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芷有時是猜不透林望舒的心思,她也不願意一定要了解林望舒到了他腳指尖尖的地步。
她對林望舒瞭解她的程度,每一次都會展現出驚訝,她以爲他不瞭解的時候,他會表現出他對她的深刻了解。
可是有時候,她覺得他能夠了解的時候,他又表現出茫然來。
這大約就是男女感情裡最爲奇妙的地方,你從來算不到你們兩人什麼時候最爲默契。
林望舒很喜歡蘇青芷這樣凡事不糾結到底的性情,他看她,是一眼到底。而她看他,卻總有一種不露外面的佩服信賴感覺。
蘇青芷無意當中的行事,直接戳中了林望舒心底大男人最中心的軟點。
過年的時候,林望舒帶着家人去茶樓聽說書。
他們出發的時間,不算太早,在這樣的日子裡,官街上照樣是不太熱鬧。
官街上住的官員,他們大多數是外地人,縱然是有女兒,她們長大之後,那親事的選擇,也寧願在故地的挑選合適的人家。
傅夫人就是這樣把女兒重新嫁了回去,就是兒子定下親事的前,他們也跟對方家裡說是了情況,他們一家人將來是會回家。
如從前安大人這般選擇把嫡子留在安南城的情況,實在是少之又少的情況。
官街上,只有王家過年會比較的熱鬧,他們家又在街頭,不管是如何的熱鬧,也影響不到官街上別的人。
林望舒一家人走出官街之後,才感受到安南城過年的氣氛。
平日裡熱鬧的街上,明顯是冷靜了許多。
蘇青芷多少有些擔心的回頭瞧向林望舒,他抱着林廣喜笑着說:“別擔心,茶樓裡過年也不會歇業。”
蘇青芷瞧着林望舒笑了,她牽緊林靜琅的手。
他們一家人特意不曾坐馬車出行,只想着慢慢的品嚐一下過年時,這個城市裡的風景。
路程不是太長,兩個小的孩子,自有林望舒和蘇豐君抱着行路。
蘇青芷彎腰問林靜琅:“琅兒,累了嗎?”
林靜琅笑眯眯的擡頭望着她,說:“母親,我不累。母親,街上,都沒有很多人在走路。”
一年到頭,安南城這最熱鬧的街上,大約也只有這樣的日子,顯得人少,而且大家能夠自在的行在這條街上。
街上許多店鋪都是緊閉着店鋪門,上面用大紅紙標明開門的時間,瞧上去,都不會歇業太長,大多數是選擇官府正式開門的日子。
蘇青芷和孩子們在茶樓裡包廂裡坐下來,她面上好奇神色,讓林望舒心裡略有些酸意。
他以爲他給了這個女子,他的所有能給的東西。
而現在他知道,他從來不曾給予過這個女子他的全部,他只是自以爲是給了許多。
蘇青芷一向要的不多,而且她待他,從來不是那種吝嗇的人,一向是給他了所有。
蘇豐君只覺得他和外甥們是這個包廂裡多餘的人,現在自家姐夫的眼裡只有姐姐。
蘇青芷擡眼瞧見林望舒眼裡的神色,她衝着他微微笑一笑,說:“夫君,今天你可要陪我們好好的聽一聽說書。”
林望舒瞧着她笑了起來,他讓蘇豐君來定包廂的時候,就專門挑了今天這樣大年初二的日子。
這樣的日子,街上沒有多少人,而且茶樓里人也不多,他們一家人可以坐在樓下包廂裡靜靜的聽一會說書,還可以推開臨街的窗戶瞧一瞧外面的風景。
包廂裡很暖和,蘇豐君悄悄跟蘇青芷提了提,這間茶樓一樓是有地暖的,還是要微微的開一扇天窗透氣。
蘇豐君直接叫店小二進來打開最上面的那扇窗,風,吹透了過來,對於一路行過來的人,反而有一種透氣的感覺。
林靜琅已經直接去推窗,街上多了一些行人,他們望着行人,那些行人好奇的望着他們。
林靜琅很快的關閉了窗子,蘇青芷擡眼望了望那扇打了窗,只覺得這間茶樓裡東家心思的巧妙體貼。
林望舒伸手摸了摸了林靜琅頭髮,說:“一會,我們在街上走一走。”
林靜琅滿臉歡喜神色點頭說:“好。”
茶樓的東家是一位中年人,他看人的時候,能夠讓房裡所有的人,直面他的熱情和誠意。
他親自出面來招待人,林望舒謝了他的好意,跟他表明,只是想一家人安靜的聽一聽說書,再品嚐一下他們茶樓裡的美味。
茶樓的東家親自給蘇豐君和三個孩子發放了紅包,他直言,在過年的這五天裡,只要進了茶樓裡的孩子們,都會有一個紅包給他們壓歲賀新年。
蘇豐君自然是要推拒紅包,然而茶樓東家言明,他不曾成親,在他的眼裡,蘇豐君一樣是孩子。
蘇豐君瞧一瞧林望舒,見到他微微點頭之後,只能笑納了茶樓東家的這份美意。
等到東家走後,蘇豐君拆了紅包,大家再看了看林靜琅姐弟的紅包,一樣輕舒了一口氣,紅包裡果然如茶樓東家所言,只是一份恭喜的表達。
林望舒是歡喜茶樓東家的做法,他跟蘇豐君說:“這是真正有本事的生意人。”
蘇豐君在定下包廂的那一日,就先定好點心,還有定下中午的餐食。
說書先生上場的時候,醒木要拍桌子前,東家特意派人來包廂裡提醒了他們。
蘇青芷懷抱着林廣喜,林靜琅姐弟在蘇豐君身邊,兩人都是一臉興奮神色。
林望舒伸手輕捂住林廣喜的耳朵,他很是不喜的扭着頭,林望舒瞅着他說:“喜兒,緩一緩,父親就鬆手。”
林廣喜以爲林望舒在與他玩耍,他很是安順的由着林望舒捂耳朵,那眼睛瞧着林望舒,小嘴笑得口水都掉下來。
林靜琅這個好姐姐,立時拿出帕子幫他擦拭起來,一邊擦,一邊低聲提醒說:“喜兒,這是在外面,可不能讓人看到你掉口水的醜樣子。”
林靜琅和林廣輝這對姐弟,是立志要讓弟弟當一個俊俏的小孩子,可不能再讓他象出生時那樣的醜美。
外面說書先生的醒木一拍,茶樓裡立時少了許多說話的聲音。
蘇豐君一直注意着兩個大外甥,見到他們兩人臉上只有驚訝的神色,他便安心的坐在桌子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