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來由的,莫微羽的胸口瀰漫開一抹難以忽略的心慌。
她倏的睜開眼睛,從牀坐了起來。
窗外月色依稀,光線暗淡,月牙的微光只能隱隱照出一個輪廓,但也足夠看清牀邊空出來的地方,沒有人躺過的痕跡。
伸手打開牀頭燈,莫微羽擡眸看了眼牆壁的掛鐘。
三點差一刻……
已經這麼晚了,霍霆琛還沒有回來。
拿起牀頭櫃的手機,莫微羽打開通訊錄,下意識點開了霍霆琛的號碼……想要給他打個電話,詢問下是個什麼情況,但這個時間點又似乎有些尷尬。
遲疑再三,莫微羽微垂眼瞼,編了一條信息過去。
想着他如果還醒着,看到的話應該會回她。
要是睡了,那她也不需要再打電話了。
短信發送了一段時間,莫微羽靜靜地靠在牀頭,腦子裡其實沒什麼特別的想法,只是那種心慌的感覺怎麼也揮之不去。
她知道霍霆琛不是那種喜歡亂來的男人,以他對妻子的忠貞,儼然不會在外面沾花惹草……但如果,他之所以這麼晚都沒有回來,是因爲他的妻子呢?
畢竟,她不是他真正的妻子。
倘若這個房間的女主人還活着的話,總有一天……她是會回來的吧?
到了那個時候,她又該如何自處呢?
插足別人的家庭,淪爲人人唾棄的第三者,這種事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做的……或許從一開始,她不應該同霍霆琛有所接觸,更不應該住進墨家,睡到這張牀。
想到這裡,莫微羽不由覺得心頭空落落的,隨之泛起一陣細細密密的疼痛。
既然遲早要分開,不應該由着自己深陷進去。
一開始沒有禁受住誘惑,是她自制力不夠,眼下如果可以及時止損,也許還來得及。
所幸醫院那邊來了消息,說是適合母親的腎臟找到了,過兩天能安排手術……等到手術順利結束,她也能靜下心來,着手處理和霍霆琛的關係,試着從這一錯綜複雜的局面裡走出來了。
最多不過三天的時間,不算很長。
她還可以再珍惜最後的三天時光,彷彿是從別人那裡偷來的幸福……因爲知道會逐漸少去,所以一分一秒都顯得彌足珍貴。
這麼想着,莫微羽忍不住又看了眼手機屏幕。
已經過去二十分鐘了,霍霆琛還是音訊全無……好像徹底失去消息一般。
在莫微羽幾乎已經打算放棄的時候,手機忽然震動了起來!
莫微羽先是微微嚇了一跳,繼而條件反射地看向手機屏幕,是霍霆琛打來的電話。
沒怎麼猶豫,莫微羽下意識點開了通話鍵。
“微微,”
霍霆琛的聲音立刻從聽筒裡傳了出來,略顯嘶啞的嗓音,透着些許疲倦,像是熬夜熬到了現在,一直都沒有睡。
他低低地喚了一聲她的名字,語調透着超乎尋常的深深眷戀。
“這麼晚了,你還沒有睡嗎?還是睡不好……所以醒了?”
“嗯,睡了一會兒,醒來看到你不在……你今天晚,不回來了嗎?”
“事情還沒處理完,可能會稍微晚點。”
“那我等你。”
“不用了,你先睡吧……聽話,手頭的事情處理完,我會盡快早點回去。”
“那好,你先忙。別熬太晚了,傷身體。”
雖然不知道霍霆琛這幾天在忙些什麼,但他沒有主動開口,莫微羽也不打算多問……他不想讓她知道,想必是有他自己的理由。
而她既然選擇要離開,自然也不必要過問他太多的事情。
小聲叮囑了兩句,莫微羽正要掛斷電話。
霍霆琛忽而微揚聲調,喚住了她。
“微微。”
莫微羽似乎已經習慣了這個稱呼,輕輕應道。
“……嗯,怎麼了?”
“我愛你,”
男人微啞的聲調在耳邊低低響起,“不管你叫什麼名字,不管你長什麼樣子……我愛的只是你這個人而已,你如果還是習慣白安安這個身份,那我愛的是白安安。”
聽到這話,莫微羽心頭微動。
沒想到霍霆琛會說這樣的話,讓她生出了片刻的恍惚。
他這樣說的意思,是說他認定了她……可以放棄過去,只要她留在他的身邊嗎?
莫微羽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才讓霍霆琛忽然對她說這樣的話,是不是他察覺到了什麼,知道她要離開,所以想把她留下?
還是說,他已經知道她並不是他真正的妻子了?
思緒紛亂間,莫微羽到底還是開口問了一句。
“霆琛,發生什麼了嗎?你怎麼……突然說些怪的話……”
聽到她這樣問,霍霆琛纔像是反應過來,又恢復了一貫的語調,溫聲安撫道。
“沒什麼……你好好休息,等我回來。”
“嗯。”
掛斷電話。
莫微羽兀自琢磨了一陣,還是沒弄明白霍霆琛那番話裡隱隱藏着的意思,似乎有很多種解釋,但又好像都不是他要表達的那種。
不過,聽他這樣一說,莫微羽大概能猜到……他這些天忙的事,很有可能和她有些關聯。
大概等到事情結束之後,他纔會把來龍去脈跟她說清楚。
或者等他回來,她能當面問兩句。
本來已經睡了幾個小時,莫微羽這個時候已經不怎麼困了,加心裡又想着事情,更是沒什麼睡意,乾脆合衣起來泡了杯熱牛奶,坐在沙發邊玩手機邊等霍霆琛回來。
打了一會兒遊戲,到了凌晨五點多,天色濛濛發亮。
桌的熱牛奶早已經冷卻了。
莫微羽坐得膝蓋有些發麻,正打算起身走兩步,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
這個時間點,一般不會有人給她打電話,莫微羽不禁有些詫異,以爲是霍霆琛那邊出了什麼狀況,拿起手機一看才知道是醫院來的電話。
“白小姐,請您趕緊來醫院一趟!您的母親江女士病情惡化,情況很危險……”
“病情惡化?怎麼會?不是說已經找到合適的腎臟,可以馬安排換腎手術了嗎?!”
“這個……腎臟兩個小時前被別的醫院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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