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間寂靜,迴響着舒錦平靜的敘述聲:
“跟那個邱哥起衝突那天,我遠遠的就看到徐大寶了,他也看到了我。也許是怕袖手旁觀的話,日後我會教訓他,所以就勸陸永成出手把那個邱哥趕走了。”
“事情到這裡,我就問了下徐大寶陸永久跟穆興慶這兩邊的勢力情況。後來知道陸永久被抓,我才動了幫忙的心思。
其實原因很簡單啊。捲進了那一日的是非,我想我們夫婦肯定是不能跟穆興慶那邊相安無事了,畢竟,我跟衍峰兩人太好認了。既然躲不掉麻煩,那就只有釜底抽薪這一招了。
只要沒有了穆興慶,也就沒了日後沒完沒了的麻煩。所以,我就找了徐大寶,給他出了這個主意。我想,如今只要陸永久能平安出來,穆興慶沒了榮文山這座靠山,倒掉就是遲早的事了。”
舒錦娓娓道來,面上波瀾不興,彷彿說的不是什麼玩弄人心的計謀,而是如何烹飪一道菜餚一樣。雍老面無表情的看着她時,她也沒有絲毫的懼怕,一派坦然。
雍老身爲先帝的嫡親弟弟,輔佐了先帝跟當今皇帝兩任帝王打江山,守江山。他的威勢一旦散發出來,即便是當朝大臣也沒幾個人能做到面不改色的。可是偏偏,舒錦絲毫不怕。待到最後,雍老突然看着舒錦哈哈大笑。
同舒錦相處久了,雍老也多少看得出舒錦的性格,獨立而又堅韌,淡定從容。可那一日在山寧村民面前,舒錦那表情時而委屈,時而無措,時而無奈,真是賺足了山寧村民的同情。他卻看得出來,那都是她在做戲。
偏偏,他對舒錦太喜愛了,不但不討厭她耍心機的樣子。反倒看得心中挺樂呵,若是她真的就那麼任由他人欺負,他才生氣呢!所以,那一日他就說。她是個滑頭的!
原以爲,她也就是有些小聰明,耍耍心眼子罷了,沒成想,她竟然連縣裡的幾個父母官都敢算計!並且。還成功了!
到這裡就不得不說,人心就是偏的!若是換做旁人,如此愚弄朝廷官員,雍老肯定要發作的。可是,這個人是舒錦,是得他喜歡,會做出讓他滿足的美味佳餚的舒錦!那,一切都包容的理所當然!
本來嘛!穆興慶鬥陸永久,你鬥好了,當街爲難錦丫頭幹嘛!就這一條。就罪無可恕!想到這裡,雍王哈哈大笑,擡手指了指舒錦,搖頭嘆道:
“錦丫頭啊錦丫頭,你可真沒白叫這個名字,倒真有副錦心繡腸!哎!罷了,老夫這般年歲,還真沒碰到過比你更對脾氣的晚輩!這次,就算你吧!”
這話一說,儼然是絲毫沒有追究的意思了。
此事就這樣揭了過去。舒錦同雍老依舊相談甚歡。就如同舒錦先前的預料,雍王果然沒有治她罪的意思。
雍王之所以微服出巡,一方面是爲了遊山玩水,另一方面。也是最主要的,是爲了明察暗訪各地的官員情況以及各地民情。
雍王一生無兒無女,所以對待當今皇帝就如同對待自己的兒子一般。他人到五旬,依舊大江南北的奔波,就是爲了親眼幫皇帝巡視她的疆土,也就是爲了讓自己這個侄子能夠坐穩江山。
這一路上。能遇到舒錦,可謂是雍王的意外之喜了。
舒錦知道雍王這一關算是過了,心中也放下了,接着,也爲雍王的真心相待感動,想了想,決定投桃報李一次。
“雍老,這玉米酥味道如何?”
舒錦在談話間隙問道。
“恩,這個味道很好啊,說起來,你發現的這種叫玉米的東西,真的是種不錯的美味啊!”
“雍老說的正是。我也覺得,這玉米真是個難得的好東西。其實,關於這個玉米,我還有個想法。您老見識廣,我想說出來,讓您幫我參詳參詳。”
“哦?你想到什麼了?”
“雍老,實不相瞞,我跟衍峰手裡積攢了點兒銀子,所以,我們就挑了個距離江興縣城不遠的田莊買了下來。”舒錦說着,頓了頓,看向雍老。
“買田莊?這是好事啊,怎麼了?”雍老絲毫沒有在意舒錦所謂積攢的銀子,是不是有一部分是從自己腰包裡流出去的。
看到雍老的反應,舒錦一笑,才繼續說:“雍老,我們買的田莊,這一季收成過後,明年,我打算種上這玉米,您看怎樣?”
“種玉米?”雍老聞言,眼睛一亮。想到前幾日以及剛剛吃到的美味,便道,“那當然好啊!那我可有的是玉米吃了,是吧!哈哈。”
舒錦聞言,也失笑,心說您還真是吃貨,就只惦記自己那口吃的。不過,想想雍王出身高貴,想必一時之間也意識不到這玉米有多大意義。於是,索性也不繞彎子了,直接道:
“雍老,您放心,您那一口吃的我是忘不了的,倒時候玉米成熟,我第一時間摘了給你送去!
不過,我要說的,卻不是這個。”
“那是什麼?”
“雍老,您也許是沒發現,可是,我是鄉村裡長大的,所以體會比您更深一些。
就拿現在村中的田地說吧,一畝上等的良田一年下來,產麥子也就三四百斤左右。而我在山谷中種的玉米,只有半畝地左右,去了咱們近些日子食用的,到全部成熟的時候,恐怕還能剩下幾百斤!也許是山谷中的土壤肥沃,也許還有別的原因,但是我可以確定,這玉米的產量恐怕不是麥子稻子可以比擬的。”
“雍老,您說,這意味着什麼?”舒錦笑眯眯的問了一句,然後又似感慨般道,“這玉米啊,真是個好東西:又美味,又可以飽腹,產量還高。還不止這樣,玉米栽種起來,較之麥稻之類也更容易!”
“你是說……”雍老驚訝的看着她,心下已經忍不住思緒翻騰。
大演朝,如今正是休養生息的時候,皇帝發佈了許多政令鼓勵農耕,鼓勵發現跟栽種更高產的糧食。可是,幾百幾千年的時光流過,能夠食用的食物就那麼多,哪裡是那麼容易就發現新品種糧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