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夏潯和茗兒“大變活人”的同時,後宮原屬大元皇帝的寢殿中也突然發生了變動,龍牀的位置轟然塌陷,再迅速合攏,原地的一切都消失不見了。
只不過後宮的人已經隨着徐妃一聲令下而撤離,因此沒人看到這等異狀。
原來,那一名武將脫手擲出的精鐵投槍卡住了石門,使那石門不能完全打開,而注沙口仍在不斷注入沙土,地下的機械裝置承受的力量越來越大,卻無法作用到石門上,內部的機械裝置終究比那石門脆弱些,在這種內外兩邊傳來的強大壓力下受到了破壞,觸發了其他兩處機關。
秘道設計者在設計逃生秘道時,考慮到了不同的危險情況的發生的巧妙。左偏殿這處入口,是皇宮已被包圍的情況下安排皇帝和宮嬪、內侍、武士們秘密轉移的入口,因此下設石階,容許他們從容進入,再自內關閉入口。
而另外兩處機關,則是考慮到情況緊急,敵軍已攻進皇城,或者是內部的皇親國戚、權臣武將驟然發難,試圖弒君時的危機,因此秘道入口設在皇帝最常出現的地方,開合也迅疾無比,以防追兵跟入。
這兩個秘道入口,就分別在皇帝寢宮和皇帝御書房,夏潯很有中彩票的潛質,他恰恰被三寶太監給臨時拘押在了原大元皇帝的御書房裡。
機關出現故障,其他兩處秘道入口猝然打開他和茗兒小蘿莉就在兩個王府侍衛面前憑空消失了。
左偏殿前,七個蒙人猝不及防之下,立即被射倒了四個,另外三個因爲已經靠近了秘道,反應也快,再有半掀開的秘道入口石板替他們遮擋了一片箭雨——得以順利逃入秘道。這三個人就是希日巴日、戴裕彬和毛伊罕。
毛伊罕背上中了一箭,卻非致命之處,眼見追兵已近,毛伊罕發起狠來,獨自立在秘道入口拼死抵擋這兇悍的傢伙發起狠來猶如一頭野獸,又佔了地利的便宜,在那烏漆麻黑的秘道入口竟被他砍死了五六個衝上來的士兵,他自己也多處負傷這才渾身浴血,氣絕身亡。
張玉親自指揮着左偏殿的戰鬥,按照朱棣的要求,他們是要先探出秘道的所在——可他們也沒想到秘道入口竟在那空蕩平坦的廣場上,以致事先的安排不是十分的嚴密。
眼下宮中門禁大開,宮中各色人等正在緊急疏散如果蒙人真的潛入秘道找到火藥,再引燃火藥利用這段時間,宮裡的人也能全部撤到宮外不會有大的人員傷亡,可讓他們把這燕王宮炸掉終究不美,於是張玉帶人急追不捨。
士兵們紛紛衝入地道,馬上發覺洞中黑暗無比,立即返回來取些火把,再度殺了進去。秘道入口,悄悄伸出一隻手,拖起一具死掉的士兵屍體,趁人不備,突然拉入黑暗之中。當士兵們舉着火把在秘道里錯綜複雜的假道、真道間不斷探索前行的時候,戴裕彬慘白着一張面孔,好象一個死人似的,卻穿着燕王府侍衛的衣服,趁着混亂悄悄向外移去。
地窟裡慢慢明亮起來,宮燭的火光映着夏潯和小郡主茗兒有些蒼白的臉。
這機關設計的很巧妙,同樣採用了比較笨拙,卻可幾百年都仍然有效的方式建造,陷落的這個地方,是上寬下窄,落下來的雖然迅疾,但是越往下,豎直的地窟洞壁越往內收,利用摩擦力逐漸減速,緩衝了下落的力道,所以兩個人沒有受傷。
而且因爲這緩衝,桌上的燭架倒了,三枝蠟燭只滅了兩支,另一支在奄奄待熄之際被夏潯及時搶了起來,重新點起了蠟燭,所以現在兩人不致於面前一團漆黑。
“這是什麼地方?”
小郡主張大一雙驚恐的眼睛問他,夏潯四下打量着,徐徐地道:“我們立身處,應該就是秘道的一處入口,至於它爲什麼會開啓,我也不知道。”
“是這樣嗎?“小郡主轉轉眼珠,覺得這個大騙子說的似乎也有那麼一點道理,可是最她最擔心的是,怎麼出去?
當她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夏潯擡頭看看黑沉沉的頭頂,燭火照不亮那裡,估摸着最少也得有數丈高,隱隱傳來上面侍衛的叩擊聲,可那聲音極其微弱,由此看來,這封住洞口的石板厚度薄不了。
夏潯舉起燭火,又朝四下打量一番,找到了出口,說道:“走,咱們去轉轉,說不定能找到出去的路。、“我不!”
茗兒終於知道害怕了,她雙手緊緊抓着桌沿開始耍賴:“我哪也不去,就在這等着,王府侍衛一定會來救我的。”
夏潯道:‘“小郡主,咱們兩個是歹人開啓了秘道才掉下來的1那些歹人要幹什麼你也知道,如果咱們兩個傻傻的等在這兒,萬一他們摸了進來,點燃火藥,‘轟,……”
茗兒緊張地睜大眼睛,問道:“怎麼樣?”
夏潯道:“你也碎了,我也碎了,飛得到
處都是”茗兒小臉一白,趕緊鬆開桌子跑到他身邊,揪着他的衣襟,帶着哭音兒道!“你帶我走,快帶我離開,我保證……我保證……你再騙我的話,我也不生你的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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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潯被她孩子氣的話逗得有些想笑,可這樣的環境中實在笑不出來,想想那些蒙人很可能已經鑽進了秘道,他的心情也十分的緊張,便拉起茗兒的小手,柔聲安慰道:“不要怕,跟我走——這裡空氣流暢,並無特別敗腐的氣味,一定有透氣孔的,找到透氣孔就能呼救,而且這樣的地方,一定會有可以從裡邊打開的門戶放心吧。”
通道黑沉沉的,微弱的燭光只能照到身前不足三尺遠的地方,看着那種似乎能把光線都吸進去的黑,茗兒很緊張、很害怕,就像是擔心黑暗中會突然跳出一隻奇形怪狀的魔鬼。
夏潯剛剛很唐突地牽起了她的手儘管她年紀小,還不大懂什麼男女之情,卻也知道這是不妥的,只是因爲實在不敢離他太遠——這才勉強由他握着,此刻沿着靜寂黑暗的只有兩個人腳步聲的通道向前越走越遠,前邊黑幽幽一片,後面一片黑幽幽她幼小的心靈只能把這個看起來不是那麼靠譜的男人當成了唯一的依靠。
畢竟,他雖然謊話連篇,其實每次都是因爲被自己擠兌的這才騙人脫身比起眼前的黑暗和未知的兇險——還是他這個人安全的多。於是,茗兒的小手握得更緊了她的小手掌心緊張得沁出了汗,夏潯的大手卻是有力、穩定、乾燥——感覺到他手上傳來的溫度和力量,茗兒的小小心靈漸漸踏實下來。
希日巴日沒想到他胸有成竹而來,躊躇滿志地要做一個恢復大元風光的復國英雄,最終竟落到這樣一步田地,成了一個孤家寡人,悲憤之下他已不顧一切,寧可今天死在這兒,也一定要引燃火藥,把整個燕王宮付之一炬。
他舉着火把匆匆忙忙地通道中跑着,這已是他身上唯一一支備用的火把了,他必須在火把燃盡前找到儲放火藥的地方,並且把它引燃。
秘道很長,它的主要作用是用來在危急時刻將皇室成員送出險地的,因此只有長長的通道,不見什麼地下房舍,但他已經聽席日勾力格說過,沿着真正的通道走下去,會有一塊開闊的地方,那裡本來是儲放錢財、衣物、兵器、假的身份證明等可以幫人掩飾身份逃出重圍的東西,三十年前大元皇帝離開大都的時候在那裡儲放了大量的火藥、桐油。
因爲撤退的匆忙,當初準備引燃的火藥引子都堆在通道里,他沿着正確的通道下去就能看見。秘道中有許多交錯的假道,但是每條道路口上面的砌石中都有一個記號,知道這記號含義的人就能沿着正確的道路走下去,他已經聽到了遠處的叫喊聲和腳步聲,知道大批的燕王護衛已經追進了地道,他必須要搶在他們前邊。
後邊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了,仗着人多勢衆,官兵們分頭向不同的通道追下去,比他這知道秘道底細的人速度上也差不了多少,希日巴日不禁大急,腳下跑得更快了,忽然,他被絆了一下,幾乎一跤摔倒,舉起火把往地上一照,他看到了一捆東西,一盤繩子似的東西。
那捆繩子有拇指粗細,拾起來一看,繩子是浸過蠟的,正符合席日勾力格的交待,希日巴日不禁狂喜,這“繩子”分明就是那火藥引線了,據席日勾力格交待,當時正將火藥引線向外引去,皇帝又改變了主意,於是所有人員匆匆撤離,只來得及將入口重新進行了封閉。
他舉起火把就要去引燃火線,一看那捆堆得半人高的火藥引線,不禁一皺眉頭:“這得燒到什麼時候?”
他立即揮刀斬向地上的引線,拇指粗的火藥引線被斬斷了,希日巴日將火把湊到被切離了一捆火藥引線的斷口上去,火線被引燃,“嗤嗤”地向遠處燃去,這時後邊的腳步聲又近了,希日巴日怕他們發現這火藥引線,立即閃身跑向岔道,同時發出一聲狂笑,引他們離開。
夏潯牽着茗兒的小手向前走着,長長的通道到頭了,面前出現一個三岔路口,夏潯有些茫然,舉起火燭照了照,每個洞口上方都有一個古怪的符號,卻無法參詳它的含義,這三條道哪條纔是出路?
夏潯猶豫了一下,想起他以前玩《軒轅劍》闖迷宮時常用的笨辦法,一見岔路就貼着右手邊走,走不通繞回來,始終沿着右手邊,總有走出去的一刻,便斷然道:“走這條路。”
茗兒怯生生地道:“你確認嗎?”
夏潯把自己的主意和她簡單地講了講,茗兒讚道:“你好聰明,這個法子好,咱們走。”
夏潯一笑,剛想舉步,忽地聽到中間那條通道中“嗤嗤”一陣響,雖然很輕微,可是在這寂暗之中卻聽得很清楚,夏潯心中一動,立即拉着茗兒追過去,黑暗中,星星之火冉冉遠去,夏潯怵然一驚:“火藥引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