笑道:“老子終於變成名副其實的一夜七次郎了!哈哈哈......”
馬車到了刑場,樑薪從車廂裡出來。跳下馬車他腳軟了一下,印江林趕緊扶住他。樑薪站穩身子後擡頭看向天空嘆口氣道:“看來這一夜七次的神功還是有些傷身體啊,這等驚世駭俗的功夫以後還是少用爲好。”
“什麼功夫?很厲害嗎。大人施展出來和我切磋一下?”印江林雙眼放光,一臉期待地問印江林。
樑薪險些噴血,心道這種事能和你這種臭男人切磋嗎?見印江林還在等待自己的回答,樑薪乾淨利落地迴應他一個字:“滾!”
玩笑歸玩笑。正事歸正事。樑薪往刑場內看了看後肅色問印江林:“裡面......都準備好了嗎?”
印江林點點頭:“準備好了大人。”
樑薪微微頷首,然後昂首走進刑場。刑場四周用帷布圍着,只在正前方留了一個口子供人觀看。
犯人雖然還沒有到。但是兩名副監刑官以及一衆侍衛已經全都到了自己位置上準備就緒。看見樑薪進來,兩名副監刑官立刻迎上來笑着打招呼:“樑侯爺。”
“黃大人、趙統領。”樑薪也笑着跟兩名副監刑官打招呼。這兩人與樑薪也算是老相識了。當初樑薪與趙佶楊戩一起去天香樓玩,樑薪被萬綺雲他們所抓時便是他們二人負責搜救樑薪。
開封府尹黃有德,步軍司統領趙偉武。
黃有德是三品官,樑薪職務中只有一個正四品的殿前都護指揮使。但是樑薪頭頂上還有一個侯爵,同時還有其它一些職務的加重,再加上深得皇上寵愛,所以黃有德完全需要巴結樑薪。而趙偉武就更不要說了,他的直系上司就是樑薪。
見到樑薪客氣的與自己打招呼,黃有德和趙偉武全都拱手說樑薪客氣。樑薪也與他們兩人打着哈哈。就在此時,押解着樑瑞的囚車緩緩刑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