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娘把阿衍哥哥攆出去，把牀上生病的阿姨讓你爹丟出去，妮妮覺得怎麼樣？”
啊？
“不要，那也太殘忍了。”
呼……
洗完澡打開門的阿衍站在門口好一會兒了，就聽見母女倆在輕聲說着話，聽到妮妮說起他和孃的去留時，他終於忍不住把心提了起來。
好在最後妮妮在聽到二妞的建議時，急忙否認了。
不然他都快忍不住重新跑過去給人下跪了。
他不怕自己忍受飢餓寒冷，可他怕娘再受苦，就要徹底的離他而去了。
他已經失去了所有，就剩下一個娘了。
“嚇你的，傻丫頭。你放心吧，還記得小時候在京城裡見過的美麗姑姑嗎？她一定不會讓大家一直苦下去的，一定會想辦法解決這件事。在此之前，咱們家的糧食一定能夠撐到那一天……”
她的小隔間不大，卻儲滿了吃食，省吃儉用，少說也還能撐個兩個月。
妮妮當然記不住樓詩意的模樣，只是平日裡聽爹孃說起過，不由點了點頭。
“那就好，那就讓阿衍哥哥和他娘留在咱們家吧。”
只要她和弟弟不會餓肚子，餓成阿衍哥哥那個樣子就行了。
聽到妮妮甜甜的聲音，阿衍終於回過神來，提着水桶朝着外面走了過來。
“洗好了？木桶就放在那邊吧，快過來坐一會兒，頭髮幹了再去睡覺。”
阿衍點頭，放下木桶走過來坐在了母女二人旁邊，三個人，圍成一圈。
母女倆同時把視線落到了洗完澡洗完臉後的阿衍身上，就看見阿衍整個人瘦得可憐，孫永福的衣服穿在身上，完全就像是水桶一樣。那張臉，削瘦的下巴尖的能扎人似的，眼眶也深深的凹陷進去，黑眼圈重的嚇人。
溼漉漉的頭髮隨意的披在肩頭上，不斷的往下滴着水，頭頂上卻因爲熱水的關係還在冒着水霧。
“阿衍，你今年幾歲了？從前在家，沒幹過什麼活吧？”
“八歲，以前在家……的確沒怎麼幹活，不過我學東西很快的……”
這段日子太苦了，阿衍早就怕了，只是一直沒有個盡頭，所以才苦苦撐着，不甘心就那麼死去。
可着好不容易有了一個落腳之處，他更害怕了，害怕被攆出去，害怕再次過上那種不停趕路卻飢寒交迫的日子，那日子，簡直太磨人了。
二妞深知他的恐懼，連忙拍了拍他的手背。
“你別害怕，我沒別的意思。你也聽見妮妮的話了，我們不會趕你走，只是想了解了解你而已。妮妮，去找個幹帕子來，給阿衍擦擦頭髮。”
“好。”妮妮應聲而去，阿衍忙說不用。
“妮妮臘月就滿八歲，瞧着他倒是比她高了不少，她長得不太好。她在家裡，我也是捨不得她幹活的，當爹孃的，如果不是實在沒法，都捨不得孩子辛苦。”
阿衍張了張嘴，顯然沒想到妮妮竟然跟他同年，的確是有點矮。
“女孩子，養得嬌氣一些應該的。我……我是因爲念書所以……”